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看清楚了我愛她沒有？”原辭苦問出聲。

  “你是愛她，可那又有什麽用！”徐勤豪氣的胸口狠狠起伏，“我從未見過愛一個人還將人折磨至此。”

  “我又何嚐沒受到折磨。”原辭喃喃出聲，心神因他的話而巨蕩。

  徐微格，真的愛他嗎？

  她的愛是什麽樣子的。

  他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所以你們不合適，兩個相愛的人過到這種地步說明了什麽？你們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徐勤豪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給夠你們機會，可這麽久過去，不僅沒有起色，還越來越糟糕，我不敢想象我走以後還會發生什麽更糟糕的事，所以你們現在必須分開！”

  “不！”原辭也激動起來，他著急的為自己爭取。

  “不可能！我們會重新開始！”

  “不可能？重新開始？”徐勤豪笑了，“原辭，我承認你少年英才，生意場上高我萬籌，但在其他地方，你還是太嫩了點，你和微格之間，我早已看透，不然我不會臨死都要讓微格同你離婚。”

  原辭也同樣堅定決絕的看向他。

  “不會的，我絕不可能放手！”

  “現在可由不得你了！”徐勤豪躺在病床上，渾身氣勢卻是居高臨下。

  “你以為我做的這些都是白做？你以為微格日後會怎麽看待你？她隻會越來越恨你！她以前有多愛你，現在就會有多恨你！我隻是想讓你先提出給她一個痛快，斬掉她最後一絲希望而已，你若是不願意，放心——”

  他拉長音調，玩味又充滿恨意地看向這個毀了她女兒的年輕男人。

  “我會讓徐微格跟你提出來，我就要死了，你說，如果我的臨終遺言是讓她離開你，你覺得她會怎麽做。”

  “不行！”原辭猛地站起來，他低頭狠狠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徐勤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開始演戲一般地大吼大叫。

  “滾出去！”

  因為他的喊叫，侯在走廊的人都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紛紛撞開門闖進來。

  徐勤豪當著眾人的麵，說下對原辭的最後一句話。

  “我死後，不準踏入我的墳前，免得髒了我往生的路！滾出去！”

  眾人一聲都不敢吭，紛紛以為原辭又做了什麽觸怒徐勤豪的事，他在他們心目中本就有罪，此時徐勤豪已經時日無多，他還這樣氣他，所有人都憤恨地望著他。

  原辭在徐微格恨極了的目光中頭一次手無足措。

  “滾啊！我爸叫你滾你聽不到！”徐微格大著肚子上前撲打著他，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這樣她就看不清原辭的模樣，這樣，她才能狠下心來趕他離開。

  原辭護著她的腰怕她動了胎氣，臨近生產，他最怕她因為這些事動了胎氣，這段時間，再大的氣他都硬生生忍住了，現在她根本沒什麽力道的拳頭砸在他的身上，他倒情願她打的重一些。

  徐微格打的累了，趴在他耳邊絕望地呢喃出聲。

  “你走吧。”

  原辭喉嚨一哽，縱使萬般不願，此時也隻得離開。

  一出病房，他就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好像正在一點一滴消逝，可他怎麽也抓不住，隻能看著這些東西從指間溜走。

  原辭渾渾噩噩的走在醫院的走廊裏，滿腦子都是徐勤豪對他說的話。

  回憶過往，自他們相遇，結婚，到如今，他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整日裏不是相互折磨，就是各自難過。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以為隻有他一個人難過。

  直到今天看見她的眼淚，他才知道，她也同樣難過，他還頭一次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心疼。

  或許，他從沒有好好看過她。

  他們每一次見麵都是針鋒相對，細細回想，他才發現他們總是錯過彼此的溫柔。

  她對他好的時候，他總是冷著一張臉。

  他對她好的時候，她又總是冷著一張臉。

  也許，她真的愛他。

  可她又總是說出那些令他難堪的話，他所受的侮辱全部來自於她，她怎麽可以這樣矛盾。

  原辭百思不得其解，清明的內心如今也因她而變得一片混亂。

  他想，他該跟她好好談一次。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來一次見麵。

  徐勤豪過世以後，他才終於等到一個機會。

  但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原辭又開始猶豫，他怕自己就算將姿態放的再低，她也不肯和他好好說話。

  頭一次，他竟也變成鴕鳥，不敢主動上前一步。

  這幾天徐微格一直在忙父親的身後事，作為徐家唯一的子女，她要為孤獨的母親撐起一片天，可近期母親的狀況越來越不好，時常在父親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徐微格大著肚子忙的腳不沾地，又得抽空關注母親，她的心緒一直不寧，但再不舒服，她也得強撐著，不能讓人家看了笑話。

  自從那日在病房裏原辭被父親罵走之後，她一直待在父母的房子裏陪著母親，直至父親離世，一到今天，她都沒見過原辭。

  之前在父親麵前，她也根本不敢開口詢問他們說了什麽。

  她怕一旦問出口，她小心翼翼維護的一切都會破碎。

  直至父親離世前，逼著她發誓讓她同原辭離婚。

  該來的總會來，再逃避都躲不過，而她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躲避的性子，隻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和原辭的這一段關係。

  曾經她也想一走了之，她也想算了。

  她跟原辭不合適，不管她怎麽努力，他們之間都沒有一點進展，她認命了，可偏偏肚子越來越大，她越來越舍不得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她早已取好名字。

  到了這個時候，她該怎麽和他分開。

  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徐微格接近崩潰，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終於主動聯係了原辭。

  接到電話，原辭早早下班回家做飯，甚至讓人將家裏布置了一番，玫瑰，燭光，音樂。

  以前沒做過的浪漫，今天悉數用盡，就像是窮途末路的最後一場絢麗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