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係眼角微跳，竟然笑了笑，有些不以為然，似乎對自己的結局毫不在意。

  像張萬係這種罪大惡極的嫌疑人，隻要被抓就是重刑，沒有預想中的痛苦絕望，更沒有絲毫懺悔。似乎早已有心理準備，對自己即將麵臨的死亡也毫不在乎。

  秦山海心裏有些煩躁，這種絕對理性的嫌疑人很難對付，連命都不在乎，很難有什麽能打動。

  楊春茂抬頭說道：“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你不怕進監獄？不怕被判死刑？你就不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麽？”

  張萬係嗤笑一聲，笑聲中夾雜著濃濃的嘲諷，也不知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別人，片刻後開了口，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哀傷，像是被砍斷根莖的樹已經搖搖欲墜。

  “警察同誌，我不是傻子，我醒過來之後就到了這裏，那一刻我就已經清楚將要麵臨什麽，你們既然對我下了通緝令，那就說明已經掌握了我的犯罪證據，我就算是再狡辯又有什麽用？再說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給自己開脫，敢做就敢認，這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你說我跟那個女人存在不正當關係，這件事我並不想認！”

  從張萬係的語氣裏，能聽出對趙倩有很強的排斥感，這顯然跟先前調查的結果相悖。

  楊春茂繼續問道：“你不想提你跟她之間的事，是因為她傷害了你？”

  張萬係如同癲狂般往前探著身體，瞪眼看著對麵的兩個民警，突然開始狂笑，笑得前仰後合，若不是有椅子限製著他的行動，他都要笑的摔倒在地。

  “你是不是認為一直都是我在追她，她根本不領情，是我一廂情願？”張萬係一邊狂笑一邊大聲問道。

  雖然一直在笑，但卻能在他的笑聲中聽到憤怒和不甘還有怨恨。

  秦山海心中更加疑惑，難道不是這種情況？不管是從毛小飛的嘴裏還是從剛剛張萬係的神情中，都能看得出他對趙倩是有很深的感情！而且之前提審趙倩的時候，趙倩對她和張萬係之間的感情隻字未提，種種跡象都表明了兩個人之間是有感情糾葛的，是張萬係一直在追求趙倩，可趙倩心裏隻有馮鑫。

  張萬係止住了笑聲，淡淡說道：“事實並不是這樣，本來我不想提這些事，可我也不想一直背著黑鍋入土，我之前也承認了，我那麽做就是在報複，可並不代表是我一廂情願喜歡趙倩，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張萬係雖然對感情特別認真，但也不是二傻子，別人一點回應都不給我，我還窮追不舍，那也太不把自己的尊嚴當回事兒了！是趙倩一直在吊著我，她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讓我沒辦法離開她，她說她也喜歡我的，喜歡的不得了。

  但是因為她的誌向並不在於感情，所以我們兩個人隻能暫時拖著，等她所想的事情辦成後，就會靜下心來去談感情甚至結婚。這是她曾經親口跟我承諾的，我也都記在心裏了，於是我竭盡全力的幫她完成她夢想中的事業！不惜把自己拉進了那潭黑水裏，可到最後我得到的是什麽？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我從那個組織裏踢出去，把我手中的權力全部收回去，然後再把曾經的甜言蜜語全都扔進了垃圾堆裏，對我們兩個的感情，避之如蛇蠍！我曾經也質問過她，可是她根本不肯跟我說實話，總是回避著我，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心裏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之前跟我在一起，不過是想利用我的手幫她完成自己的事業！說白了，我就是她手中的一個工具，需要的時候拿來用一用，不需要的時候就扔在一邊！”

  說完這些，張萬係苦笑著搖頭，神情也暗淡了下來，臉漲的通紅。

  秦山海在心裏盤算著，該不該相信他這些話，但仔細觀察他失態的言語，又感覺不像是在演戲。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張萬係之前的所作所為也在情理之中，雖然秦山海做不出那種違法犯罪的事情，但設身處地，也同樣忍不下這口氣！

  拋開那些違法犯罪，單純論感情來說，趙倩的過河拆橋實在過分，說是卑鄙無恥也一點都不過分！

  張萬係輕笑一聲，眼中已經慢慢溢出一層水光，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其實這些話我並不想說清楚的，可我也不想被誤會下去！”

  秦山海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張萬係一眼，再次把話題引到了案子上麵：“你說的這個我信，單就感情方麵說，作為男人肯定受不了這種打擊，但你不要忘了，你口中所謂的事業是在幹什麽？”

  “不要講那些道德良心之類的大道理了，我到現在這個地步，再去重新學習思想品德是不是有點晚了？”張萬係苦笑道。

  “行，那我們聊點別的，說說孫琪吧，你是怎麽認識他的？你們之間又有什麽合作？對了，據我所知，你不光跟孫琪有合作而且還跟販賣器官組織裏的老大也有合作！”

  聽到這些，張萬係一愣，臉色有些變了，他並沒想到警方竟然知道他和那位老大也有合作，想了想答道：“這件事你們是從哪聽到的？我做的夠隱蔽了，我還以為這事除了我跟那老大之外，並沒人第三個人知道。”

  秦山海輕笑一聲，按照當時事情的發展，如果那個老大沒有對其他人說，別人的確不知道。當時張萬係請那位老大去談話的時候，老大剛好在跟趙權、張老三一起吃飯，張老三也就知道了張萬係跟

  那位老大之間有合作。

  “怎麽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

  張萬係臉色有些不自然，似乎並不想回答，不過他剛剛也誇下海口，說隻要對方回答了他的問題，他自然也會回答對方的問題，若是此時閉口不言，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了。

  “我並不知道那老大具體叫什麽，我隻知道他姓郭，我見了他也要稱一聲郭老大！郭老大單獨來找我，是想從我這得到一筆錢，他當時說缺一筆資金，想要從我這兒拿錢周轉一下！”

  “郭老大缺資金，要從你這兒借錢？據我所知，郭老大手裏的生意可不小，從他手裏流過的現金不少，他如果缺錢，需要的數目肯定也不小，他要從你這兒拿錢？難道你是富二代？”

  張萬係笑道：“我雖然算不上富二代，但也不比富二代窮，我手裏還是有不少錢的，而且都是可活動的現金！當時他說需要七百萬，我也知道郭老大手裏的生意都不怎麽幹淨，所以我也沒有問他要這些錢去幹什麽，他心照不宣的也沒提，給我打了個欠條，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秦山海緊緊皺著眉頭死死地盯住張萬係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覺得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如果單單隻是借錢，當時那位郭老大不會說是談生意談合作！

  張萬係這種說辭顯然隻是應付，並不打算說實話，那老大跟張萬係借過七百萬應該是真的，但借錢的原因就值得深究了。

  秦山海心中忍不住有些焦躁，事到如今張萬係竟然還在兜圈子撒謊，說明他有必須要隱瞞這些事情的理由！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說實話，像張萬係這種性格的人，隻要打定了主意不說，一時之間還真沒有解決的辦法。

  看來接下來可有的麻煩了，一想到這兒，秦山海就忍不住想罵人，但此時張萬係表現的異常平靜，若秦山海坐不住了，那就是張萬係樂於看到的，警方多調查一天，張萬係就能多活一天，所以隻能按捺住煩躁的心情繼續問了幾個問題，張萬係都遊刃有餘的回答了，但那些話仔細研究研究，就覺得他是在隨口敷衍。

  從審訊室出來後，秦山海和楊春茂兩人臉色都不太好，張萬係是個極其自信自律且理性的人，這種人一旦決定的事，就會按照自己想法往下進行，並不會因為外界影響改變主意，除非抓到他的把柄，但他連命都不在乎，還有什麽把柄呢？

  “這小子脾氣硬，有點難辦。”楊春茂有些發愁。

  “意料之中。”秦山海其實也一樣愁，隻是不想表露出來，“知道是一根難啃的骨頭，他心裏也清楚，我們暫時拿他沒辦法。他剛剛給我們表明的態度

  已經很明顯了，不怕坐牢不怕死，但就是不肯說實話，他剛剛說出來的那些話當中也是有一些事實，但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就是為了應付我們，咱們最想知道的那幾個問題他都說謊了！”

  在來之前兩個人就有些忐忑，畢竟要麵對的可能是所遇到的對手當中最麻煩的一個。

  就怕張萬係存著抵抗到底的想法去麵對他們！對話剛開始主動權還在掌控之中，可越到後麵張萬係似乎就越淡定，應對他們也就越自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