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大婚(一)
作者:梨子      更新:2020-09-23 22:22      字數:2692
  十月末,習習的秋風掠過山頭,簌簌的落葉聲是大自然造出的音符,紅彤彤的楓葉似火,快要燃遍起伏的山丘。

  北山一片常青,榕樹成林,一座桂殿蘭宮般的城堡拔地而起,矗立在山中。

  曾經的北院是時擇北為自己而建的棲身之所,如今的北院是他為鹿溪而建的家,鬱鬱蔥蔥的榕樹好似一個個衛兵,為他守護著即將入住城堡的公主。

  北院擴建城堡以後,李嫂成了北院的管家,招了大批的傭人,統一著裝地各司其職。

  一直負責守護時擇北安危的三十七個人從暗處轉到明處,負責整座北院的安保工作。

  每個人的耳朵上都戴著貼合耳朵的黑色微型攝像頭,可以進行無線通話,戰天則在監控室中統籌全局。

  城堡幾乎占了半座山,而入北院的第一道大門建在了山腰下。

  平日裏可以開車到城堡門口,而今天所有的車輛隻能抵達第一道大門,賓客們需得步行八百米,才能抵達設在城堡中的婚禮場地。

  衛凝在第一道大門處坐鎮,隻有手持請柬,並且請柬上的名字是本人才能入內。

  有人想帶女伴,而請柬和電子記錄上沒有女伴的名字,被攔截在外。

  有媒體人員試圖混進其中,以為拿到別人的請柬冒充此人就能進去,卻在進行人臉識別的時候露餡,衛凝直接把人丟出北山。

  也有人想用無人機從空中拍攝,戰天親自開直升機將其打下來,並找到控製無人機的人進行警告。

  時擇北和鹿溪的婚禮不需要媒體大肆報道,隻需要雙方的親朋好友到場,親自見證他們的婚禮。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北院大門口,衛凝認得那是北爺眾多車輛中的其中一輛,今天被派去接臨城的另一位爺,沈絕。

  率先從車上下來的人是丁彪,一向喜歡穿花襯衫緊身褲的人,一改地痞氣質,挺直了腰杆,穿上西裝打了領帶,衛凝差點沒認出來。

  不過他一說話,流裏流氣的眼神就會把他打回原形,裹上得體的西裝也沒用。

  “絕爺,到了,下車吧。”丁彪抬頭掃了一眼北院莊嚴的大門,咂舌道,“有錢人真他娘的會玩,整得跟皇宮一樣。”

  他一說話,就有人側目過來。無論是時家還是鹿家的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重點不在富,而在貴。

  教養讓他們沒有投去鄙夷的眼神,卻也阻止不了他們心裏的疑惑。

  而在沈絕從車裏下來後,一些賓客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複雜。

  丁彪他們不認識,但沈絕誰不認識?就算沒有交情,多多少少也聽過他的事。

  沈絕曾經是一名雇傭兵,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和丁彪這種混混出身的人截然不同,肅殺之氣既陰冷又強勢。

  他的左邊眉毛上有一道斜疤,像一把鋒利的刀切開了濃密的眉毛,下麵是一雙如老虎一樣凶猛的眼睛。

  眼窩有一點凹陷,一般眼窩凹陷會給人年紀偏大和無精打采的感覺,在沈絕的身上則像一個能吸食人的漩渦。

  他站在那裏,就像一陣黑雲壓城,周圍的人紛紛想退避三舍。

  “你把嘴巴閉上,少說混話,今天是北爺大喜的日子,別給老子惹麻煩。”沈絕一下車就把丁彪教訓了一頓。

  丁彪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以示懲戒。

  衛凝瞧見人下車以後,親自走過去迎接,“沈先生,裏麵請。”

  “什麽沈先生,叫絕爺。”丁彪不滿地出聲,用下巴對著衛凝挑釁,“你這個人怎麽笑也不笑一下,接待我們絕爺要笑,你懂不懂規矩。”

  衛凝冷眼看過去,“不懂規矩的人是你吧,既然來了北院,就要遵守我們北院的規矩,不然請你立刻離開。”

  “你……”

  丁彪正欲反駁,被沈絕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丁彪哂笑一聲,“要不是看在絕爺的麵子上,我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手下敗將沒有資格和我說話。”衛凝回以譏笑。

  “操,”丁彪生氣地擼起袖子,“有種你再和我打一架!”

  自從三年前丁彪被衛凝打進醫院以後,覺得自己的麵子都給丟盡了,居然被一個小娘們打趴下。

  身體好了以後就開始苦練拳腳,為的就是有一天把衛凝打趴下,重新把自己的麵子找回來。

  三年裏他挑釁了衛凝無數次,但是衛凝都沒有如他所想地和他幹一架,每次都是嗤之以鼻地說他是手下敗將。

  丁彪每次都被噎得暴跳如雷,以至於他們每次見麵和平不到三秒,就開始劍拔弩張。

  沈絕都快看膩了,本想一腳把人踹得滾遠點,但是他一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就停止了暴力的舉動,萬一小姑娘看到又給嚇壞了怎麽辦?

  “行了。”沈絕不耐煩地出聲,丁彪又隻能閉上嘴巴,用眼神不停地向衛凝挑釁。

  衛凝側過身背對他,眼不見為淨。

  沈絕沒有請柬,隻能由衛凝親自帶他們進去,而這一幕落在其他賓客的眼裏,複雜的眼神又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由衛凝親自接待,想來是北爺的貴客。

  有人猜測,難道北爺和沈絕是有生意往來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臨城的局勢又要發生變化了。

  當初宋子軒聽到沈絕要來參加婚禮,就極力反對,說沈絕根本不是為什麽女人,就是懷揣野心。

  對於其他人而言,婚禮就隻是婚禮,但是大人物聚集的婚禮,往往暗藏湧動的風雲。

  臨城的勢力盤根錯雜,更別提臨城三大巨頭之首的時家,其中還有帝都徐家的人。有人通過來參加婚禮的人物就預測局勢發展,可窺商機,可探明哲保身之法……

  從來都是利益交匯,純粹參加婚禮的大概也就隻有親近的那幾個人。

  沈絕的出現,讓暗藏的風雲又湧動起來,不少人悄悄投去觀察的餘光。

  然而當事人沈絕一臉無所謂,卻在得知要徒步走八百米的時候愣住了。

  八百米蜿蜒的道路鋪了紅毯,兩旁立著半米高的白色圓柱,以盛開的粉色玫瑰花為點綴,輕紗飄縵,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每個圓柱上方的花叢中,支起一個個畫框,整條路就是一個畫廊,供每位賓客觀賞。

  左邊第一個畫框裏裱的是時擇北用鋼筆所畫的簡筆人像,是一臉清冷的鹿溪,白紙下方有一行筆鋒蒼勁的字。

  丁彪指著那行字問,“絕爺,上麵寫的是什麽?怎麽跟鬼畫符一樣,都看不懂。”

  “什麽鬼畫符?這他媽是行書,你不懂就亂說話。”沈絕一巴掌拍到丁彪的後腦勺上,“上麵寫的是至吾妻鹿溪,這個是北爺畫給他老婆的畫。”

  丁彪摸著後腦勺開始拍馬屁,“絕爺你真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沈絕沒理他,又走到右邊的圓柱上,畫框裏裱的是一副水彩油畫,畫上的人正是時擇北。

  丁彪又指著一行娟秀的字跡,得意地說,“這次寫的我認識,至我的英雄時擇北,看來這邊的畫是北爺他老婆畫給北爺的啊。”

  “畫的是他們的故事。”沈絕走到了第二幅油畫麵前,打量了一會又去左邊看第二幅,“還真是他們兩的故事,畫的兩個版本。”

  丁彪說,“真不理解有錢人的想法,沒事畫兩個幹嘛。”

  “有錢人也不一定會這麽做。”

  丁彪立馬改口,“真不理解文化人的想法。”

  沈絕什麽也沒說,隻是望著長長的畫廊,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羨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