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隱垂著眼簾，根本沒有去觀察何夢的神情，他也是怕的，害怕看到喜歡的人對他心存恐懼。

  隻好不去看她，繼續說下去。

  “你既然是專門給我做的早餐，為什麽要送給別人？還是個男人。你做的早餐隻能給哥哥一個人吃，知道嗎？”

  他彎腰抵上她的額頭，鼻尖觸著鼻尖，似乎觸到了一涼。

  鹿隱在想大概也嚇著她了，稍稍放緩了語氣。

  “嗯？怎麽不說話了？”

  何夢倒是想說話，這不是不想打斷他說話嗎？會很沒有禮貌。

  剛才鹿隱隻顧著自己說，心裏生了害怕而不敢直視何夢的眼睛，故而沒有發現何夢的眼睛比原先要亮。

  像大雨洗濯了藍天，透得清亮。

  何夢的眼裏不僅沒有畏懼，反而溢滿了欣喜。

  等到鹿隱說完，終於輪到她說話，何夢開口便是：“哥哥你在吃醋嗎？”

  嗓音脆甜，眉眼彎彎地期待著他的回答。

  鹿隱掀開眼皮，看到的就是這番模樣。

  再稍稍眨眨眼，雀躍在眼睛裏的光就忽閃忽現，很是俏皮，如她一般。

  鹿隱的心仿佛被什麽裹住，可能是軟綿綿的雲，也可能是甜膩膩的糖衣。

  前所未有的喜悅油然而生，他笑了。

  “是的，在吃醋。”

  吃醋就說明喜歡，這是何夢三年前親身驗證出來的答案，絕對不可能作假。

  吃醋就是喜歡！

  不管喜歡多或少，反正就是喜歡！

  得到想要的答案，何夢興奮地撲進他的懷裏，雙手圈住他的腰，感覺像抱住了一棵結實的大樹。

  “哥哥你多吃點，再多吃點醋好不好？”

  鹿隱：“……”

  他從沒聽過這樣的要求。

  別人家的女朋友都是“你能不能不要亂吃醋”，到他家這裏，就成了“再多吃點醋好不好”。

  醋又不是憑空來的，是人造的。

  想讓他多吃醋，這是要和沈絕搞曖昧？

  思及此處，鹿隱微微一笑，到底是想醋死他，還是想死他？

  “你這個想法很危險。”鹿隱把人從懷裏拉出來，本想訓斥一番，但是看著她笑盈盈的樣子，訓斥的話堵在喉嚨裏。

  最後隻蹦出來這麽一句，“少和沈絕來往。”

  不允許女朋友和男性多來往，就是吃醋的表現，吃醋就是喜歡。

  何夢認定如此，又迫不及待地問：“還有嗎還有嗎？”

  鹿隱：“……”

  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

  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來不對勁的地方，索性把一直藏在心裏的事講清楚。

  瘦長的手搭在何夢的肩膀，鹿隱鄭重其事地說：“少和沈絕來往，不可以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不可以喊除了我以外的人哥哥。”

  “嗯嗯嗯！”何夢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還有呢？”

  鹿隱真的沒有見過如此配合的女朋友，不禁啞然失笑，下一秒又嚴肅著臉。

  “不可以把我送給你的東西送給其他人，分享也不可以，還有你要送給我的東西更加不能讓任何人碰，尤其是你親手做的早餐，說了是要對我好，就隻能對我好，你做的早餐隻能給我吃。”

  “嗯嗯嗯！”何夢欣然接受，沒有半點的排斥，不過細細地琢磨，好像不太人性。

  “那我爸爸媽媽怎麽辦？我要是早起就會給爸爸媽媽他們做早餐的，今早就做了。”何夢把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忽地皺起小臉，和他商量，“可以不把我爸爸媽媽算在內嗎？”

  鹿隱微微扶額，“哥哥就沒把他們算進去。”

  不太聽話，還聽話得很認真。

  感覺像騙到了一個沒有任何防備心的小丫頭，你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然後她還在和你討論怎麽樣做更好。

  陡然升起了一絲罪惡感。

  為了減輕這樣的罪惡感，鹿隱摸摸她的頭，問她：“你對哥哥有沒有什麽要求？”

  何夢搖搖頭，“沒有。”

  能和哥哥在一起已經很好了，她沒有什麽別的要求。

  “真的沒有？”鹿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提了要求，哥哥會盡全力去做到。”

  何夢的眼睛倏地亮了，要說真的有什麽要求，那就是……

  “希望哥哥能多喜歡我一點。”

  ……

  何夢上班遲到了，不是一天，而是連續五天，她還沒拿到薪水，就已經快扣光了。

  一周前她說了希望哥哥能多喜歡她一點，鹿隱就開始付諸於行動。

  但是喜歡這種東西並非實物，很難呈現出來，所以鹿隱想了一個辦法，在她的身上留下吻痕。

  鹿隱說：“妹妹你這麽喜歡吃草莓，哥哥親自給你種，就種在你身上。”

  也是那會她才明白“種草莓”是什麽意思，又想起上次和鄭歡歡她們喝酒時說的胡話，羞得想穿越回去堵住自己的嘴。

  羞得一張臉通紅，像煮熟的蝦。

  鹿隱摸著她的脖子吮上去，第一天留下了一個最深的吻痕。

  第一天是一個，第二天就是兩個，第三天是三個……以此類推。

  每天比前天多一個，也就表示每天的喜歡都比前一天多一點。

  最重要的是它不是累積計數，所以到第四天的時候，何夢已經不知道身上有多少個印記了。

  冬天穿上高領毛衣就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跡，倒也無傷大雅，所以何夢都能接受。

  隻是第五天的時候，也就是今天早上，鹿隱說脖子上太多了，要往脖子下麵走。

  脖子下麵不就是……當時可把何夢嚇傻了，撒嬌賣萌撒潑打滾什麽都使上了，隻求往開一麵。

  鹿隱笑得跟狐狸一樣狡猾，抱著她說：“妹妹，明明就是你要求多喜歡你一點，哥哥這是在滿足你的原諒。”

  何夢悔之晚矣。

  最後還是沒能躲過，但是死磨硬泡這麽久也不是沒有收獲，起碼鹿隱答應了五天一個輪回。

  不然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總有一天她全身都是痕跡，且不說害不害羞的問題，就說時間問題。

  留下一個痕跡總是一點時間，留下很多個痕跡需要一段時間，可能會以小時為單位。

  那她就不用來上班了。

  何夢今天遲到比前麵四天還要久，得虧餘瀟名氣大邀約眾多，全國各地跑，最近幾天不在臨城。

  但是上班打卡要入考勤，逃不掉的始終逃不掉，餘瀟什麽都沒說，但是工資扣得毫不留情。

  何夢早上遲到，晚上就加班，同事們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對她偶有同情。

  因為遲到第五天，工資已經扣過半了。

  而今天就是發工資的日子，何夢看著微薄的工資條，心情很是沉重。

  高中的時候班主任說談戀愛影響學習。

  現在看來，何止是影響學習。

  簡直是影響她賺錢呐！何夢在心裏吭哧吭哧地想。

  有個同事經過她時拍了拍她的肩膀，為逝去的工資默哀。

  對麵工位的女同事握拳為她加油，然後提醒她：“大夢，收拾收拾心情，下午你還有工作。”

  何夢直接趴在工位上。

  下午她要去給風子衿拍芭蕾舞節的宣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