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別人拍戲，尤其是像徐微格和裴青延這種戲骨演戲，實在是一種享受。

  蔣清臣跟他們相比還差了一些，但他盛在有靈氣，而且用心，假以時日，他肯定也能奪得影帝，戚雯邊看邊想。

  身後有些嘈雜，不知在說些什麽，有人往導演那邊看，似乎是有事。

  戚雯朝後頭看了一眼，大家一看見她，連忙噤聲，像是生怕什麽東西傳出去了一樣。

  她隻好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繼續看戲。

  但事情好像有點大，後麵討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似乎是不見了一個什麽東西。

  戚雯皺眉，劇組裏有東西不見是很常見的一個事情，什麽東西重要到需要來告訴導演。

  沒一會兒，她知道了答案。

  中場休息的時候，終於有人跑上來。

  導演正在和戚雯講他們剛剛演的戲，她一時也不好抽身，隻好將事情聽了個原原本本。

  不聽還好，這一聽，心裏就是一咯噔。

  竟是劇組裏最貴的一個首飾不見了。

  據說是找某位收藏家借的玉鐲，價值八千萬。

  戚雯頓時屏息。

  若說什麽小東西不見了，實在是常態，可這麽貴重的東西，一般都由專人保管，而且還會鎖在保險櫃裏，不到必要時刻，根本就不能拿出來。

  戚雯立馬想到以往劇組裏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一般貴重的東西不見，大多都是為了陷害，可現在這種事已經很少了，前輩們的那個年代才會發生這種事，現在科技發達，別說偷，平時就連看都看不見，誰保管的都不知道，更何況一般這種東西周圍都有三百六十度攝像頭。

  導演震怒，可現在還在拍戲，哪怕是滔天怒火，他現在也忍了下來，隻讓劇組其他人先報警，再全力去找，導演要怒不怒的樣子，戚雯看的都心有戚戚。

  在場演員，除了戚雯，現在誰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正逢中場休息，導演也沒聲張。

  戚雯眼見著蔣清臣朝她這邊過來了，她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蛋糕好吃嗎。”蔣清臣問，他看見袋子裏的零食被消滅了大半，不知為何，他的心情格外好。

  “好吃。”戚雯其實是個喜歡吃甜食的人，可自從當了演員，這些東西一概不敢碰，別人都有助理經紀人約束，她早已沒有助理經紀人，就連經濟公司都沒有，獨來獨往一個人，隻能自己約束自己。

  “那明天下午我多買一點。”蔣清臣眼裏似有星光。

  戚雯看了一眼，心中莫名一跳，她匆匆移開眼。

  “別，你別買了，我真的不能吃那麽多。”

  她本來也不餓，隻是不想辜負他的心意，才吃了一些，而且一吃就有些停不住，這怎麽能行。

  蔣清臣認真眨了眨眼，似乎在想，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她吃得更多，可是又長不胖，這是個難題。

  “好啦，你快去吧，下一場要開拍了，待會兒好點拍，導演心情不好。”

  “他心情就沒好過。”蔣清臣猝不及防的吐槽，讓戚雯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半晌，她平靜下來，若有所思告訴他。

  “這次不一樣，真的，有個首飾被偷了。”

  蔣清臣擰眉。

  “我們剛進組還不到一周，每天劇組都不太平。”

  “難怪導演每天心情都不好。”戚雯還不知道之前那些，也不知道他們跟孟恬恬的過節，還以為他們前幾天的大型網暴事件隻是一次意外。

  “下一場準備，走位走位。”導演拿著話筒喊。

  “快去吧。”戚雯衝他揮了揮手。

  “嗯。”蔣清臣認真點頭。

  下一場戲開始，導演莫名嚴苛許多，隻有戚雯和蔣清臣知道他要求為什麽突然變高了，估計是心裏惱火又著急，做什麽都不耐煩。

  但大家都什麽都沒說，反而非常配合。

  這就是職業演員的素養。

  從來沒有人耍大牌，沒有人耍脾氣，劇組根本就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耽誤進程。

  戚雯回想她過去幾年接的戲，暗自苦笑。

  那些小成本網劇，全請的一些剛冒頭的小網紅當女主，她基本上都是女二，每回在片場，她與那些人井水不犯河水，可也嚐嚐被波及。

  什麽都還不是，一個個脾氣倒是挺大，動不動就在現場甩臉子，嫌天熱，嫌天冷，嫌環境不好，嫌這嫌那的，通常這樣“一出戲”下來，半天工期就沒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受下來的。

  現在在《胡玉樓》劇組，戚雯是真心喜歡，恨不得一輩子都待在這種劇組。

  導演雖然凶，但也不是無故凶，盡管嚴厲，可專業素養極其高，演員之間也很和諧，大家都很友好，工作人員也好，什麽都好。

  可這一切，都是靠她答應騙蔣清臣換來的。

  她咬了咬唇，一下午的好心情因為突然想到這個，立馬沉到穀底。

  燈光忽然暗了一下，戚雯還以為是劇情需要，她剛剛一直走神，沒認真看他們在演什麽。

  沒幾秒，又亮了起來。

  她覺得奇怪，朝正在演戲的那邊看去，一下看到蔣清臣鐵青著臉要走的模樣。

  這場戲是他剛和裴青延飾演的王爺唇槍舌劍明嘲暗諷爭執完。

  王爺離去之後，小皇帝臉上的雲淡風輕一下不複存在，暴戾的把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掀翻在地。

  燈光忽然又暗了一下。

  這下戚雯也覺得不對，現場怎麽可能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她連忙去看導演，隻見導演一張臉已經沉的可怕，不怒自威的模樣就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可她能清楚的看出來，他的怒火不是對著正在演戲的演員。

  而是背後那個“始作俑者”。

  這會就連戚雯都明白過來，今天片場種種不對，絕不隻是一個巧合。

  東西被偷，燈光出現問題，很有可能都是一人所為。

  可這會兒她朝燈光師看去，隻見燈光師慘白著一張臉，顯然一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樣子。

  其實早在第一次燈光變暗的時候，導演應當就要喊卡。

  可導演沒有，似乎就想看這場鬧劇要延續到什麽時候。

  戚雯都不敢想象待會兒片場會發生什麽。

  大家似乎都

  有所預料，也都知道現在又發生了新的狀況。

  因為下午的場次都不涉及到情愛戲，所有工作人員都在，本來有些嘈雜的環境，這時候竟鴉雀無聲。

  燈光忽然開始劇烈閃動。

  蔣清臣的眼睛被閃到，應是刺痛，他忍的很艱難。

  “卡！”導演終於喊停，他壓著嗓子道，“蔣清臣先去旁邊休息，剛剛演的很好，保持狀態，待會兒再來一條。”

  戚雯的心此時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蔣清臣一下來。

  導演就開始狂怒。

  “你們打光的是吃屎的嗎？？你們知不知道一個演員的狀態多難調節！剛剛他演的這麽好！就因為你們燈光的原因要重來一條！重來一條！”

  剛下場的蔣清臣聞言，皺了皺眉，他忍不住出聲為燈光師解釋。

  “導演，剛剛我們上場前，燈光師檢查過的，就在我旁邊，我親眼看見的，那會都沒有出問題。”

  戚雯急的很，他這時候說什麽話，傻孩子！

  導演這是在指桑罵槐，就是為了引出幕後黑手呢！

  不過她這會兒也打心裏由衷的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男孩子，進入社會，成年人最缺乏的就是勇氣。

  像他這樣為工作人員頂著導演的暴怒上前開脫的，她更是第一次見。

  誰人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別說是給幾個工作人員解圍。

  蔣清臣就做了。

  原以為導演會更加暴怒，沒想到反而平息了一些。

  “趕緊檢查！待會兒再來一條！”

  他瞪了一眼蔣清臣，蔣清臣一點也不怵，背脊挺得直直的，回望導演，固執倔強的模樣讓導演一下氣笑了。

  戚雯在旁邊看的是心驚膽戰，見導演從氣笑，到拿他沒辦法真的笑出了聲，她的心裏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蔣清臣又坐到戚雯邊上，本來他有自己專門休息的位置。

  他似乎是怕她一個人孤單，一休息就往這兒跑，他助理不得不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拎到戚雯這邊來。

  蔣清臣喝了一大口水，剛才說了很多台詞，他口渴極了。

  “蔣清臣，待會兒燈光可能還是會出現問題，你小心點。”戚雯對於今天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個預判。

  “惡作劇”既然已經開始，就絕不會這麽輕易的結束。

  剛剛導演的怒火可能會起到一些震懾作用，可幹壞事的人絕對就在片場，既然敢偷八千萬的玉鐲，其他的事情估計也不在話下。

  燈光一出問題，就是怕燈帶炸裂開來。

  戚雯揪心不已。

  “可能就是插座接觸不良。”蔣清臣完全沒理解到她的意思。

  戚雯有些著急，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

  這時候她突然理解了小時候每次發生不好的事情，爸爸媽媽總是用另一種美好的詞匯美化那些事情。

  因為現在她就是如此，蔣清臣那麽單純，她不想讓他知道這些黑暗的東西。

  可如果不直說，萬一他受到傷害完全就是得不償失。

  戚雯咬咬唇，心一橫道。

  “可能是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