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霖雨一下就慌了神。

  她可以承受媽媽罵她，甚至打她，但一看見她媽哭，她就受不了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

  林歌像是有所感應，她哭著嘶吼。

  “你為什麽那麽不聽話！”

  “我怎麽會養出這麽一個不聽話的小孩！”

  原霖雨往前走的腳步頓住，她聽著媽媽爆哭的聲音，眼眶一漲，下一秒，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也哭著開口。

  “你為什麽總是要我聽話，除了音樂上的事情，我哪裏沒有聽過你的話！”

  “從小到大，我不愛穿裙子，你非要讓我穿，我穿了那麽多年，好！我不喜歡那麽長的頭發，可你從來不讓我剪，我就不剪，我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選好了才拿到我麵前！”

  “你知道嗎？有一次我和戚央去逛街，我們到了內衣店裏，她讓我試一件好看的內衣我都沒試，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喜歡的款式，試了，買回去了，你也不會讓我穿。”

  “人家都很驚訝，我連選擇穿什麽內衣的權利都沒有！”

  原霖雨從小到大就在這樣高壓的環境下生長，所以她才能這麽快的適應一班的節奏。

  她幾乎沒有自主權，所有的一切全憑林歌做主。

  她從上到下，每一個地方都不屬於她自己。

  她不想連心也失去了，那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原霖雨哭的泣不成聲，對於這些年以來媽媽令人窒息的“愛”，她真的很委屈。

  林歌聽到原霖雨說的話，塌下的肩膀慢慢直了起來，這些天，她也深深的反省了自己，她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對，管她管的太多，她就是怕她長歪。

  可就在她這麽嚴密的監管下，她還是歪了。

  林歌自嘲一笑，她深吸了一口氣，用手背將眼淚擦幹。

  良久，才轉過來看向仍舊哭得難過的原霖雨。

  “原霖雨，我以後不管你這些了，你想怎樣就怎樣，隻要你不參加這個節目行不行。”這是她最大的讓步。

  原霖雨流著淚看向她，哪怕是到了這個崩潰的地步，對於參加節目，她還是依舊堅

  定。

  “我隻想參加這個節目，別的什麽都不想要。”

  林歌死死地咬住唇，她被氣的直閉眼，終是忍不住，暴怒出聲。

  “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對著幹！我跟你說過那麽多！為什麽你就是不懂！”

  “我告訴你！從你生在原家開始，你就沒資格有自由！你的一生都要為原氏服務！”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原霖雨也怒吼。

  “我也跟你說過！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要生在原家！出生的時候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當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啪”地一聲重響。

  原霖雨的臉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險些要站不住，她扶住沙發，倔強地挺直了背脊，她紅著雙眼死死地看著林歌。

  “兩個月前我們不就說好了嗎？你把我趕出原家，我也不再是原家的兒女，你還來管我做什麽。”

  她突然拔高音調衝林歌嘶吼。

  “你還來找我幹什麽！”

  “那你就滾出原家啊！”林歌一把抓過她的衣服，用力將她一推。

  “這是奧丁才出的新款吧，你要不是原辭的妹妹，能穿上這身衣服嗎！”

  她又扯過原霖雨的頭發，讓她看清楚這套房子。

  “你不要信誓旦旦地說不靠原家嗎？你現在住的地方是哪裏？”

  林歌暴怒地扯著她的衣服把她往外拖。

  “有本事就真的滾出去！”

  “你說不要當原家的兒女，不是不當我的女兒就夠了的！從你滾出原家的那一刻，你也不會再是原辭的妹妹！”

  林歌用力打開門，將原霖雨一把推了出去，她手指著外麵，聲音尖銳。

  “滾啊！不是要滾嗎！”

  原霖雨站在原地，渾身上下都亂糟糟的，她艱澀道。

  “媽，你是不是非要這樣。”

  林歌被這一聲“媽”叫的幾近崩潰。

  她已經被她氣的失了理智。

  母女倆性格太像太像，發起火來，從來都是誰也不讓誰，所有的話都是拚命往對方心窩子戳，要是不把對方戳死，都還不算完。

  這是兩人吵的最

  狠的一次。

  也是最歇斯底裏的一次。

  說的所有話都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有的孩子也許會服軟，會道歉，可原霖雨一定不會。

  今天林歌把話說的那麽絕。

  原霖雨此時問出這一句，已是最後的讓步。

  如果林歌仍不退後，這母女倆的情分，或許真的就到此為止了。

  林歌站在原地回想從小到大帶原霖雨的時光。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小時候原霖雨那麽那麽特別聽話，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她無法容忍她走向這條路。

  哪條路不行，偏偏是這一條。

  就算她不想繼承家業都可以，可是為什麽要進娛樂圈當歌手。

  林歌越想越不能忍，她寒聲道。

  “原霖雨，隻要你不當歌手，我就讓你回家，我從此以後也不提讓你繼承家業，你想幹什麽幹什麽，不學習了也可以，隨便你考個什麽學校，唯獨這件事不行。”

  原霖雨看著她，聲音很淡，但很堅定。

  “我也不行。”

  林歌緩緩閉上了雙眼，像是預料到了這一結局。

  她從門口走出來，慢慢帶上門，然後往電梯走去，每一步都好像帶著千斤重。

  電梯到的很快，一點時間也沒給她們留。

  林歌站在電梯裏，深深看向站在一旁的原霖雨，像是要把她這幅模樣永遠記在腦海。

  原霖雨挺直了背脊，她也看著她，隨著電梯門關的越來越窄，她似乎終於意識到這一次林歌要是走了，她們真的就斷絕了母女關係。

  她眸子裏的堅定在一瞬間好像破裂開來。

  電梯門終於關上，她來不及反悔了。

  林歌一直強裝的堅強終於支撐不住，她一下就失了力氣蹲在地上失聲痛哭，狼狽的模樣一點也讓看不出這是原氏二當家那個端莊優雅的夫人。

  她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原霖雨看著電梯的層數越來越低，她終於眨了眨眼，像是突然回過神來。

  她臉上很幹，與林歌的失聲痛哭不同，她的眼淚好像都已經流幹。

  這會兒再也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