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日本貴族
作者:鍋鍋      更新:2020-12-24 04:21      字數:3046
  吉省,哈爾濱特別市。

  “胡鬧!”

  汪芝右本來在聽取案情進展匯報,見到副官趕回來,急忙將所有人趕出去。當他聽說馬明遠單人獨馬去見日軍指揮官的時候,氣的險些蹦起來。

  娘的,自己這個外甥怎麽就不能讓人省省心,他可是親妹妹的獨苗啊,怎麽就跑去見日本人了?去和小鬼子講道理,那不是扯淡麽!肯講道理就不會出兵了好不好!

  汪芝右氣的額頭青筋直跳,顧不得埋怨副官為何不阻止,急忙追問馬明遠走了多久,能不能攔回來。

  方子謙也是很無奈,當馬明遠說出要親自前往後,他也曾努力阻止。無奈馬明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幹,逼的他都準備掏槍了。誰想到,馬明遠房間外還藏著一個手下,三下兩下就把他繳械。

  不僅如此,馬明遠竟然笑眯眯的邀請方子謙去火車站“送行”,擺明了是害怕方子謙回來報信。

  直到臨時搶到的火車頭啟動,方子謙才被釋放,不敢在電話裏匯報,隻好搶了火車站一輛車,用最快速度趕來給自家老板報信。

  方子謙估摸著,火車頭此時應該已經開出去十幾公裏了,指望人去追根本來不及,好在過來的路上,他早就想出應對法子,此時急忙獻計:

  “處座,追是不可能了,不如給中東路沿線車站掛電話,扳道岔,設路障,用人堵,怎麽都能把明遠攔下來。”

  汪芝右也是剛剛急怒交加,才失去了理智,現在副官這一獻計,立馬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抓電話。

  畢竟,中東路附屬地雖然已經被中國收回,但中東路的管理權還是掌握在赤俄手中。要派人攔火車頭,不僅要通知沿途各站的警務局,還需與中東路的赤俄負責人溝通,中間要花費的精力不是一般的大。

  汪芝右剛剛抄起電話,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連串的敬禮聲,接著,辦公室大門被推開,豆腐張笑容滿麵的闖進來,一進門就大聲笑道:

  “汪老弟,不愧是你的子侄,親身赴險去勸說日本人,讓人敬佩啊!”

  馬明遠開走中東鐵路一輛火車頭,順帶劫持兩個司機,給出的理由是要去勸說日本人退兵,這種大事能瞞得住別人,豈能瞞過豆腐張?放下中東路負責人的質問電話,豆腐張就趕來向汪芝右表示感謝。

  畢竟,人家汪芝右是過來協助查案的,對處理哈爾濱危機沒有任何義務,現在竟然派出親外甥去勸日軍退兵,無論成功與否,都是在幫豆腐張解決麻煩!

  以豆腐張那“刀切豆腐兩麵光”的性格,怎麽會在這種需要用到汪芝右的時候,不給汪芝右一點甜頭和麵子?再說了,在他這紅胡子出身的人眼中,麵子值幾個錢,真正的好處才是最實在的。

  豆腐張的過往經曆非常複雜,早年賣過豆腐,又幹過東北地方所謂的“自衛團”,後來跟著張小個子張大帥,一路扶搖直上,逐漸成為東北地頭上有數的大人物,無論年紀還是資曆,都讓汪芝右不敢怠慢。

  好在,豆腐張為人很隨和,性情中也沒有什麽強勢的地方,與人交談時候幾句話就能讓人如沐春風,說白了就是情商極高。

  與汪芝右一番交談下來,讓處座大人縱然心中有所百般不甘,也不得不認下自己外甥親赴險地、為國獻身的事實,讓豆腐張承了自己一份人情。

  待到豆腐張離開,汪芝右狠狠砸在桌子上:

  “MD,我妹妹就這麽一個兒子,讓他說得好像要為國捐軀一樣,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

  方子謙也是很無奈,不甘心又能如何,豆腐張過來等於是一錘定音,接下來如何,就看馬明遠自己的造化了。

  孰料,汪芝右也是狠人,直接掏出自己那枚吉省警務處的打印,草草寫下一份手令,蓋上關防大印交給方子謙:

  “拿上這個東西,立即去追,我給中東路打電話,讓他們給你調火車頭。見到那個小王八蛋,甭管談的咋樣,把這個東西給大島陸太郎大佐。希望這個家夥能賣我點麵子……”

  方子謙接過手令一看,上麵寫明了馬明遠是汪芝右親外甥,希望大島陸太郎多加照顧,同時,大島陸太郎如果有什麽要求,可以親自來哈爾濱與汪芝右商談。最後,汪芝右似乎為表明態度,寫著“一切要求都好商量”。

  方子謙大驚失色,這玩意若是落在旁人手裏,可就成了汪芝右賣國通敵的鐵證啊,他拿在手裏感覺重如泰山,不敢輕易接下這個差事。

  汪芝右見到親信手下的樣子,心中略感安慰,暗道一聲這個親信都比自家外甥省心,哎,就這一次,僅此一次,再為那小子擦一次屁股,再沒下一次了!

  於是他揮揮手,有氣無力的道:

  “那小子是我妹妹唯一的兒子,我這作舅舅的再不管,就沒人搭理他的生死了。去吧,小心些,別讓旁人看到。”

  吉省,中東路。

  就在汪芝右為了救馬明遠一條小命,已經豁出去,作了賣國準備的時候,馬明遠劫持的火車頭已經逐漸逼近日軍專列。

  大島陸太郎率領的第四聯隊,雖然已經放慢速度,可惜,剛出發時候那可是“其疾如風,侵掠如火”,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現在縱然降速,專列還是渡過鬆花江,逼近了石頭城車站。

  若是過了石頭城,前麵就是哈爾濱最後的門戶,雙城子車站了。

  大島陸太郎準備在石頭城車站休整一下,畢竟上峰還沒有後續命令下達,顯然那場“相撲”還沒分出勝負,繼續等待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時,一名日軍大尉跑進車廂,遞上一份電文。

  電文是先期占據石頭城車站的中隊長發來的,在石頭城車站,日軍攔截了一輛火車頭,被逮捕了上麵一名乘客,隻是,這名乘客聲稱是代表支那官方的交涉人員,要求麵見大島陸太郎。

  支那人的代表麽?

  大島陸太郎很高興,正愁沒借口拖延時間,在新的軍令到達前,不如用這名支那代表打發一下時間吧。

  於是大島陸太郎下令放行,他要在列車上接見支那代表。

  當馬明遠被兩名日本大兵蠻橫的推進車廂時,大島陸太郎抬頭一看,立時愣住,暗罵一聲,怎麽會是這小子!

  有心裝成不認識,誰知,那邊的馬明遠卻不放過大島陸太郎,當著車廂內其他日本軍官的麵,用熟練的日語非常熱情的寒暄起來:

  “呦西,子爵閣下,上野一別,匆匆數年,不知子爵閣下在中國可還適應?”

  原來,大島陸太郎的出身也是不凡。

  別看他僅僅是一名日本陸軍大佐,卻是一名有子爵封號的的貴族。他的養父更是日本軍中長州派大佬,出身小武士家族,憑借軍功獲封陸軍大將,並晉爵男爵、子爵。

  這樣一個地位顯赫的人物,能與馬明遠結識,其實也是一次偶然。當然,這次偶遇,在大島陸太郎心中可不是什麽非常愉快的記憶。

  所以,見到馬明遠突然現身,這位陸軍大佐、子爵閣下立馬來了精神,慵懶的癱在座椅上,點上一顆煙,用戲耍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對方。

  在大島陸太郎看來,馬明遠現在就如待宰的小羊,還不是任由自己搓揉。

  誰知,馬明遠竟然大大咧咧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的日本少佐也摸不清這兩人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隻好起身讓開。

  大島陸太郎微微眯眼,冷哼道:

  “誰讓你坐下的!”

  在場的日本軍官和士兵一聽這話,立刻明白聯隊長用意不善,登時對馬明遠怒目以對,剛剛讓座的少佐更是生氣,伸手掏出南部手槍指向馬明遠的腦袋:

  “八嘎,站起來,向大佐閣下謝罪!”

  馬明遠輕蔑的瞥了眼這條變色龍,也點了一顆煙,靠在座椅上深吸一口,吐出個煙圈後,才柔聲道:

  “大島閣下,別忘了,閣下不僅是陸軍大佐,更是一名貴族。貴族,要有貴族的氣度,對待老相識,喊打喊殺的是貴族的待客之道?”

  大島陸太郎並非什麽頂尖聰明人物,更沒急智,被馬明遠這一擠兌,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周圍的下屬見他沒反應,也不好直接上去動粗,場麵就此僵住。

  別看馬明遠不慌不忙,實則一顆心也是蹦蹦亂跳,此時終於稍稍放緩,才慢調絲縷的道:

  “離開日本數年,不知京子小姐現在可好?”

  一聽這話,大島陸太郎心中的火氣又被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