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好不容易趁著她怔忪的時候將人甩開，車子重新發動匯入車流，一直到拐彎了沒有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輝騰才放下心來。

  一路加速行駛到了海邊療養院，事先梁輝已經打過招呼，通行無阻的來到慕白所在的那一棟樓，剛一進入大廳就看到梁輝站在門口。

  “老師。”他低聲喊了句，神色有些不自然，對於自己的失言感到愧疚。

  慕白本來是打斷好好說說他的，看到他這幅神情後也知道他心裏有數，隻是歎了聲，“以後千萬要注意，知道嗎？”

  “學生謹記。”

  慕白揮揮手，不再多說什麽。

  他作為醫學界頂尖的學者，經手過無數人，能夠讓他印象深刻的也不過七八，梁輝就是其中之一。

  他腦袋聰慧，對於所學專業有自己的理解和認知，潛心鑽研，心無旁騖，是一顆從醫的好苗子，所以一直到他後來離開J市，慕白也一直跟他有聯係。

  一來也是想要多培養幫助梁輝，二來也是看中了他的潛力。

  兩人進入電梯，慕白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接過梁輝手中的白大褂換上，“戚嶸那邊情況怎麽樣？”

  “身體比較穩定，但情緒好像不算太好。”梁輝如實道，想到這兩天躺在床上幾乎一言不發的男人，有些擔憂，“我看他對HVN3的期望很大……”

  說到這，慕白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梁輝立刻抬手摸摸鼻子，“我的錯。”

  “待會兒不管我說什麽，你都在旁邊好好聽著，不要插嘴。”

  梁輝立刻恭敬的點頭，“是。”

  ‘叮咚——’

  電梯到達三層，也是戚嶸所在的樓層，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去，路過的醫護人員在看到慕白之後紛紛露出喜色。

  這位業界大牛估計沒有幾個業內人士是不認識的，一直都知道梁院長的老師是慕白，沒想到真的能夠親眼看到這位傳奇人物。

  走到拐彎處，甚至有位實習生忍不住走過來打招呼，“您、您好，請問是慕先生嗎？我可以跟您合張影嗎？”

  不等慕白回答，梁輝已經皺起眉頭，“工作時間，你在幹什麽？”

  且不說醫院的規章製度，這種在工作時間談論私事的行為，甚至還影響到慕白，就已經讓他很不高興。

  梁輝是一個專業度很高的人，在工作期間，他是絕對不會走神的，更不要說是這種崇拜者的搭訕……

  慕白見狀，眼看那位實習生也麵上就寫著單純兩個字，也沒有過多為難，隻是說，“抱歉，私人時間沒辦法合影，以後如果在公開活動上遇到，我再跟你合吧。”

  實習生眼底難掩失落

  ，卻也老老實實接受了被拒絕的現實。

  兩人繼續往前走，梁輝生怕慕白會不高興，連忙解釋，“新來的實習生，回頭我讓人嗎……”

  不等他說完，慕白便抬手打斷，“沒事，小孩子還要多學習，給個機會吧，再說了，療養院總歸是比不上醫院那麽正規，稍微說一下讓他知道就行了。”

  梁輝，“可是這種行為太不專業。”

  “態度上的不專業可以慢慢學習，但要是心術不正人就廢了。”慕白耐心的跟他溝通，“那孩子看起來比較單純，無妨。”

  梁輝聽進心裏，這才作罷。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來到了戚嶸病房門口，慕白抬手敲了兩下，裏麵沒有動靜，他又敲了兩下，那人才低聲開口，“進。”

  推門進去，病房裏陳設一目了然，對於梁輝這邊的器械，他是很放心的，但沒想到的是，療養院的環境比想象中還要好許多。

  屋子的溫度正好，濕度光照也都很考究，很適合恢複和重病的人修養。

  慕白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新環境不錯啊，適應的怎麽樣？”

  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戚嶸愣了下，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一句廢話都沒有，直切主題，“HVN3你帶來了嗎？”

  “……”

  慕白被氣笑，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神色卻十分嚴肅認真，“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跟你說關於藥的事情。”

  戚嶸緊盯著他，沒接話，但目光之中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十分充分。

  慕白也不管他怎麽想，把自己來時路上想要說後的話全部都說給他聽，“HVN3含有成癮物質酚，並且純度還不低，如果你要用這個藥的話，後期是絕對戒斷不了的。”

  病床上的男人蹙起眉頭，目光掃向站在一旁的梁輝，“不是說一半一半。”

  “百分之八。”慕白直接給出一個準確的比例，“我可以把我們的實驗結果給你看，這還隻是作用在小白鼠身上，劑量甚微，如果是人，連百分之八都沒有。”

  誰知，這人竟然沒有一點害怕退縮的想法，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這不是還有百分之八嗎，隻要有希望，我就相信那個人是我。”

  慕白震驚，不，他甚至十分錯愕。

  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一向行事謹慎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你開什麽玩笑，百分之八對應的可能性是連百分之九十都不到的危險。”

  他說出這個數值並不是要給戚嶸希望的，而是想讓他徹底死心，這樣微乎甚微的數值代表的並不是希望，而是醫生對病人殘忍的拒絕。

  百分之四十的幾率在醫學

  界都已經是需要慎重考慮的，更不要說連百分之十都不到。

  “我是病人，我的身體我說了算，不管後果怎麽樣，我有能力承擔，況且我有信心自己可以堅持住。”

  “阿嶸，我知道你自製力很強，但這種忍，不是平常忍著癢癢，忍著疼，而是通過自己強大的意念去改變身體經過大腦所作出的行為，而所謂的意誌也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很難講。”

  “慕白，”戚嶸忽然鄭重其事的喊他，那種嚴肅認真且充滿了最後掙紮的眼神，讓他如鯁在喉，他隻用了一句話，就差點說服他，“我不能這樣生活一輩子。”

  慕白眼眶立刻就紅了，這麽多年朋友走過來，他又怎麽會不知道他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