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夢三年前忽然出國的事一直成謎，沒有人知道其真正的原因。

  如今林靜姝再提這件事，大家的目光再次齊聚何夢的臉上。

  何夢抿著嘴兒沉默，卷翹的睫羽遮住了清亮的眼眸，她輕輕地搖頭。

  “不是，我沒有出去過，就想出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嘛。”

  白皙紅潤的臉蛋重新綻放了笑顏，何夢抬眸看著他們，“我想學攝影，又不可能打一輩子遊戲。”

  理由聽起來很充分，但林靜姝沒有全信，半信半疑地凝著她，“為什麽是攝影？學其他的也可以。”

  “嗯……”何夢猶豫片刻，偷瞄了一眼站著沉默不語的鹿隱，又快速地移開視線，如實地說，“因為想記錄下身邊很多美好的東西，但是哥哥說我拍照技術不好，可以係統地學習一下，我覺得哥哥說的挺在理，然後去試一下，發現我對攝影挺感興趣的，就出國去學習了呀。”

  撲閃撲閃的眼睛裏映著的燈光，像星星浸在湖麵，讓人不敢伸手去撈，怕弄散了這樣安寧的美好。

  林靜姝點點頭，不再追問。

  這並不代表鹿隱不會追問，準確地說是逼問。

  在林靜姝和時承景離開以後，趁著何夢下床喝水的間隙，把人逼至沙發椅上。

  何夢的手裏捧著一杯水，步步後退一屁股坐到沙發椅上時白瓷杯裏的水溢出來，打在手背上，折射出熠熠的燈光。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鹿隱緩緩地彎下腰，兩手撐在沙發椅扶手上，俊美的臉龐沒了往日的溫柔，透著一股清冷，琥珀色的眸子淺，此刻卻深邃如潭。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何夢光潔的額頭。

  鹿隱卻沉默著不說話。

  靜默的空氣令何夢神經緊張，怯怯地捧緊白瓷杯，脖子往後縮了縮，小聲地喚他：“哥哥……”

  每次聽到何夢用軟軟的嗓音喊“哥哥”，鹿隱就特別受不了，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他放輕聲音，“妹妹，你難道沒有什麽想和哥哥說的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你三秒鍾時間考慮。”

  “什，什麽？”何夢目光躲閃，不敢直視鹿隱的眼睛，可鹿隱的視線過於炙熱，沉默了半晌，何夢頂不住壓力，老老實實地開口，“哥哥，之前你說你們七年前就斷了，三年前沒有複合嗎？”

  “沒有。”鹿隱促狹著眼眸，“抬頭看著哥哥。”

  何夢聽話地抬頭，水靈靈的眼珠子亂轉，像隻受驚的小鹿。

  “我們沒有複合。”鹿溪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又說一遍。

  何夢的眼眶忽然紅了，下一秒眼淚吧嗒地滴下來，鹿隱瞬地慌了，伸手去替她擦眼淚。

  “怎麽哭了？”

  “哥哥，我是被自己蠢哭的。”何夢的身子前傾，額頭抵在鹿隱結實的小腹上，雙手還捧著水杯。

  她看著杯中澄澈的水，眼前霧蒙蒙的一片。

  “我以為你和風子衿複合了，我怕打擾到你們的生活，因為哥哥我好喜歡你，就特別喜歡黏著你，但是你有女朋友了，我黏著你是不對的。”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下來了。

  聲音略微哽咽。

  “我知道黏著你不對，會影響到你們的生活，但我要是不聯係你就很難受，我隻能走遠遠的。”

  “哥哥，我不想出國的。”何夢搖搖頭，頭頂摩挲著鹿隱的腹部，有些癢，也有些發熱。

  她繼續說著：“我一點都不想出國，不想離開你，出國就看不到你了，我每天都好想你了，可想你了，國外的人都沒你好看，什麽都比不上你，我做早餐都不知道要做給誰吃了，別人想吃我都不願意給他們吃，我隻想做個哥哥吃。”

  何夢已經帶上一股鼻音，鹿隱聽得甚是心疼，伸手撫上她的腦袋，輕輕地揉著以示安慰。

  “對不起，是哥哥的錯，我要是早點告訴你我的心思就不會分開了。”

  想到三年沒有哥哥的日子，何夢小聲地啜泣，耳邊都是自己嗡嗡的哭聲，根本沒有聽清鹿隱說了什麽，自顧自地想把委屈吐淨。

  “我走的時候特別舍不得哥哥，但是也不敢告訴哥哥，我就悄悄地去看哥哥……”

  “你去哪裏看的我？”鹿隱打斷她的話，雙手捧著她的臉，使她仰起頭，鼻子眼睛紅彤彤，小嘴扁得委屈極了。

  看得鹿隱一顆心揪著疼。

  “臨城大酒店。”何夢說，“我還看到你和風子衿一起從酒店裏出來。”

  說罷，一滴眼淚從何夢的眼角滑出來，燙紅了鹿隱的眼眶。

  他把何夢的腦袋重新按回自己的腰間，讓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腹部，衣衫漸漸沾了濕意。

  “對不起。”鹿隱啞著嗓子問她，“那會心裏是不是很難受？一定很難受對不起，如果我看到你和其他男人一起出現在酒店，我一定很難受。”

  “嗯嗯。”何夢悶悶地出聲，鼻音比之前要重，她始終捧著那杯水，捧得很緊，指關節微微泛著白。

  她不想鬆手，一旦鬆手就會覺得手裏空落落的，心好像也會跟著空了。

  之前就是因為鬆手，她的心空蕩了三年。

  鹿隱的手掌摩挲著何夢的後腦勺，將人抱得更緊一些，遲來的解釋：“我和風子衿沒有複合，雖然她和我一起出現在酒店，但是我們沒有住在一起。”

  “那會剛來臨城沒多久，滄海府邸還沒開始建，我們也沒有買房，就在臨城大酒店訂了兩間套房，我和明笙住在一起，風子衿和風鳴住在另外一間，抱歉當初隱瞞了你，是哥哥的錯。”

  鹿隱淚光閃爍，低頭看著懷裏毛茸茸的小腦袋，啞聲道：“對不起啊妹妹。”

  何夢搖搖頭。

  頭頂傳來鹿隱重重的一聲歎息。

  “所以你看到我和風子衿一起出現在酒店，就更加堅信要出國了？”

  何夢乖巧地點點頭，“我怕影響到你們的感情，但是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們根本沒有在一起，我應該去當麵問你，不應該道聽途說的，哥哥我好後悔呀。”

  “哥哥也很後悔。”鹿隱柔聲道，“後悔沒早點告訴你我喜歡你。”

  何夢渾身一怔，猛然抬頭看著他，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震驚。

  哥哥說後悔沒早點告訴她，早點是多早？

  鹿隱曲起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莞爾一笑，“哥哥三年前就喜歡上你了，三年前喜歡你，三年後依舊喜歡你。”

  “妹妹，”他溫柔地說，“不止是你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