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被蔣清臣的目光看得皺起了眉，但仍是什麽都沒說。

  戚雯有些不好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

  “燕哥，再給我五分鍾。”

  說完，她就拉著坐在板凳上的蔣清臣走出了門外。

  這會兒外頭萬籟俱寂，被清完場的現場一個人也沒有。

  戚雯不等蔣清臣說話，直接上去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

  蔣清臣懵了，但也任由她為所欲為。

  他想問她怎麽了，想尋個間隙放開她，可他剛有這個打算，就被戚雯纏得更緊。

  大概四分鍾後，戚雯氣喘籲籲地放開他，踮起腳尖，把他的脖子往下拉，兩人額頭相抵。

  “聽話。”

  蔣清臣一頓，不太穩的氣息，越發紊亂了。

  她竟這麽哄他……

  “你放輕鬆點兒，我們很快就拍完了。”戚雯摟著他的脖子。

  蔣清臣呐呐地“嗯”了一聲。

  他被戚雯的熱情搞得暈暈乎乎。

  再次進去的時候，渾身上下的低氣壓儼然被另一種氛圍覆蓋。

  燕以福也不知戚雯使了個什麽法子，這會兒蔣清臣竟看起來像個奶包。

  蕭玨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他稍微放鬆了一點。

  “直接拍吧。”戚雯對導演說。

  導演點了點頭。

  “也行，從戲裏直接去找感覺，多NG幾次沒關係的。”

  本來有了導演的鼓勵，演員們都應該更放鬆一點，結果戚雯和蕭玨聞言，都驚地睜大了雙眼，齊齊去看蔣清臣。

  燕以福也驚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恨自己嘴賤，這種戲要是多NG幾次，蔣清臣非把他這兒拆了不可。

  不過蔣清臣這會兒明顯不在狀態，雙眼還呈朦朧之態。

  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

  燕以福讓戚雯和蕭玨去各自的位置上準備。

  場記輕輕喊了一聲“a”。

  鏡頭中，隻剩下戚雯一個人，她穿著小背心，正打算脫了衣服來洗澡。

  剛剛她才把兩個孩子安頓好，哄睡著了，辛苦了一天，正想放鬆一點。

  房門突然被“吱呀”一聲推開。

  戚雯以為是門沒關緊被風吹開了，她扭過頭去，衣衫還被撩起來半截。

  結果定睛一看，竟是村頭那道貌岸然調戲過她的禽獸，她一下驚懼地睜大了雙眼。

  戚雯剛要叫出來，就被這無賴一把捂住了嘴，蕭玨緊緊抱住她的腰，她不斷掙紮，想要同這男人決一生死。

  可力量的懸殊讓戚雯無力招架，而且她的反抗更加刺激了男人的欲望。

  蕭玨一把將她扔到床上。

  戚雯想叫救命。

  蕭玨惡狠狠地把她壓在床上。

  “叫啊，把全村都叫來看看你這小寡婦是怎麽勾引俺的！”

  戚雯倏地一怔，整個人都呆滯了一瞬。

  她不會想不到村裏人難堪的目光，她的內心痛苦極了。

  要是她喊出救命，從此村裏人都會帶著異樣的目光看她。

  她可以不管自己，可不能不管兩個娃，她不能讓兩個娃從此都生活在眾人的橫眉冷對之中。

  可如此，她便要犧牲自己嗎。

  終究還是過不去那個坎，她心裏既是對已故丈夫的埋怨，恨他

  死的那麽早，無法保護他們，又恨這上天不公。

  為何要如此對她！

  戚雯掙紮不過蕭玨的力量，她被捂住了口鼻，隻餘一雙眼睛在外頭，睜大了，絕望地簌簌落淚。

  蕭玨像隻發情的公狗，在她身上粗暴的亂啃。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掠殺。

  沒有絲毫美感可言，現場看客對這場暴虐隻能感到無能為力和絕望。

  深深的絕望。

  “卡！”燕以福聳了聳有些哭腔的鼻子，又用手指沾了點快要落下來的眼淚，他還來不及讚一聲“好”，就看到身邊的蔣清臣跟隻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蕭玨快速地讓開，並且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就去了燕以福那邊。

  戚雯從床上坐起來，用手背擦了擦淚，蔣清臣猛地一把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心好疼好疼啊。

  盡管他知道這隻是演戲，而且他自己也是個演員，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全是假的，並且就連戚雯本身都沒遭受過這種痛苦，可那一刻，他的心裏還是好疼，跟用鈍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心頭一樣。

  蔣清臣起初還以為自己會生氣，會憤怒，可到頭來，竟然隻有心疼。

  蕭玨很紳士，完全按照劇本上的演，他那真的也不叫親，就是粗暴的啃，在她臉上，還有脖子上。

  其他地方一律沒動，燕以福也很快的喊了卡。

  “怎麽啦。”戚雯的眼睛還紅著，她雙手捧住蔣清臣的下巴。

  “沒事兒，這不是演完了嗎？”

  “導演，還要來一次嗎？”戚雯紅著眼眶朝燕以福看去。

  燕以福這會兒正在看回放，萬分投入。

  大家默默地等他看完。

  燕以福此時的神情又揪成了一團，這個片段看完之後，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手。

  “好！就這一條，過了！”

  他身為導演，盡管搬上大熒幕的隻有三部電影，可實際上大大小小的片子拍了不說上萬條，也至少有上千條。

  也最明白這種戲，第一遍永遠是最好的。

  一向精益求精的燕以福第一次說了一條過。

  沉悶了一整晚的蕭玨，終於笑了一下。

  戚雯聽到，也激動地和蔣清臣擁抱在一起。

  “行了，收工吧，還以為要搞很晚呢！你們太給力了！”燕以福剛剛都還沉浸在劇情中，這會兒剝離出來，高興地不行。

  “收工收工！”

  攝影師跟場記也很高興，這回東西不多，幾個人互相一拎，就一起往招待所走了過去。

  蕭玨和燕以福走在前頭。

  攝影師和場記拿著設備走在中間，戚雯和蔣清臣走到最後，她看了看他。

  “對了，我想去跟蕭玨說句話可以嗎？”

  蔣清臣剛剛好起來的心情聽到這句話，嘴角又撇了下去，可她都這麽主動的問了，他自然不能小氣地說不行。

  “去吧。”

  戚雯看著他這樣子，忍俊不禁。

  “他剛剛不是跟我說了對不起嗎，我是想告訴他，不需要說對不起，都是演戲，而且演的都是劇本裏的東西，還有啊，這種戲，其實很依賴男演員的，他演的好，才能給女演員安全感，所以我也得向人家道謝。”

  蔣清臣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想到今晚的拍攝，蕭玨

  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君子，他一直不好的心情也因為那一條過而好了不少，他勉勉強強同意。

  “知道了。”

  戚雯鬆開他的手，小跑到蕭玨旁邊。

  燕以福一看她過來，嚇了一跳。

  “你過來幹嘛。”

  還站蕭玨旁邊，不怕那醋壇子吃醋啊！

  戚雯對燕以福的眼神置若罔聞，她看向蕭玨。

  “蕭玨，你剛剛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本來在屋裏我就想找你的，但你走的太快了，我還要謝你呢，要不是你掌握的那麽好，我們肯定要多來幾條。”

  蕭玨一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沒關係，都是應該的。”

  其實他說那句“對不起”，也是無意識的，身為觀眾來看待這場戲，任誰都會覺得窒息和絕望。

  蕭玨也是，他不僅是演員，也是個觀眾。

  他在戲裏是個施暴者，他要按照劇情完成這一切，可看著這個被他施暴的女人，出戲之後，他心裏的愧疚排山倒海而來。

  就當是為劇中的角色向她道歉，也為自己不得已而向她施暴道歉。

  蕭玨想的很簡單，戚雯也想的很簡單。

  燕以福聽到兩人的對話，在一旁默默感歎真不愧是自己挑選的演員，不僅演技好，人品也好的沒話說！

  戚雯說完，就回到了蔣清臣身邊。

  現在前麵這幾個都知道了他是她的男朋友，起初大家都還有些驚訝，但在燕以福的授意下，沒人敢問，隻默默吃狗糧。

  “說完了？”蔣清臣故作不經意的問。

  “說完啦。”戚雯抓著他的手晃了晃。

  “那他說什麽。”蔣清臣又問。

  “就說沒關係啊，應該的。”戚雯笑。

  “客套。”蔣清臣嗤了一聲。

  “人家客套你也要說。”戚雯哭笑不得。

  “我又沒說別的。”蔣清臣看了眼前麵的蕭玨，漫不經心問。

  “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蕭玨那樣的男人。”

  戚雯莫名。

  “你怎麽這麽問。”

  “蕭玨話不多，人又老實，長的也帥。”蔣清臣酸著承認人家的好。

  “女孩子不都喜歡這種男人麽。”

  “你這是不自信啦。”戚雯眨了眨笑眼。

  蔣清臣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戚雯一愣，沒想到他還真是不自信了。

  不會吧！

  在大家的眼裏，蔣清臣可是天之驕子，優渥的家境，優良的修養，氣質又出塵，隨便往哪兒一站，就讓人自慚形穢，不僅讓男人感到自卑，就連女人站在他旁邊都自卑。

  不然戚雯當初也不會一看見他就後悔答應原辭的條件。

  他真的是方方麵麵好到讓人不忍傷害。

  這樣一個人，如今竟不自信了。

  夜裏漆黑，周圍又沒路燈，本來前麵幾個人也在熱火朝天的聊天，大家剛剛停下，就聽到戚雯這句話。

  都轉過來不可思議地盯著蔣清臣看。

  燕以福幾步走到他麵前。

  “師弟，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受什麽打擊了。”

  蔣清臣幽幽看了他一眼。

  燕以福眼睛一下瞪圓。

  他傻了！

  蔣清臣可不是遭到打擊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