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致興衝衝的跑進山洞，隻見一個精神奕奕身披黑袍的英武老頭端坐在自己打造的彎彎扭扭的凳子之上，到了嘴邊的稱呼也是變了。

  “你說呢？”老頭一臉戲謔的看著李遠致。

  “你也要走了嗎？”李遠致卻是沒有太多的興奮。反而是一臉傷感。其實李遠致從來不是一個憨傻的人，反而十分聰慧，隻是慧極必傷。而且李遠致小小年紀太小，想太多複雜的人事並不是什麽好事。所以老黑子才放任村民將李遠致一步一步的逼離村子。否則誰敢欺負老子我的孫子，也不打聽打聽，能摟著老子的脖子啃雞腿，把一手的油蹭在老子脖子上的，還能活在這個世界的有幾個！就是老李頭攔著，老子也得鬧他個血海滔天！

  老頭子沉默了。他一直知道李遠致很聰明，肯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但是李遠致從沒認真沒問過，多是開玩笑的“老妖怪現身”居多。而老黑子也就接著裝傻充愣了。一人一狗很有默契的都裝不知道。老黑子是怕李遠致知道了自己身份會事事依靠自己，沒了上進心。而李遠致是怕知道，害怕知道了，老黑子也會像爺爺一樣離去，一去不複返。

  山洞陷入沉默。

  “小東西，過來。”還是老黑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衝著小猴子招了招手。

  “吱吱，吱吱吱。”小猴子衝著老黑子大叫。其意思是：你才是東西呢，你全家都是東西！雖然打不過，但是氣勢不能輸，一起相處這麽久了，小猴子當然知道老黑子不會拿他怎麽樣，但還是慢悠悠的從李遠致肩上下去，溜溜達達的走了過去。一副隻是我想過來，不是你叫我我才過來的模樣。

  “你願意認他為主了嗎？”老黑子看著小猴子問道。其實當初就是這麽跟小猴子家族說的，所以才安安穩穩的將小猴子帶出了家族，不然，雖然打不過，但是哪有拱手將自己族人還是族長之子讓出去的道理？不得魚死網破？我通臂猿猴一族不要麵子的嗎？

  “我....”小猴子回頭看了看李遠致。李遠致也看著小猴子。其實小猴子一開始就是打算過來走個過場，當個臨時的寵物，時間一到就回家享受去。但是經過一年的相處，小猴子卻發現李遠致的勤奮和刻苦，還有對生命的敬畏。

  為了狩獵一隻鹿，雪地裏趴了整整一天，卻在最後發現是頭懷孕的母鹿又給放了。自己白白趴在雪地凍了一天不說，還連著餓了好幾天。初此之外，這個區區不到六歲的孩子竟然已經是氣海圓滿了！而且他還是煉體煉氣雙修。雖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每天練得拳法很深奧，會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人的體質就連他這個少族長都覺得深奧看不懂！但是迫於老黑子的淫威，小猴子也不敢不敢偷學，這是修仙界禁忌。

  他也想看看明明有實力卻被一群凡人趕出來的人卻有著驚人的天賦，真相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想必跟著他會很有趣。

  “我願意。”小猴子思索一番還是答應下來。

  “好，那就簽訂契約。”說著老黑子在小猴子額前虛抓一下，就見小猴子額前冒出一滴鮮紅泛著金色的鮮血。

  “小遠致，過來。”抓著那滴血，向李遠致招手。

  “等等，這麽做會不會對小猴猴有傷害。”自從老黑子問小猴子的時候，李遠致就發現自己能夠聽懂小猴子的話了。

  “這是靈獸契約，一旦簽訂，靈獸不得反抗，否則必遭反噬，而一旦主人身死，靈獸亦死。”老黑子看著李遠致鄭重的說道。

  “我不願意。”李遠致斬釘截鐵的說道。

  小猴子一臉懵逼？？？我誰？我在那？我這是被人嫌棄了？我是千年以來血緣最接近老祖的存在呀！我是通臂猿猴少族長！我被嫌棄了？

  “你確定？”老黑子也一臉嚴肅。

  “我確定，我不知道妖獸能活多久，我能活多久，但是我不能將小猴子的生命綁在我的生命之下，隻要他願意我就願意帶著他，就像爺爺和您一樣，我可以把他當做我的親人，他若不願意，我也願意放他自由，希望您不要為難他。”李遠致看著老黑子認真的說道。

  老黑子一臉欣慰，小猴子則是鬆了口氣，原來不是嫌棄我呀，小猴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放下小爪子又是一陣感動，這個小子果然是個傻子呦，我是不是應該再考慮一下？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我知道您是怕他會傷害我，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李遠致打斷了老黑子接下來的話。

  老黑子翻了個白眼你讓我把話說完呀，凡事最怕如果，說話最怕但是，你讓我把但是說了呀。

  “我是想說還有一種上古契約，就是我和你爺爺的那種。”老黑子雖然沒說但是，還是把但是的內容說了。小猴子一臉驚喜的看著，這麽強的強者都願意簽訂的契約，肯定不會差。雖然自己是通臂猿猴的少族長，可是也沒人告訴自己除了靈獸契約還有其他契約呀。恐怕也是通臂猿猴一族從沒想過自己的少族長會成為別人的契約靈獸的緣故，所以小猴子隻是知道大陸通用的靈獸契約，倒是自己的父親和長老在自己臨走前在說什麽，可是老黑子太快了，也沒聽清啊。

  “你先聽我說完。”老黑子沒等李遠致插嘴繼續道“上古契約是上古時期，人族並沒有統一大陸，那時候人族和妖族平等，就是結成契約也是平等契約，對與雙方都有利的。首先雙方可以感應彼此的位置和大陸現用的靈獸契約一樣。其次它不會將彼此的生命鏈接在一起，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不會受影響，還有一點就是精神曆練。雙方可以以彼此的意識為熔爐促進彼此的精神力快速成長，不過一旦一方承受不住很容易心神失守，輕則重傷，重則走火入魔。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大陸才會在統一後改用更霸道的單方麵主仆契約。“老黑子講解道。

  李遠致看向小猴子，想問問問它的意見。

  “妖獸的精神力本就比人類的要成長的慢的多，所以對它來說這是一場不小的造化。”老黑子笑眯眯的道。

  “好呀好呀。”小猴子眼前一亮。期盼的看向李遠致，妖獸的精神力天生生長緩慢，導致境界增長也很緩慢，若不是天生壽命比人類長，根本無法與人類爭鋒。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在後來的戰爭中輸給人類，導致靈獸契約的改變。更何況這麽強大的前輩都願意締結的契約覺不會有害就是了。

  “嗯。”李遠致也是點頭同意。

  老黑子笑著點了點頭，本來隻是將小猴子的魂血送到李遠致腦海就可以完成的契約，從此小猴子的生死就在李遠致一念之間。但是現在換成了古老的上古契約，就需要也從李遠致額前同樣取出一滴魂血，在天地的見證下立誓才行。

  取出魂血後李遠致顯得有些疲憊，就是平時的皮皮猴都有點打蔫了。完成契約後，兩滴魂血消失在天地間，一人一猴重新再看彼此都覺得有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李遠致看向老黑子，不說話。

  “感應不到不到的，當時老李走火入魔，渾身氣機紊亂，天不可查，更何況他怕牽連我早早斷了與我的聯係，雖說不可能斷盡，而且我與他在一起的日子不短，相互氣機更是熟悉，但也無從尋起。”老黑子歎息一聲，其實當天他就追了過去，剛開始還是可以遠遠吊在身後，可是不久，瘋魔中的老李突然踏破虛空而去，雖然老黑子也立馬跟了上去，可是虛空中到處是亂流哪裏還有半點氣息殘留，更何況一旦猜錯，從虛空節點踏出就是千裏萬裏甚至是其他大陸，因為擔心小遠致，所以隻好暫時回來。

  “哪您要走了？”李遠致依舊盯著老黑子化的老頭，不去管順著衣襟往上爬的小猴子，它是真的累了，爬上去到頭便睡。他知道等有一天老黑子真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能就會離開了，就像爺爺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一個有準備一個無中生有罷了。

  “對，我其實一直都有私下追尋，直到前段時間可能得到老李的消息，我想去看一看，不管是真是假，不看一看終歸是不放心，老李現在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現如今你也有了自保之力，安心修煉就是，我若是找到了老李頭肯定會回來的。”老黑子揉了揉李遠致的腦袋。

  “多久？”

  “不會太久的，在你蓮台花開之前一定會回來的。”

  “其實我之前都是跟爺爺說你是哪個“它”的，後來我都改過來了。”李遠致低著腦袋看著腳麵。

  老黑子揉了揉李遠致的腦袋沒說話，看著你長大的，你抖得那些小機靈怎麽會看不見？你一撅屁股就知道你小子憋著什麽屁呢。隻是不能不走了，走火入魔的老夥計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有無危險。雖然實力強大，但是走火入魔之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清？雖然這些年朋友不少但是敵人也不少，所以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外衣敵對勢力先找到，那不是把老李頭往斷頭台上推嗎？

  隨後，老黑子為李遠致詳細講了修煉境界和煉體境界，而李遠致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是氣海圓滿的高手了。當晚在老黑子的幫助下，李遠致成跨入了觀海境。幫著穩固了境界，老黑子又給李遠致講了修真界的一些禁忌和勢力劃分，一老一少促膝長談一夜時間一晃而過。

  豎日，老黑子就打算離去了。隻是小猴子還在呼呼大睡，倒也不能怪他，雖然他也出生六年了，和李遠致一般大，甚至還要大一絲，但是對於妖獸漫長的壽命而言，他也不過是人類的嬰孩而已，取出一滴魂血已經是很大的損傷了，隻不過日後可以修養回來就是了。

  看著一閃而逝的老黑子，李遠致心中暗自心傷，其實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其實我一直把你也當做爺爺的，不然明知你是個吃人的大妖怪，怎麽敢抱著你的脖子撒嬌呢？我可是很膽小的，真的，你可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哼，心狠的老黑子，王八蛋，我也才是六歲呀。哪有這麽狠心的爺爺！”李遠致看著早已無人的小路，不停自言自語著，雖然知道尋找爺爺很重要，但是誰也不能攔著我發牢騷呀，反正也沒人聽見。

  “咳咳。”突然老黑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啊，老黑......爺爺，你回來了。”李遠致高興的回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老黑子。

  “嗯，突然想起一件事沒辦，來伸出手腳來。”老黑子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在李遠致手腳上畫上重力符，並告訴他一定要帶到肉身突破煉筋境之後才能拿下來。

  隨後才又飄然逝去，可是李遠致老覺得這是老黑子在報複自己，昨天也沒說有這麽一回事呀。更何況作為一條小孩不小心揪他一根狗毛都能記著好幾天故意將他踹到泥田裏的老狗來說，如果真的聽見了，不可能當做沒聽到吧。

  “對了，我不吃人的。”突然，耳邊傳來老黑子的聲音越來越遠，仿佛人在很遠處說話。

  “果然，還是聽到了嗎？”李遠致心中苦笑，那這符到底是用還是不用呢？

  “重力符可以加快你的煉體速度，百利而無一害。不要小覷老夫的胸襟”像是知道李遠致心中所想，耳邊又是一段越來越遠的聲音傳來。

  “你到底是走不走啦。”李遠致衝著天空大喊。李遠致想罵人，哪有這麽當長輩的，藏著耍笑小孩子，這是你的胸襟？

  等了好久，再也沒有聲音傳來，李遠致回首四顧，也沒見老黑子的身影。

  “啪”的一聲，李遠致一巴掌拍在還在睡覺的小猴子身上，小猴子一臉茫然的抬起頭，望著李遠致。

  “別睡了，現在開始你的名字就叫小黑子。”

  “吱？”

  而與此同時，雲端之上，本該走了的某個老頭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下麵的李遠致，李遠致當然看不見他了。

  “嘿嘿，臭小子還挺記仇，不過，我喜歡，這筆賬咱以後慢慢算。”看著李遠致給小猴子改名字，某人自言自語。然後，才一閃而逝，這回是真的走了。

  小猴子再次呼呼大睡，李遠致獨自坐在洞口的石頭上，看著安靜的小路，老黑子也走了，雖然和爺爺不一樣不是不說一聲就走，但是，離別，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