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君子遠庖廚
作者:龍嘯天呀      更新:2020-04-19 18:16      字數:2705
  “少爺,是少夫人!”李叔看著正豎著鼻子聞味的王邙,好笑的說道。

  “嗬嗬,我猜就是她,不過李叔你的鼻子比大黃還靈啊!”王邙有點尷尬的說著,將目光再次投到不敢開口、眼神卻依舊凶狠的盯著人群的衙役:“既然你已經如此有誠意認罪,那我便隨你走一趟吧!”

  “認罪?我什麽時候認罪了?”衙役感覺頭有點蒙,愣愣的看著王邙,不過他還是隨即說道:“那我們快點啟程吧!”

  他現在隻想快點逃離此地,因為連續兩次丟醜,一眾破衣襤褸的流民們已經漸漸圍了上來。

  此時若是那個丟石頭偷襲自己的賤民一聲吼的話,他還真怕被流民們給生吞活剝了。

  “少爺真是越來越幽默了!”李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笑的看著隨衙役漸行漸遠的王邙說道,幽默這詞還是王邙教給他的呢。

  “少夫人,少爺走遠了,您也出來吧!”

  “李叔,他就這樣去會不會有危險?要不......”

  “放心,少夫人,縣令請少爺去肯定又是關於開設粥場,籌集銀兩賑濟流民事宜的。”

  “那就好,我隨你一起去賣魚吧,看看我們這活魚有多火!”

  ‘火’字也是王邙說過的,所以李叔還是明白紅娘子的意思。

  ..............

  王邙自是不知自家小媳婦為了尋找曉麗,跑到信陽州去了,現在他正提著一尾魚嘴還張張合合的大鯉魚,有點讚賞的望著眼前醉仙樓。

  醉仙樓高約二十七八米、純實木四層,蒼勁有力的《醉仙樓》牌匾之下是絡繹不絕的客人。

  酒店裏,小二端著酒菜飛快地穿梭著,還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杯盞碰撞聲不絕於耳。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王邙邊感慨著,邊隨著衙役向裏走去。

  “王老爺慎言啊!”聽到‘朱’字,衙役不禁身體一滯,悄聲說道。

  “哈哈,我知道了!”王邙無語的看著衙役說道,這衙役一定不知道這句詩是出自杜甫之口,還以為是自己諷刺崇禎的呢。

  隨著衙役上了醉仙樓最高處,王邙才發現整個第四層竟然空無一人,隻有一尊肉山。

  不對,那是人,還是穿著明朝獨有青色官服,胸中印有鴛鴦,頭戴烏紗帽的人。

  “嘖嘖,真夠肥的!”王邙心中嘖嘖有聲的評價道:“不知道吸食了多少民脂民膏才養出如此一身肥膘,聽說福王也很肥,和這縣令比不知誰更肥!”

  “王賢侄來的好快啊,快來本官身旁坐!”信陽州知縣可不清楚王邙心中對自己的評價,熱情的招呼道。

  “我怎麽有種逛青樓的錯覺?”王邙想起自己差點誤打誤撞跑進憐我閣,同樣熱情招待自己的龜公,不禁心中一陣起膩。

  “劉縣尊太熱情了,這是學生給劉縣尊的見麵禮,還請笑納!”王邙雖然心中對這個肥豬般的劉知縣鄙夷不已,卻依舊麵帶微笑的熱情說道。

  畢竟自己還生活在信陽州,這個姓劉的知縣自己還用的到,打好關係還是有必要的。

  “賢侄太客氣了!”劉知縣胖臉完全笑成一朵菊花,他本就是好食之人,否則也不會如此肥胖了。

  王邙送過來的大魚怕不得二十斤,如此大魚平日可難得見到,更加難得的是此魚竟然還活著。

  明朝漁民所售賣之魚基本都是死魚,要想吃鮮活之魚的話隻能親自等著漁民歸來購買。

  可即便是購買的活魚,等回到家中,魚兒也會缺水缺氧而死。

  所以王邙拿來的這條魚嘴不是開開合合的大魚顯得就彌足珍貴了。

  “小二,快點將此魚拿到廚房中讓其烹飪!”劉知縣嘴角口水四濺,大聲吆喝道。

  “劉縣尊,學生對烹飪之技略懂一二,還是讓學生給縣烹飪吧!”王邙眼見店小二風風火火的上來,起身說道。

  “咦?這王舉人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平時不是一副高冷模樣,不是還對本官批評一二......,難道他想巴結本官?”劉知縣見一向高冷的王邙如此恭敬,不禁欣喜:“自己或許不應該故意惡心與他!”

  王邙確實被劉知縣惡心到了,那坨會說話的肥肉實在是難以令他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他真怕自己會吐,可又沒啥理由離去,隻能以烹飪為由遠離此肉。

  同時王邙心中詫異不已:“難道我得了什麽肥肉恐懼症?”

  “好,好!”劉知縣連說兩個‘好’字,看著隨店小二下樓的王邙,招呼了一聲恭敬的站在旁邊的衙役。

  “你快去通知下一眾衙役,讓他們先別讓那商來此了!”

  明朝人們的等級觀念是十分嚴苛的,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雖然他們有錢,可依舊是被鄙視的人群。

  劉知縣故意讓身為舉人老爺、地主身份的王邙和他們同桌而坐,就是要惡心下王邙:‘你不是清高嗎?在我眼中,你也就和那些滿是銅臭的商人一般無二。’

  而現在,王邙的態度讓他意識到,王邙還是對自己很尊重的,投桃報李,自己還是不要做的太絕的為好,畢竟王邙也是舉人身份,萬一哪天飛黃騰達了呢?

  看著知縣老爺麵漏急色,衙役連忙應聲道:“是,老爺!”

  說完,衙役蹬蹬蹬的飛快下樓而去。

  “哈哈,王老爺可曾來了?”衙役剛剛離去不久,一聲熟悉的聲音傳進劉知縣耳中。

  “範家!?”劉知縣猛地站起來,絲毫不顧自己一身顫巍巍好似要掉到地麵上的肉,臉上堆起一朵菊花迎了上去:“範大掌櫃的,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其諂媚之態若是真讓王邙看到的話,他真有可能當場嘔吐。

  “小劉啊,聽說你把王舉人給喊來了,不得已我隻能親自來結交一番了。”被劉知縣稱為範大掌櫃的中年男人眉頭微皺的望著自己眼前這坨肉,喉頭一陣翻動,強忍吐意說道。

  “劉知縣好,不知王舉人在哪?可否引見?”

  “見過劉知縣,王舉人呢?我想拜見他!”

  ......

  一聲聲詢問之聲從範大掌櫃的身後傳來,問候聲中也透漏出了各自的地位不同。

  “都來了?”劉知縣疑惑萬分的望著上樓的眾人,他們竟然都來尋王邙,尋他作甚?:“王賢侄,咳咳......王舉人下樓烹飪鮮魚去了!”

  本想叫王邙賢侄的劉知縣眼見範大掌櫃眼神不善,連忙改口道。

  無法啊,範家他真惹不起。

  不說範家在山西的勢力,也不說範家在各地的勢力,單單在信陽州範家的勢力也不是他能招惹的起了。

  當然,除非他不想要頭頂的烏紗帽,還是能和範大掌櫃剛剛的。

  “烹飪鮮魚?”範大掌櫃的一臉詫異之色。

  “君子遠庖廚,王舉人怎麽......”

  “哈哈,諸位‘君子遠庖廚’其意可不是表麵之意,這是孟聖人勸誡齊宣王實行仁術的!”王邙爽朗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他實在對明朝人無語了,他們讀書都不求甚解嗎?

  怕是都懶吧,懶得連飯都不想做,隻想怎麽享受了,連奉為聖人的孟子的話都理解不了,誰信!

  “王舉人果然是學富五車,鄙人範童見過王舉人!”範大掌櫃的眼見一名身高七尺的美男子緩緩走上樓來,不禁暗自讚許:傳言王舉人有潘安之姿,果真不假啊。

  “飯桶!”王邙差點樂出聲來,還有叫這名字的,不知道這個中年男人的飯量能不能比得上紅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