鹿隱的心像是被什麽輕輕地碰了一下，隨即狂跳一陣。

  雪落共白頭的話他看到過，也曾聽到身邊的人對自己心愛的人說過。

  那時他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過多的感觸，也並不覺得很多人都愛說的話有什麽特別之處。

  現在他知道了。

  重點不是這句話是否特別，而是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雪地裏冷，鹿隱抱了她一會，說：“今天的白天夠了嗎？夠了就進去，該吃早餐了。”

  “夠了。”

  兩人手牽著手，走到一半何夢忽然把手抽了出來。

  掌心一空，鹿隱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妹妹難道忘了昨晚的事嗎？”

  何夢誤以為是指坦誠相待，小臉唰地紅了，眼神躲閃地說：“沒有。”

  她羞紅臉的樣子讓鹿隱一愣，想明白後輕笑出聲，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說：“想什麽呢妹妹？”

  “昨晚的事啊。”何夢微仰著頭，被哥哥捏住的下巴傳來一陣酥熱，像極了昨晚肌膚相碰的感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忽然在耳邊放大。

  看著哥哥的笑，她又有點茫然。

  難道哥哥說的不是那件事嗎？

  鹿隱讀懂了她眼睛裏閃過的疑惑，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一口，旋即意味深長地問：“是這樣的事嗎？”

  連被手指捏住一個下巴都會心跳加快的人，現在忽然被親一下，何夢騰地一下臉紅了。

  其實她以前沒這麽容易臉紅的。

  都是在昨晚發生那件事以後，她現在才會對鹿的肌膚之碰這麽敏感。

  反正隻要碰到，不管接觸麵積多大，腦海中就會自然而然地浮現夜裏身體糾纏的一幕。

  喝醉了酒有多放得開，清醒以後就有多害羞。

  見她害羞得麵頰通紅，漾著水的眼珠子緊張地轉動，鹿隱也不忍心再逗下去了。

  手指鬆開她的下巴，曲起食指用指關節敲在她的額頭上，何夢又會做出下意識的動作，抬手捂住額頭，睜著無辜又委屈的大眼睛。

  鹿隱說：“哥哥逗你玩的，不是說這件事，是說你昨晚吃飯的時候喝了酒，已經向大家介紹我是你男朋友了。”

  “嗯？”何夢當然記得這件事，她喝酒不斷片，除非真的爛醉如泥。所以隻能疑惑了一聲，並沒有驚訝。

  “看來妹妹記得。”鹿隱重新牽起她的手，舉到麵前，“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為什麽剛剛還要鬆手？”

  何夢又試圖抽手，這次沒能抽出來。

  “哥哥，”她耐心地解釋，“團團和嘟嘟都在裏麵，我們在小孩子麵前要注意儀態，剛剛在團團嘟嘟麵前擁抱就不太好，擁抱一下可以，太長時間不好，牽手也是，我們牽著手進去，總覺得有些不好。”

  鹿隱反問：“哪裏不好？”

  “嗯……”何夢細想卻沒想出結果，“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隻是鹿鹿和我聊過一點，他們都不會在孩子麵前接吻，如果他們親一下，也會去親團團嘟嘟一下，牽手都是一家四口牽，團團和嘟嘟不在身邊，他們才會想怎樣就怎樣。”

  “其實我也不太懂，我沒有養過孩子，但是鹿鹿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這麽做肯定是有理由的，是為孩子著想。”

  鹿隱被她說服了，鬆開手。

  “哥哥也沒養過孩子。”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哪又冒出來的一個念頭：“妹妹想跟哥哥生孩子嗎？”

  何夢壓根沒想過這件事，經他一提，不由得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電視劇裏常演兩個人被子一蓋，第二天醒來已經洞房完畢，過不久就該懷孕了。

  昨晚她和哥哥已經蓋過同一張被子，而且還做了很多既難受又快樂的事。

  她是個理科生，自然知道需要什麽東西相結合才會孕育出生命，但是兩種東西如何才能相遇，一直是她不解的事。

  昨晚她仿佛明白了。

  猶如火山噴發，她得接住噴出來的岩漿，才會有懷孕的可能。

  何夢眨巴著眼睛愣了一會，然後認真地說：“哥哥，應該不行，昨晚你沒有……唔。”

  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鹿隱真的沒想到她會開竅得這麽快，明明以前什麽都不懂，現在連他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都明白了。

  “咳，那個……”他清清嗓子，生硬地轉移話題，“妹妹我們應該進去了，我餓。”

  何夢先是不解她為什麽被捂嘴，後來聽到他說餓了，注意力瞬間被轉移，被捂住的嘴隻能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那我們進去吃早餐吧。”

  她的一雙眼睛透亮，仿佛不知道自己剛才問題多敏感，反而襯得鹿隱像是滿腦子廢料。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掌心，鹿隱收回手。

  並行進去。

  餐桌前的兩個小家夥已經開始吃了，見人進來立馬抬頭望去，嘟嘟對著鹿隱哼一聲，扭過頭去。

  鹿隱：“？”

  他又怎麽惹著這個小祖宗了？

  鹿溪也好奇，“嘟嘟，能和媽媽說說舅舅怎麽惹你生氣了嗎？”

  嘟嘟又哼一聲，低頭咬了兩口麵包才悶悶不樂地說：“舅舅和夢姨在那裏抱抱，他們把我拉走了，雪人沒有堆好，都怪舅舅。”

  鹿溪：“……”

  鹿隱：“……”

  何夢尷尬地抿嘴，走過去說：“吃完早餐，夢姨再帶你去堆完雪人好不好呀？”

  嘟嘟抬頭，立馬笑了，“好！”

  “嗯。”何夢也笑了，揉揉他的腦袋。

  兩人剛上桌，時擇北姍姍遲來。

  “爸爸，早上好。”團團率先說了一句，嘟嘟也跟著學。

  “早上好。”時擇北淺笑不到不妙，卻是發自內心的。

  他不愛笑，但鹿溪總和他說別對孩子冷著臉，他們需要嚴厲的父親，也需要慈愛的父親。

  時擇北不懼內，但聽話。

  鹿溪不靠夫，但護夫。

  六個人整齊地坐在餐桌前，李嫂笑盈盈地走來，身後跟著一名傭人，推的餐車上有一盅湯。

  “北爺，鹿先生，這是你們的湯，廚房熬的湯要中午才能喝，這是我派人買來的。”

  何夢好奇地問：“什麽湯？我能喝嗎？”

  其他人也稍存好奇。

  “專門給北爺和鹿先生熬的湯。”李嫂說完才拿起碗，分別盛了兩碗湯放到他們麵前。

  原本說專門為他們兩準備的湯，鹿隱和時擇北心裏約摸有了猜測，隻是不敢深想。

  然而看著碗裏的湯肉，兩個男人的嘴角狠狠抽了兩下。

  居然真的是大補湯！

  鹿溪也聞到味了，噗嗤一聲笑出來，立馬又氣定神閑的吃早餐，隻是看著兩人的眼神總憋著一絲笑。

  時擇北：“……”

  鹿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