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放假了?
作者:鍋鍋      更新:2020-06-05 19:44      字數:3138
  被打臉了,當著一群他打心眼裏看不起的中國人的麵,自己竟然被一個低級的中國警察給打臉了,中田就感覺此時臉上一陣陣的發熱、發漲。

  但麵對人犯和物證,讓他無話可說,想要耍橫,想想剛才年輕警察的警告,一想到關東州警視廳特高課,他就不禁心裏打怵。

  此時的中田,分外憎惡自己的出身:

  怎麽自己偏偏出身半島?為什麽自己就不是出身帝國本土?如果自己是本土出身的帝國臣民,加上滿鐵的加持,怎麽會被區區一句警告嚇住!

  可現在要如何收場?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中田什麽都沒說出來,扭頭就走。

  看到中田走人,在場所有人,竟都悄悄長出一口氣。就算是徐元吉,再看馬明遠的目光之中,也帶上了一絲不明的意味。

  但即便如此,徐元吉也不準備放過這個罪魁禍首,隻是在算賬前,他還要弄清楚一件事。

  見到局座目光飄向胡良才,馬明遠雖不清楚徐元吉具體打算,還是湊上去,在局座極為反感的表情中,悄悄耳語了幾句。

  啊——

  徐元吉竟然失聲發出低低的驚呼,隨即發現有些失態,努力保持鎮定的反問:

  “真是省廳稽查處?”

  馬明遠攤手,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可能造假,再說了,後來這些警察部隊出身省廳稽查大隊,這個也沒得作假吧。

  徐元吉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目光在胡良才和馬明遠之間來回打轉,強壓住要立刻懲治馬明遠這個罪魁禍首的心思,沒弄清省廳稽查處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前,他什麽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思來想去,徐元吉轉身而走。

  看到離去的徐元吉,以及同樣離開的五常警局大隊人馬,一顆心高懸半夜的馬明遠,終於長出一口氣,這個案子,算是可以繼續偵辦了。

  想下來做點事,真得,太難了。

  說是偵辦,其實馬明遠就是孤家寡人,徐元吉走後,除去胡良才帶來的人,他身邊又剩下了六個人。

  因此,馬明遠索性當了甩手掌櫃,把後續看押、審訊這些事都扔給自己那位同學。這麽一起大案,這些省廳稽查大隊的警察部隊一旦插手,日後獎勵時候,肯定是要分掉一大塊,想來他們也不會抱怨什麽。

  馬明遠自己幹脆把幾個手下也扔給胡良才,打著哈欠溜回了辦公室,拚了兩把椅子呼呼大睡。

  天剛蒙蒙亮,馬明遠就被胡良才的敲門聲驚醒,這貨頂著通紅的眼睛,沒好氣的把厚厚一疊口供扔在馬明遠身上:

  “王八蛋,老子幫你辦案,你可好,自己摸魚睡覺!”

  馬明遠一邊抹掉嘴角的哈喇子,一邊翻看口供,就在這時候,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隨即,不等馬明遠允許,門被推開,現出邢明笑眯眯的一張臉。

  到底是縣局的大總管,常年幹的是伺候人的事,這張臉是說變就變,昨晚還是氣急敗壞要吃了馬明遠的樣子,今天就能笑得堆出褶子來,這份功夫也不是尋常人就能做到的。

  見到這位出現,馬明遠卻沒什麽吃驚的樣子,反而在心底鬆口氣:這樣才對麽。

  看到胡良才也在,邢明一點都不吃驚,也是,本來就是瞧著姓胡的小子進來,自己才晃悠過來的。當然,該作的樣子還是要作的,於是,他笑嘻嘻道:

  “哎呦,二位都在啊,沒打攪你們?就兩句話,說完我就走。那個,明遠,局座讓我來拿下口供,另外,局座說你最近挺累,不如放兩天假,這不條陳都讓我替你寫好了,局座批了。還有,胡警官馬上就要開拔了,也不能白來一次,局座讓我送來二百大洋的程儀。”

  說著,邢明將一張條子塞進馬明遠手裏,在條子裏,夾著一封大洋,掂量下,馬明遠就知道,二百塊。

  這個,自己被放假了,在這個時代,這路數還比較新鮮啊。

  隻是,邢明說什麽,胡良才馬上要開拔?

  邢明說完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兩個家夥。

  馬明遠瞪著眼睛,把老同學從上到下打量個夠,哼哼道:

  “姓胡的,你小子什麽意思,這就要撂挑子?給我個解釋!”

  胡良才也不明所以呢,哪肯認賬,叫了撞天冤,就差賭咒起誓表明心跡。

  實話實說,他也奇怪著呢,本來的,出來時說好了,帶隊下來巡視,時間不定,大約半個月到一個月,怎麽才三四天,就有人說他要滾了,連程儀都送來了。

  真是活見鬼了!

  就在這功夫,房門被人小心的推開,一個警士探頭探腦的鑽進來,見到胡良才立即溜過去,湊到了胡某人耳邊嘀咕了幾句。

  啥!

  胡良才當即色變,一把攥住那手下的衣領,惡狠狠的質問對方為什麽不叫他。

  這警士慌了,胡亂得擺手解釋,對方就是傳達命令,然後直接掛了電話,一點沒給這邊辯解時間,更不要說去尋胡良才接電話。

  待那警士離開,胡良才陰沉著臉:

  “原因找到了,就在剛才,稽查處的姓王的副處長親自打電話,訓斥我們滯留一地時間太久,讓我們中午前必須啟程去哈市。”

  說完,胡良才滿是歉意的看著馬明遠:

  “明遠,對不住了,長官親自壓下來,再不動身就是公然抗命了,我畢竟剛入職,肩膀窄擔不起這個罪名……”

  馬明遠理解的擺擺手,其實,胡良才也是為了幫他才惹來這無妄之災,又怎會因此而生怨。

  同時,他也是佩服局座大人,不過是半夜時間,就從省城打聽到了胡良才的跟腳,還小小反擊一次。這次調走胡良才,既是對自己釜底抽薪,又是一次警告:

  能查到胡良才的跟腳,你姓馬的底細,人家局座大人也是掌握了,不然不會如此輕飄飄一張假條,就把自己打發了。

  真的查出來了?

  馬明遠笑笑,拉著胡良才往外走。胡良才那是一頭霧水,馬明遠掂著那些大洋,笑嘻嘻解釋,大家忙了一夜不能就這麽走,好歹讓大家敞開肚子吃喝了才行。

  胡良才當即急了,娘的,姓馬的,你不能這麽幹,那些錢是給他們,你姓馬的怎麽就做主了。

  馬明遠哪會怕他,幾年同學下來,兩人誰不了解誰,真以為這胡良才就是善茬?這貨身上那副少爺脾氣可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真以為兩百大洋就能把這貨打發了,這才是真正給自己招禍。現在這些矯情,不過是兩人之間日常笑鬧。

  既然已經被人踢出局,胡良才也不多矯情,招呼了全班手下,浩浩蕩蕩出了警局。馬明遠還想招呼上那六個手下,誰想到,除了一個陳二寶陳二麻子,其他人一個個都溜了。

  看到馬明遠連續幾次碰壁,胡良才很沒良心的哈哈大笑起來,那些跟來的稽查大隊警員也露出理解的笑容,馬明遠頗有點自嘲的招呼一聲,奔著城裏最大的酒樓而去。

  跟著這群人,陳二寶也非常無奈,劉貴心思機靈,昨晚一回到警局就溜了,倒是自己,傻乎乎的陪著忙了半夜,才發現之前的同伴,早就一個二個的偷跑個幹淨,當自己也想溜的時候,被馬明遠堵住,拉著過來吃喝,讓他又要如何拒絕?

  見陳二寶心思重重的樣子,胡良才忽然搭住了他的肩頭,頗有深意得道:

  “你啊,也不知你是有眼光,還是傻人有傻福……”

  雖然是大清早,雖然來得人略多,但是,當一群挎著家夥、穿著製服的漢子砸開門,無論酒樓的掌櫃有多不滿,哪敢真齜毛說聲“不招待”?

  尤其是,當馬明遠將五十塊大洋拍在櫃台時候,那掌櫃本來職業性的笑容,立馬自然而然的變成最真誠的笑臉,跑前跑後的招呼起來,間中,朝著還帶著不滿的夥計狠狠踹了一腳,笑話,大清早就有這麽大買賣,還不趕緊伺候好了。

  直到這時,胡良才這才得以抓住個機會,悄聲問起來:

  “明遠,這走出來雖然瀟灑,可是,那個案子太大了,估計能捅上天去,你就這麽看著那幫王八羔子搶走?”

  看著被人搶走?

  馬明遠冷笑著回他一句:

  “你當咱們那些同學、老師都是假的?”

  待馬明遠將胡良才一行送上了火車,在陳二寶詫異的注視下,竟扭頭直接登上另一列火車。

  見陳二寶傻愣愣的杵在站台上,馬明遠隨意的問他,是回警局,還是陪他去省城休假?

  若沒之前胡良才那句話,陳二寶準是扭頭就回警局,可現在的他品出了些味道,遲疑著登上了火車。

  火車剛剛行駛,馬明遠還在閉目養神,陳二寶悄悄湊過去,扯著他的衣服輕聲道:

  “馬,馬頭,鬼子,昨晚那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