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不可置信的捂住臉。

  小嬸一把將戚雯扯開，長期在農田裏幹活的人力氣都大，她當即就要給女兒報仇。

  胳膊高高揚起，要打下去的時候，手腕卻被一個力道重重按住。

  小嬸頓時疼得變了臉，“哎喲、哎喲”地叫喚個沒完。

  可蔣清臣壓根就沒給她緩解的機會，他反手扭住她的胳膊往後壓，隨即鬆了手。

  “砰”地一聲，小嬸重重摔在地上。

  “媽！”堂妹趴到地上，去扶她媽。

  母女二人迅速統一戰線，當即就朝戚雯而去想要撕破她的臉，這會兒誰攔都不好使，兩人像發了瘋的母老虎。

  小叔喝多了，從後麵踉踉蹌蹌的走來，一下就看到老婆和女兒朝戚雯撲過去。

  他想都沒想，就知道是她們又要欺負戚雯，還當著姑爺的麵。

  小叔這麽多年以來的悶氣和憤懣還有對戚雯的愧疚混雜在一起盤旋而上，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扯過老婆和女兒的頭發，把她們重重摔到地上。

  喝多了又沒完全喝醉的人力氣最大。

  這下小嬸和堂妹真的摔慘了，半天都能沒能起來。

  小叔心裏的氣發了一點出來，就想發泄的更多，他上去就給了小嬸兩個巴掌，還踹女兒的腿。

  小嬸和堂妹的慘叫聲傳來。

  戚雯和蔣清臣瞠目結舌。

  小叔直到打累了才停下來，小嬸和堂妹早已鼻青臉腫，這會兒連叫喚都要沒了聲音。

  他往地上一座，滿臉都是無奈和絕望。

  “雯雯，讓你們看笑話了，小叔這些年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這姑爺是個好人，你好好和人家在一起，以後讓他照顧你，別再回來了。”

  “小叔今天能看到你過的那麽好，如願了。”

  滄桑的小叔靠在牆上，淚流不止，除了對戚雯的愧疚，還有對命運的絕望。

  “雯雯，走！”

  小叔一聲淒厲的嘶吼，戚雯和蔣清臣不自覺握緊了手，兩人對視一眼。

  “小叔。”戚雯喉嚨哽咽。

  “我走了。”

  說完，她牽著蔣清臣的手，兩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路上，二人都很沉默。

  “你小叔，是個好人，隻是攤上了這對母女。”蔣清臣過了很久，才輕輕出聲。

  他剛剛跟小叔簡單的聊了一下，也從他口中，了解了一個更加立體的戚雯。

  是關於她的過去，他缺失的那一部分。

  戚雯從小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在爸爸媽媽的寵愛下長大。

  戚家五代貧農，到了戚雯爸爸這兒，也正逢改革開放，時代變化，貧農也有了成為小康的機會，為了妻子女兒，戚雯爸爸下定決心要幹點兒什麽。

  最開始搬磚，到後來開餐館，從來沒喊過一句苦一句累，隻想著讓戚雯過上更好的生活。

  小叔沒讀過書，也不愛讀書，所以也從沒想過要折騰什麽，他跟戚雯爸爸觀念不和，覺得祖輩都是這麽過來的，他不想那麽辛苦的去賺錢，隻想著過一天是一天

  ，種種地就可以了。

  戚雯爸爸也曾經罵過他，讓他跟他一起去開餐館，甚至還給他描繪未來，想在全國開連鎖飯店，他們兄弟倆一定能夠其利斷金。

  小叔哪裏聽得懂這個，隻以為哥哥是天方夜譚講笑話，無論戚雯爸爸怎麽說，小叔都不願意跟他一起去山腳下的縣城租房子開餐館。

  後來，戚雯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漸漸成了縣城裏最好的飯店。

  戚雯爸爸當起了老板，媽媽專門管賬，夫妻倆把這家飯店經營的蒸蒸日上。

  那會兒整個縣城都沒幾輛小汽車，他們家就買了一輛。

  戚雯爸爸經常帶著戚雯去市裏公園玩，給她買最好的衣服，用最好的文具。

  縣城裏的孩子學遊泳都是在河裏自己摸爬著學會的，戚雯卻是在市裏的遊泳館學的。

  八歲以前，戚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貴族，但戚雯過的卻是公主一般的日子。

  結果八歲那年，戚家三口外出旅遊，不幸遭遇車禍。

  為了保護戚雯，戚爸爸戚媽媽死死疊在一起把小小的戚雯護在身下。

  最後夫妻二人搶救無效去世。

  經營的飯點也被幾個廚子趁機撈到了手裏。

  小叔什麽也不懂，吃了虧也不懂怎麽解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小的戚雯被接到自己家裏。

  小叔對戚雯很好，比對自己女兒還好，這很快引來了小嬸的不滿，但小嬸也知道戚雯手裏有很多很多錢，那個時候，深山裏的人並不知道幼小的戚雯其實還無法繼承遺產，也不知道小叔對戚雯甚至是戚雯手裏的錢，其實都是有監管權的。

  也辛虧他們法律意識淡薄，隻想著去找戚雯要錢，而不是運用法律手段，將戚雯手裏的錢合法占為己有。

  剛開始，小嬸還沒徹底撕破臉皮，小叔是個很老實的人，也有些懼內，更何況，對比哥哥一家，自己確實很沒本事，沒讓老婆女兒過過一天好日子。

  小嬸慢慢煽動小叔去找戚雯要錢，美名其曰幫她管理，八歲大的孩子能懂什麽，免得被人騙了。

  小叔第一次找了戚雯，可找完之後，就發覺自己婆娘說的都是慌話。

  他不肯再去找戚雯要錢，小嬸的真麵目也終於暴露了出來。

  什麽傷人話都說過，甚至還以離婚威逼，鬧了整整兩年，戚雯最後實在受不了，自己收拾東西回了縣城的家。

  山路那麽長，小小的姑娘愣是自己一個人拿著鑰匙回了家。

  據說，走了整整一天。

  後來小叔去找過戚雯，戚雯哭著說不想再回去了，小叔之後也隻能悄悄去看她，要是被家裏的母老虎知道，又是一頓鬧。

  之後戚雯便開始了獨自生活，她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一個小孩子，那麽堅強，什麽都從頭開始學，而且後來她慢慢長大，出落的越發漂亮。

  每回小叔偷偷去縣城裏看她的時候，都有毛頭小子打她的主意。

  戚雯不知道一件事，有一回，她被個小混混盯上，是小叔不要命的拿著菜刀和別人打了一架，而且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把小混混都嚇壞了。

  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靠近戚雯。

  縣城裏汙言穢語很多，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但凡漂亮的，總會跟幾個小男生沾上邊，被人掛在口裏八卦，講的都很惡毒，墮胎退學這種都是輕的。

  唯獨戚雯，漂亮成那個樣子，甚至都過了那麽多年，人家說起來也隻是講她惹得全城男孩子關注，卻並沒有說別的什麽，和那些什麽墮胎分手退學更是不沾邊。

  這些都是因為小叔的“壯舉”，壓根沒男孩子靠近她，隻敢偷偷看，畢竟沒人想死在小叔的菜刀之下，由於沒有男孩子靠近，所以那些桃色新聞，從來不存在於戚雯的身上。

  她除了學習不好，對家裏親戚不好這兩點時常被人拿來說道，其他的也並沒有什麽。

  這些都是蔣清臣從小叔的口中聽來，以及自己琢磨出來的。

  小叔關於自己揍小混混的那段說的少之又少，這還是被蔣清臣套出來的，不然小叔怎麽都不願意說。

  他也慶幸，有小叔暗地保護，才讓戚雯免於那些不好的困擾。

  小叔命苦，遇到了小嬸這樣的人，不然可能也過的不錯。

  蔣清臣和戚雯這樣說。

  戚雯萬分讚同，可人的命運就是這樣，當初結婚的時候哪知道對方是這樣人。

  而且其實人的性格也能決定很多東西。

  如果小叔願意吃苦，而不是得過且過，跟她爸爸一起創業，說不定現在過得也很好。

  可惜沒有如果。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蜿蜒的山間雪路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腳印。

  從小叔家回度假村，差不多走了半個小時。

  還是寒風中，兩人手牽著手，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熱熱乎乎。

  本來不太好的心情，也因為一直在聊天，彼此紓解著對方的情緒。

  回到度假村以後，兩人心中隻剩下悵然。

  中午沒來吃飯，前台服務員聯係了戚雯留下的手機號。

  戚雯說不吃飯，就是要麻煩前台幫忙聯係一個車，送他們去機場。

  兩人回去以後，車子已經等在門口。

  蔣清臣忍不住感歎，雖然這個度假村環境一般，但服務還不錯，該有的一樣不少，甚至菜還很好吃。

  大概是廚子做的味道和戚雯做的很像。

  兩人從後門進去，全程都沒有和服務員打上照麵，在屋裏重新穿好了衣服，全副武裝穿戴好後，才下了樓。

  服務員見兩人遮得嚴嚴實實，十分懷疑他們看不看得見路。

  戚雯和蔣清臣跟服務員道別，就上了車。

  回家的這一趟，曆經波折，卻也是踏踏實實讓他們感受過輕鬆的滋味。

  回到楓城以後，正是晚上。

  一落地，外頭的摩天大樓和璀璨的城市夜景無一不再提示著他們，普通小情侶的體驗時間結束，他們接下來需要保持距離了。

  剛下飛機，兩人的助理就分別發來消息，告知二人今天酒店外有媒體蹲守，讓兩人千萬要分開回來。

  蔣清臣都還沒來得及抱抱戚雯，兩人就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