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到現在，她的情緒波動比較厲害。”賀京時盡量穩住自己。

  “那就是了，前三月本就是要多加注意，任何一點不對的地方都能導致問題。”醫生道，“我也不是婦產科的專業醫生，隻略知一二，待會兒等婦產的醫生過來，看怎麽說吧，時間應該快了。”

  程心羽這會兒還在重症室裏治療，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賀京時站在門口，跟座望妻石一樣。

  樂樂也等在門口，心中跳地厲害。

  出了那麽大的事，再也瞞不住程家父母，很快程家人趕到。

  程母一看見賀京時，差點暈了過去。

  賀父上去就是一拳，不遺餘力，賀京時被揍倒在地上。

  程母看見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的女兒，眼淚“唰”的下來，一下就哭的泣不成聲。

  身旁賀京時任由程父打罵，程母厲聲一吼。

  “你現在打他有什麽用！心羽能醒過來嗎！都給我住手！吵死了！”

  程父一記重拳戛然而止。

  賀京時臉頰紅腫，唇角有血跡滲出，他一點也沒管，這些都是他該受下的。

  “心羽懷孕多久了。”程母沉聲問。

  “兩個多月。”賀京時艱難出聲。

  程母沒有看他，依舊盯著病房裏的程心羽。

  “你去處理一下傷口再過來，我和你談談。”

  賀京時不敢不應。

  醫生給他處理時，歎了口氣。

  “當初心羽要我救你的時候，還特意囑咐過我不要告訴她爸媽，我應了，也做到了，這次不說不行了，萬一心羽出了什麽事，不是我們能承擔得起的，希望你理解。”

  “沒事。”賀京時低聲道。

  他不怪醫生通知心羽父母，回來的途中他也想過，這次回來，就是要去見她父母的。

  現在提前，也沒關係。

  “你們怎麽會弄成這樣。”醫生不是個八卦的人，而是站在一個長輩的角度，由衷希望兩人能好。

  “希望心羽沒有大礙，你們也能修成正果，我看著心羽從小長大，還沒見她對哪個男人這麽上心。”

  賀京時聽見這番言語，心中更懊悔不已。

  傷口還未處理完，程母就過來了。

  醫生麻利地做完最後一點，便把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程母開門見山。

  “我們沒有在一起。”賀京時如實道。

  “什麽？”程母聲音發顫。

  “這一切，都是由我開始。”賀京時未隱瞞半分，從當初威脅她救他，到後來兩人意外發生關係，包括他現在的計劃和打算，全部向她的母親和盤托出。

  程母原本神色滿是憤怒，聽到後來，也不由得變得複雜。

  賀京時這個孩子承受的太多了，她雖知曉他父親不是個好相與的，但卻萬萬沒想到他對兩個兒子竟然是這種教育手段。

  程母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起初她還打算撮合程心羽和賀京烈，現在變成這樣，又慶幸沒撮合，可這結果，她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剛剛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跟樂樂通過電話。

  知道了女兒打算偷偷生下這個孩子，並對孩子的父親深深愛著。

  隻是樂樂都不知道是誰，還說他在現場。

  程母一路趕來，最後看見的是那個眾人口中已經死去的賀家長子，她真的險些窒息。

  “我一向教導心羽，戀愛自由，將來的婚姻無論是選擇什麽樣家庭的孩子，首先是要對她好，其次是有責任感，有上進心。”程母苦笑。

  “可我現在後悔了，我覺得我將她保護的太好，讓她太過天真。”

  “伯母，這次回來，我打算跟心羽結婚，一起養育這個孩子，我愛心羽，口說無憑，我會證明給您看。”賀京時不會說什麽矯情的話，可現在又必須向她的母親表態，他隻能這樣說，其餘的，他都會用行動表明。

  “可我聽說，你跟原辭家的媳婦兒有些什麽。”程母睨他。

  “伯母，如果您願意聽，我可以講給您聽。”賀京時看向她。

  程母一頓，聽他細說。

  賀京時話語簡短，但句句切中要害，程母聽的頻頻皺眉，其後神色隻餘苦澀。

  “你確實不容易，可我們心羽是蜜罐裏長大的，她跟你在一起，叫我如何能放心？”

  “我的苦都已經過去了，遇見心羽，我的生活已經開始慢慢走向正規。”賀京時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知道他的過去真的太糟糕。

  哪個母親願意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這樣的人。

  可他別無他法，他這輩子就認定了程心羽，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等心羽醒了再說。”程母落下一句，便去了病房外守候。

  程心羽這一覺睡的很久，夢裏總是有個小孩子在哭，她怎麽哄也哄不好。

  到最後小孩子竟開口說話，說媽媽你怎麽不要我了，她心中一驚，她怎麽能不要她的孩子。

  可這個小孩子已經跑遠，她不停地追，不停地追。

  眼前忽然日光大盛，程心羽一下睜開雙眼。

  旁邊立馬圍上來一圈人。

  “媽媽，爸爸。”程心羽看見爸媽，眼眶一下就紅了。

  程母也跟著哭起來，她坐在床頭，摸著她的頭發。

  “我的寶貝怎麽這麽傻，懷了寶寶也不告訴我們，這麽大的事！”

  “我怕你們說我。”程心羽哭唧唧，其實當時瞞下來，不僅是怕他們說她，還怕他們不同意賀京時。

  可現在。

  程心羽忽然一愣，朦朧的淚眼都清明了一瞬，剛剛賀京時好像也在。

  她朝床尾看去，對麵立著一個男人。

  程心羽的眼淚一下就憋回去了。

  她的神色變得氣鼓鼓。

  可爸爸媽媽就在身旁，她不想讓他們擔心，再想罵賀京時，她也得憋著。

  程母看到女兒這樣子，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故意咳了咳。

  “你是不是不想看見他！那我趕他出去。”

  賀京時一著急，雙手握住床位的護欄。

  程心羽心裏也一緊。

  “還是算了，來者是客。”

  “你什麽時候這麽有禮貌了。”程父冷哼一聲。

  “我一直都很有禮貌。”程心羽心虛不已。

  “餓不餓，媽媽給你燉了湯，醫生說可以喝。”程母轉身拿湯。

  可這會兒，程心羽滿腦子都是肚子裏的孩子有沒有事，也不知道她那會兒突然

  暈倒，到底是怎麽了，可貿然開口，又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爸爸媽媽才知道她懷了孩子。

  這好像不合規矩，未婚先孕，終究是不妥當。

  程心羽神色猶猶豫豫，雙手捂緊了肚子，賀京時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寶寶沒大事，已經穩住了，還要打幾天吊瓶。”

  程心羽徹底鬆了口氣，可她才不想給他好臉色，便悶悶“奧”了一聲。

  程母聽到二人對話，微微挑眉，她把盛好的雞湯端過來。

  賀京時大步走到她身邊，把病床升了起來。

  程母要喂程心羽，程心羽總覺得不好意思，自己這麽大個人了，還要媽媽喂，算怎麽回事。

  可她抬了抬胳膊，又確實沒什麽力氣。

  程心羽有點鬱悶。

  賀京時見狀，連忙接過程母手中的雞湯。

  程母早發現自家女兒的小九九，也不推辭，就給了他，現在吃東西最重要。

  “我喂吧。”賀京時舀了一口湯，自己先試了試溫度。

  程心羽氣鼓鼓地瞪著他，滿眼都是“誰要用你用過的勺子”。

  賀京時沒看見似的，喂到她嘴邊。

  “張嘴。”

  程心羽條件反射張嘴，一口湯進了肚子裏，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活過來了一樣，胃也暖暖的，她立馬不計較賀京時了。

  一碗雞湯就這樣一口一口地喂完。

  末了，賀京時給她擦嘴。

  程心羽心想，你就裝吧！

  從前把她欺負得那麽狠，現在在她爸媽麵前竟然裝好人！

  還不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可現在沒了辦法，她被人拿的死死的，因為這個孩子，她怎麽都要留下。

  那個噩夢，她再也不想做了。

  她情願被賀京時拿捏，也不能不要寶寶。

  可寶寶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賀京時要是想跟她結婚，就結吧！

  就算結了！也得不到她的愛！

  程心羽氣鼓鼓地想著。

  “我們出去吧，你再休息一會兒，你現在呀，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程母說完，就拉著程父出去了。

  樂樂和醫生也相繼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程心羽和賀京時，她瞪他。

  “你怎麽還在這裏，我要休息！”

  “我陪你。”賀京時給她掖好被子。

  “我不要你陪我。”程心羽跟他唱反調。

  “我就要陪你。”賀京時道。

  “原形畢露了吧，我爸媽一走，你就開始欺負我！”程心羽磨牙。

  “我欺負你了？”賀京時驚訝。

  程心羽重重點頭。

  “那就是欺負了吧。”賀京時故意道。

  “你不是人！”程心羽要被氣死了，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寶寶，看看你爸這德行，以後可要騎他脖子上作威作福幫我報仇！”

  賀京時一頓，突然把手伸進被子裏，也摸了摸她的肚子。

  “你摸我幹嘛。”程心羽要拿開他的手。

  “別動。”賀京時靠近，腦袋也貼上去。

  “讓我感受一下。”

  程心羽看著他這模樣，忽然就定住了，眼睛也有些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