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原霖雨先去洗澡，出來時，她整個人都感覺超級舒服，從胃裏開始，到四肢百骸都暖暖和和的。

  她趴在沙發上“躺屍”，梁信舟讓她去做作業。

  她動了一下，沒能起得來，她看著牆上的時鍾。

  “都十一點了，我好困。”說著，她還打了一個哈欠。

  梁信舟無奈溫笑。

  “今天作業多嗎？”

  “都沒什麽作業。”確實是沒有什麽作業，因為她今天下午一直在想晚上表演什麽，完全沒聽到老師布置了什麽作業。

  “那行，就趕緊去睡覺吧。”梁信舟很相信她。

  弄的原霖雨都有點兒臉紅，哪個高三生能沒有作業，不過說完，他已經進了衛生間。

  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百無聊賴，作業是不想寫，覺也是不想睡。

  往沙發上一躺，就開始浮想聯翩。

  今天梁信舟的所作所為，都讓她鬧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她本來吧，覺得他是在借演戲拒絕她的愛意，而且後來，他對每個人都點評很認真，獨獨對她敷衍了事，更別說後來回家的時候，他都不送她了。

  那會兒，原霖雨的心情可以說是跌落穀底，看不見一絲陽光。

  結果不到十分鍾，所有的事情開始翻轉。

  原來他讓助理哥哥送她一程，是為了避人耳目，這點她在見到他車的瞬間就想明白了。

  甚至原霖雨都明白，他是在保護她，如果她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他的車，別人指不定怎麽看待她，雖然她現在和梁信舟住在一起，她心裏雀躍，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是她心裏的小秘密，要是被人發現了，她可能就要提前從梁信舟家裏搬出去了。

  還有後來啊。

  他給她買了她心心念念很久了的小丸子。

  還在寒風中喂給她吃。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原霖雨忽然一頓，想起老爺爺那會兒問他的話。

  ——是哥哥嗎？

  ——是。

  至此，原霖雨已經完全了然。

  她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疼不癢，好生挫敗。

  他既沒有不喜歡她，也沒有喜歡她，而是隻拿她當妹妹。

  原霖雨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就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

  原霖雨突然想，是不是自己平時的作風都太保守了，讓他get不到，她應該主動一些？

  還沒想完，梁信舟從衛生間裏出來。

  “怎麽那麽快。”原霖雨正對他想入非非呢，一下被正主抓到，她害羞的一把捂住臉，悄咪咪從指縫裏麵看他。

  “怎麽了？”他去洗澡之前，她都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怎麽這會兒完全變了。

  女孩子的心思本就難猜，更別說，他還大她八歲，有著巨大的年齡差。

  梁信舟有些挫敗，他細細看她，想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生氣也好，高興也好，他都想知道。

  “哥哥。”原霖雨慢吞吞拿下手指，小臉紅紅的看著他，大膽道。

  “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哥哥呀，叫梁信舟，叫你的名字行不行。”

  梁信舟一頓，在她身邊坐下來淺笑。

  “可以啊，怎麽叫我都行，你怎麽突然想起這個。”

  “我就是覺得，想和你更加平等。”原霖雨伸手，在空中劃了一條線。

  “想跟你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她不知道她說的他都聽懂沒有，她不想當他的妹妹，她又不缺哥哥，她想讓他把她當做一個女人。

  梁信舟沒聽太懂，以為她是今天考核完之後，對藝人這份生涯更加向往，想要追上他的腳步。

  他垂了垂眼，有點心虛，今天那份合同，根本不具備任何法律效益，那隻是為了讓她安心學習，順便幫她實現理想，造的一份假合同。

  他不想她為了這點錢，就委身於別的公司，然後遭受壓榨。

  經紀人和助理都說他用心良苦，為她著想，可是他卻感到不安。

  他怕她發現這一切，然後再也不信他。

  梁信舟活到二十六歲，幾乎沒怎麽騙過人，隻有一些善意的謊言，可如今，他這一舉算是深深的欺騙，他都不敢想象她知道後，會發生什麽，她本就倔強，他怕她再也不理他。

  跟她在一起相處的這些天，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朋友，當做親人一樣疼愛，他不希望和她將來產生任何嫌隙。

  “你在想什麽啊。”原霖雨心裏有點慌，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這些話，可是他卻好像心不在焉。

  “好啊，你努力學習，好好上課，將來有一天，一定可以走到我現在這一步。”他說的認真。

  原霖雨卻好無力，他們兩個完全在說不同的事情。

  他沒聽懂她的話，她也不好再進一步解釋。

  算了。

  原霖雨蔫蔫的點頭。

  梁信舟心情也同樣。

  兩人互道晚安進房睡覺。

  這一夜，誰都沒睡好。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原霖雨都在梁信舟家住了快十天半個月。

  兩人沒有絲毫進展，無論她怎麽示意，他都能理解成另一種模樣。

  原霖雨決定順其自然。

  到了快放學到的時候，戚央問她。

  “你今天又不訓練啊。”

  “對啊。”說來也是奇怪，合同簽完都半個月了，她就去上了一次編曲課，那一晚她上課上的好開心，幾個小時過去，她都一無所覺，還想著第二天繼續上，哪知道一到今天，老師都沒再給她打電話。

  “每個星期一節課，一個月四節課，就這每個月還給你發五千塊錢？”戚央覺得就算是大公司也沒這麽好的事。

  “其他的練習生呢，你有沒有問過他們的情況。”

  “沒有。”原霖雨連他們的聯係方式都沒有，當時想著考核完，第二天大家一起上課的時候加個微信，哪知道，第二天根本就沒上課，後來去上編曲課，她也沒見到金白秋和池言。

  “這也太奇怪了。”戚央越想越不對，“那真是梁信舟的公司？你見過他沒有，別是被騙了吧。”

  “肯定沒被騙！”這點原霖雨肯定，合同都是梁信舟幫她簽的呢。

  “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趕緊練習，再過一個月，藝考就要報名了，你要是參加藝考，到時候文化分不需要考高分也可以上個好大學。”

  原霖雨一頓，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弦，彷佛被戚央這一席話給點撥清明了，順便還彈了一首歡快的曲子。

  她怎麽就沒想到，還有藝考這回事呢！

  馬上就要月考，她每天都提心吊膽這個成績，之前梁信舟說過，隻要她的成績不退步，她就可以繼續在他家住。

  換言之，如果退步了，豈不是就住不了了。

  這段時間，她都有好好聽講，可惜基礎實在打的不怎麽樣，所有題都聽的一知半解，這還僅僅隻是數學題。

  那些文科題全要背，她一個也不愛背，每次僅憑記憶寫，她打算今晚就回去好好背書。

  要是被梁信舟趕出去，那也太丟人了。

  不過戚央說的藝考，或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她可以試著和梁信舟商量藝考，然後用相應的分數線來考核她。

  原霖雨越想越覺得對，她當即聯係工作室的老師，說想參加藝考，希望可以每周增加幾門課。

  老師反問。

  “我是看你發給我的課表裏，馬上就要月考了才給你安排了一節課呀，金白秋和池言都不是高中生，他們基本上都是整天或者半天的上課，你是因為要上學，我們隻能給你安排到晚上，而且你要月考啊，先專心考試吧。”

  “好的，謝謝老師！”原霖雨完全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公司也太貼心了！

  她跟戚央說了之後，戚央沒了戒心，忍不住感歎，大公司就是好。

  原霖雨又谘詢了一些藝考的事情，老師表示會幫她留意，到時候一起商量，看到底怎麽辦。

  掛斷電話後，她狠狠放下了一顆心。

  其實這段時間她心裏一直沒底。

  自從和媽媽吵架，住到梁信舟家以後，表麵上看起來，她好像自由了，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可心裏總是不安。

  她總是想，爸爸媽媽還有沒有生氣，有沒有找過她，可這些天，她真的好像被丟棄了一樣。

  家裏沒一個人來找過她，她嚐試過給媽媽打電話，想要道歉，結果一撥過去，號碼都被拉黑了。

  原霖雨很難過。

  再怎麽跟家裏吵架，那畢竟還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可他們真的就這麽不管她了。

  她就是再想他們，也沒那個臉回去。

  她這性子完全跟林歌簡直如出一轍，都不會退讓，都想讓對方跟著自己的想法去走。

  原霖雨想了想媽媽，心情有點兒低落。

  還有點對未來的茫然。

  剛剛說到藝考的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找了一條出路。

  可她要是真的參加藝考，媽媽說不定會真的跟她斷絕關係。

  原霖雨心情悶悶的，她現在就好像站在了一條分叉路口。

  有兩條路等著她去選，一條是通往自己理想的康莊大道，另一條是讓她生不如死鋪滿玻璃渣的路。

  可她如果選了前者，就會失去媽媽。

  選了後者，就會失去自己。

  為什麽世間沒有兩全法呢。

  原霖雨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