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二批原料
作者:夜行人      更新:2020-03-03 03:08      字數:3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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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啥?說火箭發射的原理你會說嗎?電視機哪兒來的?”侯振坤拍著桌子問道。

  “我……我……我記不清楚了。”費軍結結巴巴說道。

  “你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偷這玩意的賊,向派出所挑戰,向鎮政府挑戰,鎮黨委書記火大了!這個案子現在必破不可,而且必須從嚴懲處,絕不姑息!”

  “候所,我們這兒,一天來來往往不少人,你容我想想。”費軍商量道。

  “還要我給你做個普法教育嗎?你知道銷贓罪,怎麽判嗎?頂著杠判,有期徒刑三年!你收這個玩意有發票嗎?來源明確嗎?手續齊全嗎?交易的時候有收據底聯嗎?對方出示身份證了嗎?簽字了嗎?”侯振坤連續問道。

  費軍苦著臉說道:“這……這,哪兒有這麽複雜啊?平常我們這兒賣個舊電器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像您說的那些複雜程序,這生意就沒法做了啊。”

  “那你是沒出事!你說不清楚來源,就跟我走一趟!”侯振坤看著費軍一副裝出的窩囊樣,心裏就煩了,根本不想廢話。

  “候所,您要明鑒啊!確實不知道是偷來的東西,您可別把我抓進去啊,一家老小呢。”一聽要抓人,費軍頓時蔫了。

  “說!”侯振坤撂出一個字,又拿出一支煙,就著煙頭點著,一夜沒睡,身上乏得很。

  費軍邊想邊說:“三天前,我坐櫃台這兒修錄音機,有個人來店裏溜達,因為穿戴打扮跟別人都不一樣,我就看了他幾眼,這人頭上戴著火車頭帽子,就是雷鋒戴的那種棉帽,把帽耳朵放了下來,嘴上還帶著口罩,我就問他,要買啥?他說隨便看看,店裏每天都要來不少這種隻看不買的人,我也沒理他,他看了幾分鍾就問我櫃子上的幾台電視價格,問完就走了,停一會,我修好錄音機以後,他又回來了,問我八成新鬆下21寸的電視多少錢?這種進口的電視機價格很貴,我幹生意這幾年也沒見過幾台進口貨,所以隨口說了句沒拆卸過的原裝貨一千五。”

  “你這家夥夠黑的,一千五你連國產的都買不到。進口的21寸電視機咋說也要三四千!”侯振坤接了句。

  “你看,候所,我不就靠這個掙點錢嗎?我說個價,人家還要討價還價的。”

  “嗯,你接著說吧。”侯振坤按滅了手上的煙頭。

  “那人說了句兩千行不,我就說最多一千六,還要看成色,必須要八成新以上才行。那人沒說話,直接就走了。晚上我準備關門的時候,他抱了個電視機就過來了,我驗了驗貨,的確是進口原裝的,心裏挺高興,這個就算一千六收來,我都能賺不少,我店裏沒那麽多錢,這個點銀行都關門了,這人騎著三蹦子帶著我去鄰居那兒借了四百,才湊夠一千六給了他。候所,我真不知道這個是贓物!”

  “你看清他臉嗎?”侯振坤問道。

  “沒有,他一直都是戴著火車頭帽子,還帶著口罩,隻能看出來這人是個壯年男子,最多不超過四十歲,騎三蹦子的時候很利索

  。”

  “什麽三蹦子?啥牌的?有沒有牌照?”

  “就是咱這兒農民常用的那種,帶鬥的農用三輪,牌子我也沒注意,牌照?咱農村人哪有人上牌照?平常拉個莊稼啥的,又不進城。”

  侯振坤拉著費軍,邊走邊說:“來,咱出去看看,是哪種樣式的三輪,是帶駕駛樓的還是露天的,你再仔細想想。”

  “不帶,不帶駕駛樓,露天的那種。”

  兩人維修部邊走邊到處看著,目標就是三輪。

  在一家雜貨店門口,費軍指著路旁停著的一輛三輪道:“就是這種,和這個一模一樣的。”

  費軍說完又湊上前仔細看,侯振坤拍了拍他,笑道:“別研究了,車身上寫著呢,巨力三輪!”

  “對,就是這個。”

  侯振坤掏出藍色筆記本,邊記邊說:“嗯,行了,這幾天不準出鎮,派出所隨傳隨到,有什麽情況及時報告。”

  費軍不停點頭應著,“候所,不能真判我刑吧?”

  “你老老實實配合,確實有證據證明你不知情,就不會判。不過贓物必須暫時沒收。”侯振坤解釋道。

  “哎,您多幫幫忙,我一定配合警方,以後再不幹這事了,沒發票的東西我不收!這下虧大了。”費軍心疼地說道。

  “嗯,走吧,把那個電視機抱出來,我帶回所裏。你再給我詳細說一下那個人的身體特征。”侯振坤打了個哈欠,滿眼通紅地說道。

  侯振坤抬頭一眼看到自己的自行車旁,民警秦山海懷裏有個女孩,就是剛剛那個有點虎的女孩。

  “哎哎哎!大海,幹嗎呢?”侯振坤瞪大了眼。

  ……

  於正和杜文斌商量妥當後,杜文斌回家找了父親,古河鎮政府的辦公室主任杜誌懷。

  杜誌懷取了兩千塊錢,帶著兒子,姿態很低,親自上門賠罪。

  江玉姍的父母一聽對方竟然是鎮上的部門領導,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杜誌懷先是看了看下不了床的江玉姍,表示了慰問,將兩千塊錢放在了床頭。

  江玉姍父母再三推辭,杜誌懷態度很誠懇地說道:“這是給孩子看病的,如果不收下,我這心裏實在過不去,畢竟是我家孩子犯下的錯,這些天都要臥床靜養,耽誤了上班,理所應當的賠償。我作為鎮領導,沒管教好自己的孩子,也是一大失職啊!二位給我個機會,我一定嚴加管教,讓他們所長也狠狠收拾他!我聽說姑娘在收費站上班,天天要上夜班,下班回家多危險?公路局有我一個老同學,我回頭打個招呼,給安排個白天的工作。”

  話說到這個份上,江父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兩人就不再推辭。

  事情很快平息,田寶軍私下和所裏內勤閑聊時,一直歎氣,說:“看看倆新人,一個窮警察、打人差點被擼了,劉所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留下上班,另一個也是打人,打的還是一個姑娘,看似挺難辦,劉所也發愁

  ,可不到一天,人家自己輕鬆擺平了,這靠的是啥?這一對比諷不諷刺?這年頭沒權你得有錢,沒錢你得有權,兩樣都沒有,就是咱這樣的,月月等著那點工資養活老婆孩子,嗬嗬,吃頓肉都得合計幾天。”

  ……

  鍾國濤拿著一疊錢遞給蔣貴,“錢匯來了,發吧,酬勞每人二十!”又掏出一小卷錢,“這是五百塊,你記上賬,算咱村委會的錢!”

  “你借的三輪,燒的油錢,打的電話費,還忙活這麽久,就不算錢?”蔣貴問道。

  鍾國濤斟酌了一下,決定道:“這次先不算了,後麵真掙到大錢再算也不遲,你看看村委會的會議室,四麵漏風,找人來修修補補吧,你把錢交給會計,每一筆花費都記上賬,然後向村民公開,省的人說三道四。”

  “那行吧,就按照咱們說好的,願意先付押金的,我就記上,這次爭取多拿點原料。”

  兩人商量好,蔣貴在大喇叭裏一喊,不管是幹了活的還是觀望的村民,都一窩蜂來到了村委會門口,蔣貴拿著筆記本,先將上次的酬勞挨個念名字,念到名字的來桌子前麵領錢,逐個發了下去。

  全是女同誌,嘰嘰喳喳笑著鬧著,拿到錢的臉上笑開了花,來看熱鬧的圍住這些人不停地問。

  已經立春,但天依舊很冷,上次在村委會四處漏風的會議室開的會,屋子太小,根本擠不進去多少人,這次幹脆叫大夥兒集合在村委會門口的簡易會場。

  蔣貴坐在帶破洞的桌子前,拿著搪瓷缸子喝了口甘草茶,清了清嗓子,拿出個筆記本,就開始正兒八經地說起了手工編織致富的意義:“……我們要抓住機遇,深化改革,擴大開放,促進發展,保持穩定,是多麽及時多麽正確,這一重大指導方針……”。

  說了沒幾句,下麵就有人喊了句:“蔣支書,你說的啥?”

  “……是黨的政策?”蔣貴看向鍾國濤,小聲道:“國濤,幹脆你講吧。”

  “來,大家歡迎,讓鍾國濤為大家講幾句。”蔣貴擺著手說,拿著搪瓷缸子讓開了位置。

  鍾國濤四周抱了抱拳,坐在了蔣貴的位置。

  蔣貴都懶得管鍾國濤怎麽解釋這些話的意義,心道:這小子到底是個年輕人,不知道累,幹起事來雷厲風行,原本以為這項目一來一回咋地也得月把能完成,沒想到十幾天就弄了第二輪,不光是幹勁足,腦子還靈,遇到困難不盲目,還能留一手,老鍾頭有個好孫子啊。

  鍾國濤在台上說著:“……咱不管那些啥意思,落實到咱們頭上,就是致富光榮,勞動光榮。上河村窮,這是劣勢,但是咱們也有優勢,咱們村的最打優勢就是不缺乏勞動力,咱們大夥兒都不缺幹勁兒,我現在呢,就是想辦法讓大夥兒的幹勁兒用對地方,說的再多都是虛的,錢拿到手裏才是實的。”

  台下有個女同誌喊了聲:“對,別說那些虛的了,快說下一批活啥時候發?”

  “是啊,我們都等著賺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