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哈爾濱危機”
作者:鍋鍋      更新:2020-12-24 04:21      字數:3152
  吉省,吉城。

  省警務處的處座辦公室內,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正在辦公的汪芝右從文件中拉出來,用有些懶洋洋的口氣詢問對方身份。

  在汪芝右身上出現這種狀態極為少見,也實在難為他,當初作出決定去麵見張輔帥後,就乘坐夜車趕往錦州。與張輔帥麵談整整一天,也不休息,又掛專列連夜趕回吉城,著手為“乖”外甥擦屁股。

  如此折騰下來,縱然汪芝右是軍人出身,但年紀不小的他也被折騰的不輕,感覺人困馬乏實在想好好休息兩天。

  隻可惜,省警務處是個繁忙的部門,處座大人幾天不在家,積累下一堆文件需要批示,容不得汪芝右偷懶,就隻得拖著疲憊的身子繼續來坐辦公室。

  不過,汪芝右的懶洋洋狀態沒維持多久,聽到電話裏的人報出身份,他立馬跳起來,站的筆管條直,嚇得剛剛進門方子謙渾身一激靈。

  汪芝右恭敬的對電話中連聲答應“是”,過了一會,才放下電話,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方子謙連忙跑過去查看,好在,汪處座隻是感覺身心俱疲,想要好好歇歇。

  過了一會,汪芝右才有些無力的出聲:

  “哈爾濱,果然出事了!”

  方子謙手一抖,險些將茶杯跌落地上,緩了緩心神,才看向汪芝右,不明所以的詢問。

  汪芝右比劃出一個“八”的手勢,將齋藤商行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了副官,然後指指電話:

  “事情鬧大了,連在北平的副司令都知道了。張輔帥親自來電話,命令我帶人前往哈爾濱協助日本人調查凶手。這事若是處置不好,小鬼子隻怕要當做挑釁的借口。副司令的意思很明白,絕不能給日本人任何可以挑釁的口實!”

  方子謙試探的問道:

  “那,屬下就去調動人手準備出發?”

  誰知,汪芝右抬起頭,麵露凶光的看著副官,齜著牙道:

  “先給老子聯係那個混小子,必須給老子找到他,問清楚,這事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他是老子的外甥,不是老子汪芝右的親爹!老子不能剛給他擦完一個屁股,又趕去給他擦下一個屁股!”

  方子謙感覺一陣膽寒,知道自家老大是真發火了,可是有些話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勸誡:

  “處座,落實明遠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固然重要,可我們東北這地方,到處都是日本人或者和日本人有關係的人,在電話裏問這種事怕是不保險啊。尤其是這麽大的事,萬一被小鬼子知道了,隻怕明遠就沒活路了。”

  其實方子謙還有後半句沒說:

  若被日本人確定是馬明遠下的手,別說馬明遠沒活路,他汪芝右汪處座隻怕也活到頭了。

  汪芝右這才醒覺,自己急怒之下險些犯錯,雖然心中憋屈,還是聽了親信的建議,隻讓方子謙去確定馬明遠下落,吩咐馬明遠去火車站迎接自己。

  吉省,哈爾濱特別市。

  市郊的小樓內,馬明遠悠閑地端著一杯茶,正與劉貴下象棋,陳二寶守在地下室門外,時刻關注裏麵的動靜。

  別說,劉貴這小子雖然奸猾,但這坑人的性子還是分出一點用在了正地方,他的象棋水平不錯,正和馬明遠殺的難分難解。

  其實,劉貴的水平比馬明遠高不少,可陪上司下棋,這上司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誰敢拿真本事啊?因而,劉貴今天是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一個重大問題上:

  如何能與馬明遠下得難分難解,最後自己還要“棋差一招”落敗?

  饒是如此,他還能分出心思與馬明遠閑聊:

  “馬頭,就把那個老鬼子扔地窖裏,能讓老鬼子開口麽?”

  馬明遠神秘的一笑,並未回答這個問題,不僅是他要在屬下麵前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更因為這個解釋有點麻煩,涉及到後世很多知識,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在後世因為冷戰的原因,各國都在研究更加行之有效的刑訊逼供方法,而今天馬明遠使用的方法其實就是一種心理戰。

  這座房子很是破敗,之所以被馬明遠看中,認為簡陋的地下室設施齊全,其實是因為,在地下室內不僅有電燈,還安裝了一個自來水龍頭。

  而馬明遠在熄燈後,將老鬼子齋藤與三郎的手腕割破,離開時,更悄悄擰開水龍頭,讓其緩緩滴水。如此一來,在在一個漆黑密閉的環境裏,很容易被認為是手腕處的傷口在滴血,從而給與齋藤與三郎巨大的心理壓力。

  當然,使用這種審訊方法也有個前提,就是必須針對還有求生**的人才有效。

  所以,馬明遠借助與老鬼子對話的機會,對其眼神進行觀察,並未從其中發現必死的決絕,才決定使用這個方法來逼供。

  畢竟,比起其他酷刑逼供的方法來,這個心理戰的法子雖然看似耗時很長,實則未必會比使用肉刑得到口供的時間更久。再說了,身處哈爾濱,馬明遠也沒地方去搞一個各種刑具齊全的安全所在不是?

  見到馬明遠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劉貴心中一顫,膽寒的縮了縮頭,手下卻是不留情麵,一步將死了馬明遠。

  馬明遠看到死局,正琢磨如何化解,陳二寶忽然闖進來:

  “頭,老鬼子有動靜了,在哭喊著要見你!”

  馬明遠聞言大喜,立馬在棋盤上一推,將棋局攪亂:

  “這局算平局,走,看看去。”

  看著散亂的棋局,劉貴露出苦笑,這個馬頭,竟然還有這麽一麵……

  就在馬明遠逼供的時候,大內孜自知逃不過一劫,硬著頭皮叫通了機關長土肥圓的電話,將齋藤機關“全體玉碎”的事情匯報過去。

  可是,土肥圓畢竟是老牌特務,豈是那麽好糊弄的,聽完匯報就一點點的詢問細節,於是被他問出來,得知齋藤機關的頭目,齋藤與三郎並未發現屍體。

  “八嘎!大內君,你太讓我失望了,簡直不知輕重,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是什麽嗎?還想著威脅支那人,混蛋,八嘎!我命令,發動帝國在哈爾濱的所有人手,全力尋找齋藤君!”

  被土肥圓痛罵一通,大內孜雖然在電話中極為恭敬,流露出畏懼的表情,實則心中不怒反喜:

  作為土肥圓在特務機關最親近的人,他深知,機關長閣下其人平時就是個笑麵虎,對誰說話都是笑眯眯的,策劃陰謀殺人時候更是笑容可掬。今天他闖下大禍,若是機關長真生氣不想保他,絕對不會表現出這樣的盛怒。

  相反的,土肥圓機關長既然發火,隻要他能找到齋藤與三郎這個白癡,想來今次闖下的大禍就能糊弄過去了,至少土肥圓閣下會為他想辦法擔待一二。

  就在大內孜得了土肥圓的“聖旨”,心中大定下重新布置人手,開始在全城尋找齋藤與三郎的下落的同時,土肥圓卻在考慮,如何能將這次“事變”的利益最大化。

  雖然痛罵了大內孜,其實土肥圓對這個助手的應對還是很感興趣,尤其是對支那地方長官提出的那些條件,更是深得土肥圓歡心,正因為如此,他才高高抬起然後輕輕放過了大內孜。

  隻不過,大內孜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tooyaungtoosimple,竟然以為靠著一名帝國少佐上門威脅,就能讓支那人退讓。

  晃晃碩大的腦袋,土肥圓拿起電話,語氣沉穩得道:

  “給我接第三旅團長,長穀部照俉少將!”

  豆腐張正在焦頭爛額的處理日本商行的慘案,他剛剛得到來自北平的電話,知道將有從吉省抽調過來的精通刑偵的警務人員支援,心中稍稍安定,此時聽著手下的匯報,心中煩悶不已。

  實在是這些手下太廢物了,說得那些調查結果,其實他在日本人的報告上都已看過!花了一天時間調查出來的東西,還不如人家小日本幾個小時的成果麽?真是廢物!

  想想馬上會有吉省的頂尖警務人員來支援,這才讓他心情好了一些,強忍下罵人的衝動,揮手打發那幾個縮頭縮腦的警官滾蛋。

  就在此時,一名上校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不顧豆腐張吃人的目光,臉色通紅的稟告:

  “報,報告張長官,就在半個小時前,駐紮長春的日本關東軍第三旅團第四聯隊,突然登上火車,正,正,正……”

  見到手下這麽廢物,豆腐張剛剛被壓下的邪火立馬竄起來,上去就是一個脆生的耳刮子,大罵一聲:

  “廢物,說,正什麽?”

  那上校被打醒,連忙把話說全乎了:

  “正在趕往哈爾濱!”

  “啊——”

  豆腐張聞言,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栽倒下去,此時的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日本人要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