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都是瀟灑好少年
作者:隨風仰止      更新:2020-04-19 11:56      字數:5476
  走在林間的土路上,山林雖然好走,但是悶熱,更何況李遠致身負重力符無時無刻不是修行。很快,從早上到了中午,大大的太陽好像敬業的廚師,賣力的炙烤著大地這片奇幻的大餐。草兒蔫蔫的耷拉著腦袋,小水窪也被高溫烤的直冒白煙,土路上好像有無形的火在燃燒,雖然東西都收在儲物戒指裏,但是李遠致還是背著一個掩人耳目的包裹,畢竟在小村子,一件綢緞做的衣服就已經惹人眼紅了,遠行的人卻沒有包裹,不惹人上眼才奇怪。可是這會這個包裹就像是一塊鐵石,壓得李遠致步伐散亂。

  “小黑子,要不這包裹你背著?”李遠致擦了擦額頭的汗滴,雖然衣袖早已濕透,但是擦擦總歸是好的,不讓汗水蜇了眼睛。

  小黑子翻了個白眼繼續在大樹上蕩著秋千跟上李遠致的步伐。看看那包裹都要比我大了,你好意思?

  很快走上大路,離開了濃密的樹林,隻有道旁偶爾的幾顆孤零零的樹木,就是小黑子都爬到了李遠致的肩上,沒有那些樹木給他蕩秋千,遮太陽了,小黑子有氣無力的趴在李遠致的肩上吐著大舌頭。

  李遠致知道這隻臭猴子就是裝的,我沒了氣海靈氣,你又不是沒有還怕熱?就是不想走路吧。隻是李遠致沒有計較。

  一個七八歲樣的孩子,舉著一根幹蔫的樹枝,肩上趴著一隻同樣蔫頭巴腦的臭猴子,讓偶爾趕路的路人投來奇怪的目光,隻是這麽大的太陽還是急匆匆趕路去了。沒有過多停留。

  看著揚塵而去的高頭大馬,李遠致滿眼的羨慕,可惜了小毛驢。

  “嘎吱嘎吱。”突然耳邊傳來咬吃水果的聲音。扭頭望去,隻見小黑子一手拿著一顆奇異的果子咬著,一臉滿足的表情。發現李遠致的目光,立馬將果子藏在身後:“吱,你幹嘛?”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李遠致笑眯眯的向小黑子伸手。小黑子慌忙爬下李遠致的肩頭,離李遠致遠遠的。

  “這是娘親給的,我也不多,吱。”小黑子藏著果子,防備的瞪著李遠致,時不時的回頭咬傷一口,一臉的滿足。

  “聽說鎮上有很多美食,好吃的不得了。”李遠致一臉憧憬的道。

  這下該小黑子糾結了,美食?果子?糾結到最後還是拿出一個果子,一臉心疼的丟給李遠致。

  “真的不多了,你慢點吃,吱”小黑子心疼壞了。

  不知是小黑子用力大了還是李遠致沒站穩,李遠致被果子砸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被坐出一個坑來。曬得滾燙的石子,燙的李遠致趕忙跳了起來。看著狼狽的李遠致,小黑子抱著果子笑的直不起腰,一不留神坐在一塊石子上麵,小紅屁股被燙的更紅了。驚得小黑子一溜煙奔上李遠致肩頭,真燙啊,還以為被蟲子咬了呢。得了,這下大哥不笑二哥了,繼續趕路吧。

  李遠致撿起掉在地上的果子。

  “大聖啊,要學會分享。”不錯這是小黑子的另一個名字。這是在猿族時最後一次在族長家吃飯時,族長大人給小黑子帶上一個頭箍,帶上之後,小黑子原本的樣子便被遮蓋了,變成了一個醜不拉幾還掉毛的醜猴子。記得當時族長大人偷偷的憋著笑呢,倒是族長夫人輕聲安慰小黑子,嗔怪的看著忍著笑的族長大人。在小黑子帶上頭箍的一刹,李遠致腦中突兀的跳出一個名字“大聖?”

  當時聽聞這個名字的族長和族長夫人都是一臉的奇怪。隻是沒有詢問李遠致,隻是當小猴子帶上頭箍後頭箍就隱去不見了。仿佛小黑子天生就是就是那麽一副醜不拉幾的掉毛黑猴子的樣子。而李遠致也就跟小黑子商量將大聖作為小黑子的第二個名字,畢竟以後真見了老黑子,當麵也不好叫出口不是,更何況老黑子的胸襟可真不大。

  “大聖啊,是兄弟要講義氣啊。”

  “大聖啊,做猴不能太吝嗇。”

  “大聖啊,……”

  一人一猴舉著一根遮陽的幹蔫樹枝,漸行漸遠。

  踩著夕陽,一人一猴走到了小鎮門口,正逢北邊走來一頭高頭大馬領頭的隊伍,李遠致是從西邊過來,兩隊人馬在小鎮門口碰頭,雖是小鎮仍然修著高大的城牆和門樓,畢竟這邊離蠻荒森林不遠。事實上,大陸上有很多古老的大城都修有高大的城牆,有的甚至高達數百丈,這些古城都是人妖大戰之時遺留。而之後的新城也是學著老城而建。

  高頭大馬之上,是一個身著青藍色華服的少年,看年齡也不過六七歲,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而馬上的少年正看著肩上趴著一隻猴子的少年。少年身著青布麻衣,腳踏草鞋,但是臉上卻是純淨的笑臉,眼中是無限的期盼和希望。

  一人好似皇子出巡,身後奴仆成群,眼中卻是深深的疲倦。一人卻似山間少年初問世,青布麻衣小包裹,肩上一隻醜猴子。兩人明明身份相差甚遠,卻是相看兩羨。孩子羨慕李遠致的純真,李遠致羨慕孩子可以有高頭大馬代步。

  倆人愈來愈近,最終同時到了門口,李遠致停步示意馬上少年先行,沒有推辭,待少年進城之後,李遠致也急匆匆進了城,實在是小黑子催得緊,留著肚子等著吃城中美食呢,結果李遠致硬是生生走了一天,都要把小黑子餓扁了,真不當猴子是條命啊。

  待李遠致急匆匆而去,馬上少年待在城門口看著李遠致離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直到身邊老仆提醒才回過神,可是李遠致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上人海。

  最是相逢少年時,踏遍千山亦難忘。

  李遠致找到一家客棧住下,要了一桌子美食,大塊朵頤之後才抱著肚子和小猴子躺在床上傻嗬嗬的笑,城裏的美食果然香啊,比自己做的米飯烤肉可香了不知道多少。李遠致甚至想要跑到廚房學藝去!

  吃完飯,李遠致又溜達到大廳裏停留少許,這才知道自己身上的銀兩可能不夠付飯錢的。可是李二蛋偷偷遞給自己的時候說了啊,他老爹不好意思見他,讓他轉交的,可以在城裏待好久的。難道自己遇見爺爺口中的黑店了?為什麽一道菜就頂的上他手中的所有銀子了?虧自己進店的時候還故作大方的甩了一粒碎銀子當定金,這樣一看真的好丟人呀。怪不得小二上菜的時候不停審視自己,原來是怕自己沒錢付賬啊。

  吃的時候挺痛快,可是現在李遠致就難受了呀。看著旁邊人付賬的那些銀錠,那裏是自己手中銀子能比,難道要吃霸王餐嗎?幸好李遠致進來的時候說的是住店,趕緊起身溜到自己房間,看著依舊躺在床上的小黑子,李遠致氣不打一處來,一板栗甩在小黑子腦門上:“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等弄明白的事情的小黑子回過神,也學李遠致坐在床上哀聲歎氣。這可愁壞了一人一猴。

  與此同時在一座燈明如白晝的大府邸中,之前在小鎮門口遇見李遠致的少年正在飯廳中和他的“父母”吃飯。飯桌上少年表現良好,直惹得“父母”開懷大笑,直誇自己兒子長大了。

  飯後少年帶著仆從回到自己屋舍,關上門,叫來貼身仆從:“我想要從賬上支筆錢,但是不想讓我爹娘知道,你可有辦法?”

  仆從是個五十歲的老頭子了,吱吱嗚嗚道:“少爺,這個……很難,再說了您每個月的月錢不久存在櫃子裏嘛,幹什麽要緊事也夠了。”

  少年看著故作為難的老仆,知道自己這邊有什麽動靜肯定會傳去給自己的“老爹”知道,但仍是不動聲色的道:“我知道,但是不夠,我父親馬上過壽了,我想到多寶閣買件法寶給我爹地,但是不想讓他知道,想給他一個驚喜,你明白嗎?”

  “這個……”老仆故作為難的想了一會道:“說不定可以找劉管家商量商量,說不定他可以通融一下,畢竟您也是一番好意。”

  “嗯……”少年故作沉吟一番:“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今天晚上多寶閣就有拍賣會,我想盡快為我父拿下那件適合的寶貝,不然被別人搶了就不好了,你明白了?”

  “是是是。”老仆連聲應道,轉身出去。實際上是和老爺商量去了。

  書房,少年的父親手持一本賬簿,頭也不抬道:“知道了,難得他這麽懂事,今天又把他娘哄得那麽開心,就給他個機會,今天多寶閣的確有我需要的東西,他也知道,那你去賬房支五萬兩銀子給他,就當我不知道好了,去吧。”

  “是。”老仆應聲出去。心中思量今天的少爺有點奇怪,可是那點奇怪又說不上來。

  拿著五萬兩銀票,少年又抄起在櫃子中找到的銀兩銀票,金銀細軟帶著老仆出門去了。

  到了多寶閣門口,少年讓老仆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了。老仆有心跟進去,可是又怕少爺發火,隻是奇怪今天的少爺格外的奇怪呀。

  老仆一直在多寶閣等到拍賣會結束,人都走光了,可是還不見少爺從裏麵出來,這才意識到不對,忙進去詢問,這才知道自家少爺從前門進來又從後門出去了!

  意識到不妙的老仆忙回去稟告老爺,老爺大罵廢物,隻得動用關係滿城的找人。

  卻說那少年從多寶閣後門出來,走進一條空無一人的小巷子,再出來就隻有一個粗布麻衣,腳踏草鞋的清秀少年了。也再沒見哪位少爺出來。

  這位粗布麻衣的少年從巷子出來,恰巧也住進了李遠致所在的那家客棧。

  第二天周家少爺失蹤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城,畢竟滿城搜了一夜,弄得雞飛狗跳的也沒見著哪位少爺的影子。

  李遠致這時正和小猴子在大廳吃早餐,沒錢是沒錢可不能餓了自己,反正債多不愁嘛。倒不是沒想過將自己儲物空間的靈珠米或是其他天才地寶賣了換錢,隻是一來太紮眼,二來財不外漏,自己年紀太小容易引來禍患。隻能打著霸王餐的心思,以後偷偷換了錢再來還賬就是。

  大廳裏食客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周家少爺被綁架了,也有人猜是周家老爺得罪人了。更有人說是有小道消息,周家少爺被人掉包了,昨天的那個根本不是周家少爺,還說周家昨天損失幾萬兩銀子,就連周家少爺的私房錢都不見了來論證,說的有聲有色,好似真的一般。更有人大喝掉包的好,周家老爺這些年魚肉百姓,和官家沆瀣一氣,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這是遭報應了雲雲。

  就在此時,哪位少年也恰好出來吃飯,正好李遠致抬頭看了個正著,少年也是一愣,真麽巧。隻是自己現在換了容貌衣服,想來沒人能認出我來。仍是自顧自走來,甚至轉了一圈,就在李遠致桌子做了下來。

  “真巧啊,沒座位了。”少年故作遺憾的說道。

  “是呀,我們衣服都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弟倆呢。”李遠致笑眯眯的看著渾身都變了樣的少年。

  “是呀,真是有緣,不介意的話一起吃早餐吧。”少年仍是裝作不知道李遠致在打量自己的樣子,叫來小二點餐。

  “當然不介意了,畢竟我們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李遠致看著故作鎮定的少年。李遠致第一眼看見少年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隻是以為衣服裝扮一樣所以覺得眼熟,但是少年坐在身邊後那種熟悉感更強了,仔細大量少年,發現少年眼中的那種疲憊和傷感和昨天小鎮門口遇見的那少年一模一樣,模樣可以騙人,但是眼睛絕對不會。再結合大廳眾人的猜測,哪裏還不知道這個少年就是裝成周家少年的人,而現在他又扮成自己的樣子來了。

  “哦?一麵之緣。”少年心中一緊,暗道不可能。臉上仍是一臉淡然的問道:“我可記得是第一次遇見兄台呀。”

  “昨天在城門口,小兄弟……”李遠致笑眯眯的看著少年。

  “兄台,原來是你呀,走,我們屋裏去說,真是好久不見呀。”不等李遠致說完,少年就急匆匆打斷李遠致的話,招呼小二把早餐送到李遠致房中去。

  李遠致仔細感應少年的境界,和小黑子確認隻是一個凡人後才起身和少年回到了自己房間。

  “兄台好眼力,不知是我哪裏出了紕漏。”少年進屋關門抱拳道。

  “這位兄台並非露出破綻,隻是在下眼力好而已。”李遠致當然不會說自己是靠感覺詐他的。

  “不知兄台想要如何。”少年見李遠致並沒有打算交出自己的意思,便坐在桌前,天下無事不可談,隻是利益多少而已。

  “嗬嗬,倒是請問兄台因何如此行事?”李遠致並沒有著急敲詐一筆來付房費,倒是挺好奇,難道剛出來就碰到劫富濟貧的好人了?

  “看不慣周家橫行霸道罷了。”少年淡淡道。

  “所謂見者有份,相信仁兄不會吝嗇吧。”見少年不願多談,李遠致直接開門見山道。

  “好說,隻是不知仁兄覺得多少合適呢?”少年見李遠致也如世俗人一般,不由得有點失望,眼中的輕視一閃而過。

  隨後李遠致從少年哪裏敲詐來幾十兩銀錠以及幾千兩銀票,小二也送來了餐食,吃完飯,倆人像是相談甚歡似的,李遠致送少年出門,揮手作別。

  小黑子看著倆人一個比一個能裝,虛偽的他想吐,直翻白眼。

  有了銀子,李遠致終於不慌了,等少年結賬出門,李遠致也趕緊收拾東西出門,但是被攔下了,看來客棧也怕他們吃霸王餐。李遠致匆匆結賬追了出去,幸好少年並沒走遠,還看得見。李遠致不慌不忙的遠遠墜在少年不遠處。

  跟著少年,發現少年進了棺材鋪,買了棺材和紙人紙錢之類的祭祀用品,棺材店的人幫忙抬著,李遠致遠遠跟著,一行人出了東門,和昨天進城時完全相反的城門。

  李遠致跟著到了一座破廟,廟裏有不少老人孩子,棺材鋪的人放下棺材走了,李遠致走進破廟,發現一群人正將一具老人屍骨放入棺中,那少年也在。少年像是沒有看見李遠致。一行人封棺祭拜。然後抬著棺材到破廟不遠的山丘埋了。

  然後再回到破廟,少年將身上的財物銀票分給一眾老人孩子,並一一作別。然後轉身向西方而去。

  待少年走了。李遠致才過去與一老人詢問。這才知道,埋得那人是那少年的爺爺,那少年是老人撿來的,老人一手將其撫養長大,隻是可恨的周家人嫌棄老人老了,種不了地,收回了租給老人的地,眼看著要收成了,可是沒想到出了這事,老人一病不起,撒手而去。而這些老人都是被收回土地的沒有勞動力的孤寡老人和一些被人遺棄的孤兒,和那位下葬的老人原是擠在一起存活的可憐人。是那少年讓他們在此等候,他自己進城買棺材的,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拿出這麽多錢給他們,讓他們到別的地方謀生,離小鎮遠遠的。隻是從小看著少年長大的老人們都怕這錢是不明來路的錢,良心難安。

  李遠致給老人講了錢的來路讓他們放心,也讓他們趕緊啟程去別的地方,不要被周家人抓到了。又將從少年哪裏敲詐來的錢都分給這群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催促他們上路後,向少年離去的方向追去。

  老人看著同是粗布青衣小草鞋的少年郎,不由得感歎,皆是瀟灑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