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掩麵而走
作者:鍋鍋      更新:2020-06-20 20:24      字數:2508
  隻見馬明遠快步走到房門前,忽然扭頭看了眼中田和速水,尤其是在中田的身上多停了那麽一秒,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個意思來:

  你,要倒黴了!

  接著,不等中田和速水有反應,馬明遠猛地拉開房門,自己迅速躲到一邊。

  房門一開,就見門外立刻不斷閃起強光,隨之而來的是照相機拍攝時候發出的“砰砰”聲。

  這年頭的相機可沒後世那麽方便,照相時候不僅要放在支架上,拍攝時還要點亮閃光燈,而閃光燈亮起的同時還會釋放出白煙和氣味。

  這陣子閃光燈閃爍,門口同時飄起濃重的白煙,空氣中彌漫著那股子特有的化學味道。

  屋裏直麵房門的中田和速水,早在閃光燈亮起的時候,下意識的身手去擋住臉,隻可惜,這個舉動真的用途不大。

  就在閃光燈的光芒漸漸消失,兩人以為事情過去時候,屋外衝進一群手持鋼筆和小本子的人來,將兩人圍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提問:

  “我是《大公報》記者,請問速水先生,剛才您的言論,是否可以代表南滿洲鐵路株式會社?”

  這是代表中國人的提問,態度還算委婉。

  “我是中文《泰晤士報》記者,請問速水先生,根據您剛剛的言論,如果是在英租界有滿鐵合作夥伴觸犯法律,是否也要交給滿鐵當局處置?”

  到底是英國人的報紙,上來就直指英國權益,也令速水貴誌非常難堪。

  “我是《字林西報》記者,請問速水先生,您剛剛的說法,是否是日本政府的最新動向,您是否知道,這種動向嚴重違背了由美國政府提出的門戶開放政策?”

  《字林西報》是華北外國人中間影響力最大的外文報紙,它的提問比起英國人更加尖刻,直指外交政策的走向,這種事豈能是速水這種人物置喙的。

  “我是塔斯社記者,我代表偉大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向速水先生提出嚴正抗議,你的言論是對蘇聯權益的嚴重侵犯,五常縣是中東鐵路沿線附屬地,滿鐵沒有任何權力在五常縣指手畫腳!”

  這群人竟然是記者,而且大多數是在華外國記者,有的人服務於租界的外文報紙,有的幹脆就是外國報紙的駐華記者,但他們有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無論他們寫了什麽,都會很快傳到美洲、歐洲,甚至全世界!

  最要命的是,現在日本政府,還不是“九一八”以後,公然從國聯退群自絕於世界的日本。現在日本政府還很看重國際輿論和風評——也沒辦法不看重,誰讓它的經濟太多依賴對外貿易——世界上主要強國的態度變化,就會令日本政府倍加關注。

  尤其是塔斯社,該死的,津田晃平太知道這家媒體的厲害,那可是赤俄的官方喉舌,這要是把速水那個蠢貨的言論傳出去,一個不好就會讓赤俄與日本帝國外交關係惡化!

  津田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馬明遠,不住的質問是不是他找來的,為什麽要這麽做?

  馬明遠老神在在的,一邊看著速水貴誌和中田正人在那邊左支右擋的醜態畢露,一邊悠然道:

  “津田桑,我做這些可是因為你啊,若是速水那個蠢貨能給你麵子就此結束,我又怎會把這群記者放進來。至於你的擔心,放心吧,要倒黴也是速水,是滿鐵長春地方事務所,是滿鐵,和你有什麽關係呢,與其他教官們有什麽關係?”

  呃,這句話還真堵住了津田晃平的嘴:

  是啊,現在的麻煩是速水貴誌這個蠢貨惹出來,自己是好心規勸未成而已。眼見著一場風暴要掀起,要操心也應該是滿鐵操心,是滿鐵背後站著的那些貴族院的老家夥操心,這板子無論怎麽打,也打不到自己屁股上不是?

  雖說日本人喜歡搞各種小圈子小團體,講求團體利益和團體意誌,但圈子與圈子還是有區別。

  現在津田很自然把自己劃進吉省日本教官的圈子裏,就算放大了去,也是日本警察的團體,無論如何,都與仿佛獨立王國的滿鐵不搭邊,要他維護滿鐵利益,那是做夢!

  見津田臉色緩和下來,馬明遠忽然搭上他肩膀,湊到耳邊笑嘻嘻道:

  “津田桑,趕走了這兩個蠢貨,津田桑也算是圓滿的完成了細川先生交代的任務,想必消息傳過去,細川先生會很欣慰吧,津田桑在我老師吉原先生麵前也會很有麵子,不如趁機我帶你去老師家裏拜訪一下?”

  津田聞言大喜過望,能一次在兩個大佬麵前掛上號,對他這名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警官來說,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更何況,馬明遠還要帶他去吉原圭吾家中拜訪,背後的深意……豈不是將他引入吉原的羽翼!

  津田急忙恭恭敬敬的對馬明遠深深鞠躬表示感謝,馬明遠自然是一番推讓,兩人的關係顯見得愈發加深,至於速水和中田兩個蠢貨,切,誰管他們。

  沒了本地警察的幫忙,速水貴誌與中天正人兩個家夥,又不像後來關東軍那些參謀那樣膽大包天,不敢繼續得罪眼前這幫記者,花了他們好大力氣,才算是得以脫身。

  至於這些記者回去如何寫報道,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考慮的,速水貴誌現在隻想立刻回到長春去報信。而他當初氣勢洶洶來五常縣的目的,更是被他徹底拋到了腦後。

  眼見著兩個家夥屁股尿流的跑出警局大院,馬明遠輕輕拍著巴掌,笑容滿麵的推開身後那件刑訊室的門:

  “你都看清楚了?”

  刑訊室內,應同浦坐在椅子上,麵前擺了厚厚一疊口供,隻是他並未去看,整個人呆呆的望著窗外警局院門方向,兩眼發直,嘴巴喃喃的在說些聽不清的東西。

  直到馬明遠再次開口,應同浦才仿佛被人驚醒,猛地扭頭望過去,臉上先是猙獰,繼而變得落寞,最終仿佛被抽幹了全身骨頭般,整個人向下癱去……

  坐在局座辦公室內的徐元吉,同樣看到了兩個日本人狼狽而逃的一幕,不禁無力的靠坐在座椅上,應同浦最大的靠山完蛋了。

  事已至此,徐元吉還有什麽好說的?

  馬明遠身後站著特派員,特派員身後是吉省警務處長。

  應同浦的身後,現在所能借力的,不過是一個稱兄道弟的縣尊而已。

  就問一句,他區區一個五常警局的頭,敢得罪全省警察的大頭子麽?

  感覺自己被人綁上了船,卻難跳下,徐元吉縱然有多少不甘,也沒得選擇,隻好咬牙接過這個燙手山芋。

  用他的話說,就是“替姓馬的王八羔子擦屁股”。

  當縣尊大人電話過來時候,徐元吉直筒筒的來了一句:

  “這事找我沒用,現在五常警局我說話不算數了,要救姓應得,得去找省警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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