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葉喬死了
作者:梨子      更新:2020-07-02 23:45      字數:2378
  西林街4號。

  鹿溪趕到別墅外的時候,正是早上七點。

  今日的外麵彌漫著大霧,籠罩著整棟小別墅,鹿溪如同在霧裏尋路,穿過小花園,來到大廳門口。

  小高正在那裏等她,急色著小跑到鹿溪麵前,隨著她一起往裏麵走,同時開口道:“鹿小姐,今早頭兒剛收隊的時候,正好經過這裏,發現大廳的燈一直亮著,就來敲門,沒想到推開門,頭兒的姑姑就已經死了,血跡都已經幹了,茶幾上還放著遺囑,還有兩封信,死的時候很安詳,初步判斷為自殺,死亡時間就在昨天晚上,具體的還不清楚。”

  “因為……頭兒不認為她是自殺,命令我不許破壞現場。”

  鹿溪認真地聽著小高的描述,可是腦袋裏都是嗡嗡一片,亂糟糟的提煉不出任何有效的東西。

  快一點,再快一點。

  鹿溪加快步伐,剛邁步進客廳,就覺得渾身一片涼意,這裏麵的溫度似乎比外麵低一些。

  率先聞到的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夾雜著羊毛地毯燒焦的味道,有些濃重。

  按照小高的推測,死亡時間在昨天晚上,這些味道應該消散才是。

  於是鹿溪立馬看到了整個大廳就像一個封閉空間,窗簾緊拉,窗戶緊閉,除了剛剛開著的大門,這裏麵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新鮮空氣流動。

  “鹿小姐,頭兒在那。”小高聲音壓得很低,生怕打擾了如同行屍走肉般跪在地上的男人,目光裏閃爍了淚花,“我跟頭兒這麽長時間,第一次看到他這麽難受。”

  鹿溪側身,朝沙發的位置望過去。

  葉喬還穿著作日的衣服。

  靜靜地歪靠坐在沙發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無血色,一隻手握著腹部上的水果刀,另一隻手耷拉在沙發邊沿,鮮血染紅了整個腹部,順著她的腿腳流向地麵。

  小姑姑,死了……

  鹿溪瞪大了眼睛,渾身顫抖著發出小聲的嗚咽,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葉喬,晶瑩的淚珠滾動,浸濕了她的指尖,涼意直透心底。

  昨天還安然無恙坐在她旁邊的小姑姑,今早醒來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

  這個打擊太大,鹿溪重心不穩,往後踉蹌一步,小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鹿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頭兒他……”小高欲言又止,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眶,“頭兒已經跪了半個小時了,我是想讓鹿小姐過來安慰安慰頭兒,半個小時裏,他一句話沒說,就連一點眼淚都沒有流,一直跪在那,我真的怕頭兒出事。”

  鹿溪這才看向葉沉。

  體型高大又偏瘦的男人,背影單薄孤寂,微垂的腦袋似乎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葉沉跪在那,就像四肢讓鐵鏈鎖住,身體已經桎梏在那,一動不動。

  周圍的空氣好似凍了厚厚的一層冰,凍結了葉沉所有的神經,甚至凍結了他的靈魂。

  葉沉知道小姑姑死了,這個死訊如同魔咒一樣,籠罩在他的腦海裏,籠罩著他整個人,痛苦和恐懼就像兩個從深淵裏跑出來的魔鬼,將他鉗製在那,即使跪在膝蓋疼痛,雙腿發麻也渾然不知。

  某個瞬間,他的腦海中所有和小姑姑有關的記憶,最後一幕都變成了小姑姑對他揮手離別。

  葉沉整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絕望。

  “師兄……”鹿溪喚了他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都變得很輕,好像用力也使不出勁。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噩耗。

  小姑姑,死了。

  “啊鹿……”葉沉聽到鹿溪的呼喚,就像黑夜裏看見了一抹光,抬眸的瞬間,兩行清淚不聽使喚地滾落下來。

  葉沉的聲音本就粗啞,悲傷和痛苦就像兩把沙子,堵住了他的喉嚨,隻能發出極低的沙啞,甚至隻能看到他動了動唇。

  “啊鹿,小姑姑她……”

  “師兄,小姑姑她死了。”鹿溪跪在他的麵前,雙手搭在他的雙臂上,以往強勁有力的雙手變得萎靡不振,她輕輕一碰,身體就晃了晃。

  “死了……”葉沉喃喃低語,他的眼光從黯然到期望,再到痛苦和茫然,最終變得麻木。

  曾經澄澈如泉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不再閃爍星光,不再潺潺湧流。

  他不再是那個成熟穩重的葉沉,也不是辦案淩厲敏銳警察,而是失去親人的孩子。

  葉沉失去了除亡母外,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小姑姑。

  鹿溪在葉沉的眼裏看到了絕望。

  “阿鹿,小姑姑死了。”葉沉忽然雙手捧住自己的臉,低低地哭了出來,眼淚順著指縫一顆顆的落下,就像大雨滑過屋簷上麵的瓦溝,一滴一滴連成線,墜落在冰涼的地麵上。

  男人的哭泣聲狠狠地揪著鹿溪和小高的心,小高不忍心直視這一幕,轉身看向了別處,眼淚悄無聲息地滾落下來。

  鹿溪也隻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就算她再堅強,也抵不過這個悲慟的氛圍,壓抑得她整個人喘不過氣來。

  死亡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眼淚又一次滾落下來,滾燙的淚水又鹹又苦。

  鹿溪凝著沙發上靜逝的容顏,不再如花綻放,而是花落凋零,在五月初清的早晨,蒼涼如夜,外麵的幾縷晨光無法穿透緊閉的窗簾,頭頂的水晶燈光也暖不了涼透的心。

  鹿溪癱軟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粉色珍珠,當初小姑姑送她的時候說,“給你一顆珍珠,你當紀念行不行?”

  現在,真的成了唯一的紀念。

  過了好一會,葉沉的哭聲忽然停止了,紅腫的眼睛盯著麵前的小姑姑,目光掃了眼桌上簡短的自書遺囑,還有兩封書信,黯然的目光忽然有了一絲探究的光彩。

  “小姑姑不是自殺,她不可能自殺。”葉沉轉身搖著悲慟流淚的鹿溪,認真又期盼地說,“啊鹿,小姑姑不會自殺。”

  他伸手指著小姑姑身上的水果刀,非常肯定地說:“小姑姑她最怕疼了,從小磕到哪傷到哪,一點點傷口都能在我麵前哭好久,囔囔著自己會不會痛死,小姑姑這麽怕痛,怎麽可能會用水果刀自殺。”

  葉沉講得很激動,大手捏得鹿溪的肩膀吃痛,可是這點痛也比不過失去小姑姑的痛,她抬眸望著葉沉,在他眼裏看到的不是胡言亂語,而是來自一個刑偵人員的敏洞察。

  師兄,在逼他自己冷靜。

  “阿鹿,小姑姑不會自殺。”葉沉堅定了目光,聲音粗啞,“阿鹿,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啊鹿……”葉沉一直喚著鹿溪的名字,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稍微好過一些,心裏才會有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