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惹錯人了
作者:一點不聰明      更新:2020-06-04 09:31      字數:2428
  看著滿院子的人全似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吳敬斌倒像是習慣了似的,自在廊下頭的榻上坐了。

  屋裏頭大夫正給吳瑜上藥,吳瑜一點耐不住騰,哎呦的一聲高似一聲,連茶杯也甩碎了幾隻,又不依不饒的叫罵著下人小廝,吵吵嚷嚷的到讓吳敬斌有些無奈。

  他眉心緊皺,怒氣衝衝朝杜氏問道:“別哭了,這又是鬧出了什麽事來。”

  杜氏抽抽搭搭的,以袖揩淚,柔聲道:“咱家瑜兒叫人給打了,我如何能不急不惱,偏你這個做阿耶的,還能穩穩當當坐著朝我發火。”

  吳敬斌抬手點指屋內,質問杜氏道:“我都不必問便知,定是那臭毛病改不掉,才惹下今日這禍事,我早叫你管教管教,不叫他出門去。他挨了打,也是你慣得。”

  “雖然是這個道理,但事情已經出了,你就不問問孩子疼不疼,嚴重不嚴重,”杜氏愈發委屈,“咱們家都叫人騎到頭上來了,我看你連半分為孩子出頭的心都沒有。”

  “你...”吳敬斌怒氣衝衝的有些無奈,“我又沒說不管。”

  “既你要管,現在就去給我把打人的提來,咱們瑜兒細皮嫩肉的,我都未曾動過他一個手指頭,你進去瞧瞧,都給打成什麽樣子了,那個打人的破落商戶要是不狠狠發落,別說瑜兒,連我也不能甘心。”

  “即使破落商戶,那就好辦,”吳敬斌喘著粗氣,“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這可是最後一次給他擦這個屁股了,你要是管不好這孩子,那就不必管了,往後教他跟著我。”

  吳敬斌這話雖嚴厲,但也是要給孩子出頭的,杜氏這才放下心來,管不管孩子的先放在一邊,瑜兒挨打這事定是要有個結論的,要是讓那邊跑了,怕瑜兒咽不下這口氣,再留下什麽魔怔。

  她這才舒展了眉頭,連聲應道:“郎君說的是,往後不叫瑜兒單獨出去了,這毛病,咱們也慢慢的改吧,等他大了,自然就好了。”

  吳敬斌吸了口氣,怒道:“還等他大了自然就好,如今他也十六了,可有一點長進沒有,書讀不進去,練武又吃不了苦,天天跟外頭亂廝混。往常也就罷了,過了年我就告訴你,讓你把瑜兒看好了,這臨淄王的貴駕到了上黨,若是禍事惹到他麵前去,誰也幫不了咱們。”

  杜氏雖也討厭這種嘮叨,但眼下還是隻能應了,她哎了兩聲,默默的低頭不言。

  吳敬斌這才有了些好臉色,隨手抄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問道:“那破落商戶究竟是哪家,我這就差人去提,別等晚了再出什麽亂子。”

  杜氏抬起頭來,咬牙切齒道:“還有誰家,就是會英樓的下賤商戶,七八個人打咱家瑜兒一個,郎君快去瞧瞧,都給打成什麽了。”

  吳敬斌心下一驚,又問了一遍:“誰家?”

  杜氏不明就裏,理直氣壯的重複了一遍:“會英樓呀,人家...”

  “別說了,”吳敬斌又皺起眉頭,“你說他惹誰不好,偏惹到會英樓頭上。”

  “這...會英樓又怎麽了,左不過是個破爛飯鋪子,還能翻天不成。”

  吳敬斌也咬了咬牙,抿嘴道:“我勸你早死了這條心,這人不是尋常商戶,如果把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杜氏又翻出一副委屈臉色,唉聲道:“我懷著瑜兒時受了多少罪就不說了,生他時又難產,足足躺了三日,在鬼門關上走了幾個來回才換來他這一條命啊,咱們雖不是多麽有權勢的人家,瑜兒也是金尊玉貴養活大的,現在叫人打成這樣,我怎麽咽的下這口氣啊。”

  她掩袖遮臉,等著自家郎君回話,誰知半晌也沒個回音,隻低頭瞥了一眼,見吳敬斌待坐著歎氣,臉上神色不明,隻得又添油加醋道:

  “難道咱家瑜兒這委屈就白受了?方才我也問了,瑜兒可是和人家好說好道的講明了,希望看在你這個縣丞阿耶的麵子上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可人家全不領情啊,不由分說的領著七八個人一擁而上,才把咱們瑜兒打成這個樣子。”

  “住口!”吳敬斌此時才拍桌,“這話不必再提了,人家會英樓的沈郎君不找後賬,我就鬆了一口氣了。”

  “你...”杜氏登時淚水漣漣,“你這是要丟開我們娘倆不管了啊,我們大老遠的和跟著你來這偏僻地方赴任,一無親戚投靠,二無朋友往來...”

  吳敬斌見她越說越扯,隻得左右看看院中無有旁人才耐著性子低聲道:“不是我不管,是我實在管不了啊。”

  杜氏一麵作勢擦淚一麵道:“我卻不信。”

  “嘶...”吳敬斌瞬間便抹去了臉上的不悅,“那會英樓的沈燃,在臨淄王麵前也是得臉的,臨淄王正發愁沒機會籠絡他,連著尋了好幾個由頭給他送好處。我也是納悶,這沈燃究竟有什麽神通,竟然能讓大王對他這麽上心。”

  他說著歎了口氣,又補充道:“你說,我現在去把沈燃拿了好辦,後頭怎麽說?把他下了獄是殺得還是打得?都別提事情鬧大了,咱家瑜兒這臭毛病捂不捂的住,單說官麵上,我不是又給臨淄王手裏遞機會嗎?別說我了,就連我上頭的明府們,也是輕易不敢招惹他的。”

  杜氏聽完呆呆問道:“就沒辦法了?”

  吳敬斌斜眼看她,無奈道:“有辦法我能不辦嗎?瑜兒不是我的兒子還是怎地。”

  “算了,”杜氏長出一口氣,“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怎麽辦呢,隻可憐了我瑜兒,平白受欺。”

  她臉上認了,表示出不再計較,心裏卻還是怒火難消,隻默默的將這愁記下,也不指望自家郎君能幫什麽忙,看來還得自己想辦法給兒子出氣才成。

  可吳敬斌卻對她臉上閃過的一絲狠辣全無知覺,隻道::“他惹誰不好,偏惹上沈燃這個熾手可熱的,隻盼他不要來找咱家的晦氣便好。說到底還是瑜兒自己不成器,你啊,慣子如殺子的道理,怎麽就不懂呢。”

  杜氏看他又要喋喋不休起來,隻好搪塞道:“這院裏正亂的很,你也幫不上忙,就快快回衙門辦事去吧,在家留的久了,小心下頭人告發。”

  吳敬斌雖正說得意猶未盡,但杜氏的話也有道理,他隻能丟下一句好好照顧著孩子,便出門返回衙門上差了。

  留下杜氏在院裏看著吳瑜上藥休息,實在越看越揪心,越看越覺得恨不得將沈燃千刀萬剮了才好。

  雖則吳瑜受了大罪,叫會英樓的人把一張白淨的窄臉生生打成了豬頭,會英樓的人卻是舒舒服服的,夥計們人人都是一點油皮都沒破,照樣開門營業。

  沈燃卻沒輕鬆道哪裏去,大喇喇走回家才想歇歇,就叫韓凝禮在掌櫃的麵前告了一大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