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別的女人住在送我的房子裏，我就在隔壁，你們說什麽曖昧的話，我當時聽的清清楚楚！”夏竹憤怒地盯著他，當時的感覺仿佛穿越到現在，心酸憤怒格外鮮明。

  周希玨倏地睜大雙眼。

  他突然想起那個讓他心神不寧的夜晚。

  他想起周西凝說。

  ——這什麽味啊，好難聞。

  ——那有個孕婦，看著好小啊，怎麽就當媽媽了，不會是咱們隔壁的吧。

  ——我在隔壁病房看到了小區裏的那個孕婦！好巧！

  周希玨忽然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曾經明明就有無數個瞬間都在提醒他，夏竹就在他身邊，她正在受苦。

  可他一無所覺！

  知曉的一瞬間，周希玨渾身上下都軟了，骨頭和血肉仿佛被人打了個稀巴爛。

  夏竹卻輕鬆了。

  多年前受到的委屈和憤懣，通通都讓他知道了，雖然遲了，但好過沒有，就算他無法感同身受，她自己也釋懷了。

  空氣徹底安靜下來，誰都沒再說話，兩人並排躺在床上，一掌的距離卻仿佛天塹。

  “不解釋了嗎。”夏竹忽然出聲，她還是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周希玨閉了閉眼，喉嚨幹澀道。

  “那是我妹妹，周希凝，我們到楓城是打算一起去看徐微格生小孩……”

  他再也說不下去，想過的所有辯駁此時如同一團浸滿水的棉花堵在喉嚨。

  他根本沒資格為自己辯解，他就是個王八蛋！

  身邊又安靜下來，夏竹抿了抿唇，心中百感交集。

  竟是這樣嗎。

  那是他的妹妹，一切就說得通了，兩人一起來看望徐微格，也許在外麵玩了許久，妹妹走不動了，哥哥背一下理所應當。

  代入哥哥妹妹的角色之後，那些曖昧的話，就算想認為不正經，都變得萬分正經。

  夏竹心裏忽然悶悶的。

  如果當時，她衝出去，告訴周希玨她懷了他的孩子，如今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一頓，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她為什麽要這麽想？難不成還想和周希玨發展下去？

  就算那個女生是他妹妹，也掩蓋不了他渣男的事實！

  她才不要和他在一起！

  不對啊。

  按照他的說法，他和冷嘉音也是沒什麽的，他的發言，好像並不能完全標狼打。

  他隻是比較有禮貌的照顧了一下合夥人而已。

  夏竹又細細回想了一遍那些照片，這一想不得了，頓時火從中來。

  那照片簡直比偶像劇裏的男女主演的都還膩歪。

  夏竹鼓了鼓腮幫子，她才不要和一個這種喜歡講禮貌的男人在一起。

  不是，她為什麽還要想和他在不在一起這種問題。

  她覺得肯定是受小竹子的影響。

  再怎麽樣都不能否認周希玨是孩子她爸這一事實，而她作為孩子她媽，自然容易和她爸產生羈絆。

  不過她會盡量把這種羈絆化為最小。

  夏竹眨了眨眼，誠懇說道。

  “周希玨，既然被你知道了小竹子的存在，那你要是想經常來看她，我絕無二話，小竹子也很需要一個爸爸，畢竟，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周希玨喉結滾動。

  “她不止需要爸爸，也需要媽媽。”

  夏竹一頓，心跳不受控製的開始亂跳。

  “你什麽意思。”

  “我們結婚吧。”周希玨看向夏竹，他側過身，慢慢向她靠近。

  最後一秒接近她的時候，腰腹被一隻腳狠狠往後踹去。

  周希玨一聲悶哼，疼的咬牙，但他什麽都沒說，甚至仍然認真地看她。

  比起她所受的苦，這一腳根本不算什麽。

  他是認真的，他想跟她結婚。

  從始至終，他都想跟她結婚，他甚至還不想要她生孩子，但已經生了下來，他自然有責任和義務養孩子。

  現在提起這件事，他知道她必定會反感，畢竟……她的心裏早已沒有他。

  但她說起這些，他忍不住想為自己爭取。

  “做夢！”夏竹收回腿，從床上坐起來，看他因自己這一腳疼的冷汗直流。

  她以為自己會很暢快，可一點也沒有，反而胸口還感到發悶。

  周希玨也撐著床鋪坐下來。

  “夏竹，我是認真的，從前我們有很多誤會，就是因為沒有好好對彼此說出口，現在我不希望還是這樣，像你說的，孩子需要爸爸，她也需要媽媽，我們給她一個家，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難得對她說這麽一大段話，夏竹感受到他這股變化，心情有些不言而喻的輕微愉悅。

  從前他總是拿她當小孩子，這也不說，那也不說，她總覺得他神神秘秘深不可測，又高高在上，對他一直都是仰望和依賴。

  現在這一刻，她才感覺到了一種平等。

  夏竹呼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周希玨的問題。

  誠然，他提出的建議很好，小竹子的親媽親爸組成一個家庭，是最好不過的事。

  可那是對孩子而言，她愛小竹子，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她這輩子也為自己而活。

  小竹子肯定也希望看見她過的幸福。

  她覺得自己現在不愛周希玨了，就不應該為了小竹子勉強跟他在一起。

  夏竹抓了抓頭發，誠實道。

  “你是她親爸，我相信你會對她很好，我也會對她很好，這不就行了嗎，為什麽我們非要在一起，我跟別人在一起了，我相信那個人也會對小竹子很好啊，以後會有更多的人愛小竹子。”

  “你敢！”周希玨被她正兒八經的話語氣的胸口悶疼，他狠狠瞪她。

  夏竹一頓，心裏竟有些慣性的發怵，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突然襲來，激的她心口異樣，酸麻了一片，她垂了垂眼，強道。

  “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就不怕我跟別的女人結婚，那個女人對小竹子不好嗎！”周希玨氣的雙眸泛紅。

  “你會嗎？”夏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會容忍別的女人對小竹子不好嗎？那是你親女兒誒，除非你有毛病。”

  “……”周希玨一噎，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

  “而且你對小竹子不好，小竹子也不會再認你這個爸爸，她又不傻。”夏竹認真分析。

  周希玨捏了捏眉心，又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在今天就被她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