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蔣南平兩人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大廳，麵積足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四麵八方都有洞口通向各處。大廳裏有不少人，正在井然有序地忙活著，有的在開挖新的洞口，有的在原有的洞口中進進出出。他們每個人的身材樣貌都和伊巴卡萊差不多，全都是金發、黃須、碧眼。

  伊巴卡萊吆喝了一聲，洞內忙碌的人們全都停了下來，一起看向他。

  伊巴卡萊嘰哩哇啦說了一陣子，大家立刻齊刷刷地跪倒，向著蔣南平和辛柏林見禮，嘴裏還整齊劃一地喊道：“主人！”

  這句“主人”是用非常生硬的漢語喊出來的，因為是上百人一起喊，聲音在地下大廳內回蕩著，發出嗡嗡的回響，聽起來多少有些怪異的感覺。

  辛柏林湊近蔣南平的耳朵，悄聲說：“你估計的不錯，他們的確是歐洲人。而且是北歐人！”

  蔣南平一怔：“怎麽？”

  “他們說的是挪威語！”辛柏林很有把握的說。

  “這我倒沒想到。他們的身材和北歐人差距太大了！”

  “哪個民族沒有矮子呢？”辛柏林不以為然地說。

  “行！你對挪威語熟嗎？”

  “還可以！基本交流沒問題，深入交流就有一點艱難了。不過，”他很自信地說，“瑞典語是我的拿手。他們一定也會說瑞典語，從十四世紀開始挪威和瑞典組成了卡爾馬聯盟，他們的語言都是互相通用的。”

  蔣南平又點點頭，對著辛柏林使了一個眼色。辛柏林會意地點點頭，走上前向著伊巴卡萊說了兩句，伊巴卡萊驚異地回頭看著辛柏林，不住地點頭。

  辛柏林又衝著大廳內的眾人喊了幾句。大家站起身來，彎腰施禮，齊整整地回答了一句。

  他又繼續和伊巴卡萊談了起來，兩人一問一答說得相當熱烈。

  說了好一陣子，辛柏林回到了蔣南平身邊，臉上是掩飾不住地興奮。蔣南平問道：“談得如何？”

  “他們果然是挪威人，具體的情況回到廣平再跟你說。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裏。”

  “從那條路走？”蔣南平問。

  “我已經跟伊巴卡萊說了目的地，他馬上就來安排。”

  蔣南平又看看大廳內縱橫交錯的洞口，問：“他們幹嘛挖了這麽多地道？有一條路不就行了嗎？”

  “這是他們的習慣。這些掘子軍精明的很，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如果隻挖一條路，被敵人發現後想跑很難脫身。所以他們通常都會同時挖掘數條地道，一是為了迷惑敵人，另一方麵也可以防備不時之需。剛才龍達用的土埋水淹的法子，就是因為他們有備用地道才逃脫的。”

  蔣南平滿意地點點頭：“看來我沒有找錯人。那咱們準備出發。”

  這時有人從一處洞口走出來，對著伊巴卡萊說了幾句，伊巴卡萊邊聽邊點頭，然後指著那洞口對辛柏林說了些什麽，蔣南平問：“往那裏走嗎？”辛柏林點點頭：“對，就往那裏走！”

  伊巴卡萊走在最前麵，蔣南平和辛柏林被十來個人簇擁著往

  洞口走去。

  這一處地道高度和寬度都比剛來時的那一條要大很多，顯然是為了照顧蔣南平等人的出行。因此兩人這次隻需稍稍低一低頭，再不用彎腰弓背那麽辛苦了。

  在蔣南平等人前方不遠處的地方，不時傳來挖掘和鏟土的聲音，看來前方的掘子軍正在辛勤勞動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於是邊走邊問辛柏林：“柏林，我覺得有些奇怪。按說這地道應該是暗無天日的地方，怎麽一路走過來我總感覺有光線照明。可是他們手裏也沒有拿著火把，這光線是哪裏來的呢？”

  辛柏林笑了，言語中有些得意：“南平，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這方麵，你不得不承認，我是內行吧。”

  蔣南平聽得莫名其妙：“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剛進地道的時候，我也納悶這光線是哪裏來的。後來我反複觀察了一下才發現，秘密在他們的衣服上。”

  他指著前麵伊巴卡萊的衣服說：“你看，他們清一色全都是土黃色的衣服。這種衣服在地道內特別顯眼，就像是一道光源，給地道內照明。”

  “他們的衣服是那什麽做的？”

  辛柏林搖搖頭：“這我還不清楚。不過好在馬上就要回廣平了，到時候問一下伊巴卡萊就知道了。”

  又走了一段，前麵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又走了一陣子，前方幹脆停了下來。沒等蔣南平吩咐，辛柏林上前找伊巴卡萊問話去了。

  過了一陣子，他轉回來對蔣南平說：“前麵出了狀況，挖掘停止了，估計得等一會兒了！”

  “出了什麽狀況？”

  “恐怕是遇到了阻擋，挖不過去了。”

  “哦！”蔣南平一時來了興趣，“咱們也去看看。”說完，他和辛柏林往隊伍的前麵走去。

  剛走了幾步，一個掘子軍攔住他們，嘴裏嘰哩哇啦地說了起來。辛柏林說：“他的意思是前麵危險，不能再前進了。”

  蔣南平道：“你去喊伊巴卡萊過來，讓他帶我們去！”

  功夫不大，伊巴卡萊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依然非常恭敬地向兩人解釋著。但蔣南平執意要去，伊巴卡萊也沒有辦法，隻得帶著兩人來到了這條地道的最前方。

  走了一會兒，前麵的人越來越多，顯然是都是正在挖地道的掘子軍。雖然人多，隊伍卻不雜亂，而是非常整齊地排成兩排。此刻因為停止挖掘了，所以他們都站在兩邊，手裏各拄著一根類似於船槳似的東西。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挖掘工具了。他們看見伊巴卡萊領著蔣南平兩人前來，全部整齊劃一地低頭鞠躬，嘴裏齊整整地喊了一聲。

  再往前麵走去，人慢慢開始少了起來，地道也慢慢變窄，一開始還可以容得下四五個人並排通過，最後隻能容下兩人並排了。

  伊巴卡萊一邊走，一邊向辛柏林介紹。辛柏林點著頭，不時還提出些問題。伊巴卡萊顯然對辛柏林的專業程度表示驚訝，因而態度也越發恭敬起來。

  眼看著到了盡頭，前方隻剩下聊聊數人。他們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忙著，有一人蹲下身子仔細

  觀察這地麵，另一人拿腦袋對著土壁上不同的地方撞兩下，還有一人更離譜，不時伸出舌頭舔著地道盡頭的土塊。

  辛柏林看蔣南平有些吃驚，說道：“這就是掘子軍的勘測師。他們正在檢查前方的地質條件是否適合挖掘。”

  蔣南平笑道：“他們這種勘測方法著實有些離奇了。”

  辛柏林道：“掘子軍挖地道有自己的原則，麵對地下的各種條件，他們會馬上製定出不同的挖掘辦法。那個拿腦袋撞牆的人，是在測試地下土壤的堅硬程度；那個拿舌頭舔土的人，是在測試地道附近是否靠近河道或者水源，如果遇到水源得繞道而走，要不然傾盆大水潑下來可不是好玩的。”

  “那個盯著地麵看的人是在幹什麽？”

  “他是在注意是否會有地下水或者岩漿噴出！”

  “怎麽？”這倒讓蔣南平非常吃驚了，他沒想到伊巴卡萊的掘子軍對於技術細節方麵還有這麽嚴格的要求。

  “一般來說，如果挖掘到一定的程度，地下水會噴湧出來。有的時候地下水就像石油一樣，噴湧的力量相當驚人，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對人的傷害是非常大的。”

  蔣南平點點頭，隨即又問道：“岩漿是怎麽回事？據我所知，不到地下數千米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岩漿出現的。”

  辛柏林道：“那隻是普遍的看法，其實，在有些地方，數十米的地下就會有岩漿。伊巴卡萊說，他們是經曆過了血的教訓才會采取這樣的措施的。”

  這時，幾個勘測師已經完成了勘測，正在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低聲說著什麽。辛柏林禁不住走過去要聽，三個人忽然停止了說話，一起看向伊巴卡萊。顯然，他們認為這種談話的內容不適合向辛柏林公開。

  伊巴卡萊上前拉住辛柏林，嘀咕了幾句。辛柏林點點頭，回頭來無奈地對著蔣南平道：“沒辦法，即便我們是他們的主人，他們也不想把技術機密泄露給我們。”

  蔣南平笑道：“沒關係，來日方長。今後你是的主管，隻要你參與到他們裏麵去，那些機密對你來說就不算什麽了。”

  他又問：“現在到底是遇到了什麽困難，為什麽隊伍還沒有前進？”

  辛柏林道：“伊巴卡萊說，前方是一片岩石形態，無法穿越。目前隻能想辦法迂回前進。但是因為岩石的麵積太大，他們還在尋找合適的出路。”

  蔣南平沉吟了片刻，問：“在這種光線昏暗，和地麵完全失去聯係的條件下，他們是如何辨別方向的呢？”

  “他們可以利用各種條件，比如地道內空氣流動的方向，地下河道的流向，以及地下土壤、岩石等生成的狀態等等。”

  “土壤和岩石？”

  “對，地下的土壤和岩石也會受到地麵陽光照射的影響，呈現不同的狀態。就好像樹木朝陽的一麵茂密，朝陰的一麵稀疏一樣。根據這種狀態，他們就能判斷出方向。”

  兩人正聊得熱鬧，突然伊巴卡萊跑了過來。雖然是在地道裏昏暗的光線裏，依然能夠看出他臉色蒼白，顯然，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