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擒賊先擒王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6-22 17:17      字數:3418
  馬車停在了曹州的一等館驛門前。

  寧燕的館驛也和天順一樣,按照入住的官員品秩分為若幹等級,但是和天順館驛的複雜名稱不同,寧燕就是非常簡捷按照一等、二等、三等這樣的等級來對館驛進行分類。

  一等館驛顧名思義,就是招待最高地位官員的地方。

  車馬和軟轎一停,蔣南平又掀起窗簾看了看,隻見館驛的門前環列這一群人,為首一個個子挺高,比周圍的人起碼高出半個頭來,看打扮應該是驛丞。站在他身邊的則是十來個驛卒。

  他們都恭恭敬敬垂手而立,半低著頭,眼睛望向地麵,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蔣南平放下窗簾,向對麵的沈慕韓笑道:“慕韓,你們寧燕的規矩挺大呀,就我們倆這樣不入流的人,還能受到這樣的禮遇?”

  沈慕韓站起來,走到蔣南平的窗簾前掀開看了看,笑笑說:”阜南侯喜歡弄這種花裏胡哨的架子,慢慢地你就習慣了。“

  這時,一個驛卒拿著馬凳小跑著過來,輕輕放在馬車前,這是因為車轅太高,放個馬凳,也方便乘車人下車。

  蔣南平先踩著馬凳下了車,沈慕韓跟著掀開車簾,一眼看見了那個馬凳。突然間他的臉色一變,站在車上一腳將馬凳踢得飛了起來。

  在場眾人都是一驚,特別是蔣南平,從來沒見沈慕韓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就聽沈慕韓怒道:“下個車還用這種東西來伺候,我們寧燕的官老爺真是被慣壞了,難怪吃喝玩樂個個在行,行軍打仗個個窩囊!”說著一躍而下,雙腳穩穩站在地上,又道:“我今天偏不讓你們慣這些壞毛病。以後隻要我來,誰也不許用這些勞什子!”

  幾個驛卒嚇得臉色發白,悄沒聲兒地撿起馬凳藏了起來。

  旁邊的孟路走過來,陪笑道:“沈先生,這又是何必呢?一點小事嘛!”

  沈慕韓扭過臉看了看他,冷笑道:“一點小事?行了,孟路,別跟我演戲了。是誰指使你我給圈到這裏來的,讓他出來吧!”

  孟路還未搭話,就聽大街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音,眾人注目一看,原來是一大隊身披鐵甲的騎兵由遠而近轉眼間到了館驛的門前。

  騎兵的後麵還跟著兩列的步軍,一列手持長槍,一列拿著短刀和盾牌。騎兵一停下,步軍立刻將長街兩頭給封住,在館驛門前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包圍圈。

  從為首的一匹高頭大馬上跳下一個人,身軀胖大,足足是普通人的兩倍。可是麵上卻白白胖胖,臉上也刮得幹幹淨淨,看上去就像一個富態的員外。

  蔣南平低聲問沈慕韓:“認識這人嗎?”

  沈慕韓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主角來了,他就是阜南侯嶽秦天光。”

  蔣南平早就聽過嶽秦天光的大名,他是老阜南侯嶽秦陳悅的大兒子,論起來孟路應該喊他一聲大伯。

  嶽秦天光走到沈慕韓麵前,話還沒說先笑了起來。不過他這個笑容挺奇特,光是喉嚨裏抽抽了兩聲,臉上的肌肉卻絲毫沒有動彈,這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沈慕韓向拱一拱手,道:“阜南侯,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

  嶽秦天光道:“怎麽,沈先生知道我要來?”

  沈慕韓笑了笑:“您要不來,孟路敢這麽對我?”

  嶽秦天光臉色一收,臉上登時陰地可以滴下水來:“沈慕韓,你可知罪?”

  沈慕韓聲色不動,冷冷問道:“侯爺,我有什麽罪?”

  嶽秦天光一指蔣南平道:“這位是天順的翰林侍講蔣南平吧,你勾結敵國重臣,公然進入我國,意圖不軌,還不知罪嗎?”

  沈慕韓笑道:“蔣先生是我的朋友,今天是應邀而來,我們隻談私誼,不談國事,難道這有錯嗎?”

  嶽秦天光冷哼了一聲:“你的鬼話留到京城裏去給刑部解釋吧!”說著退後兩步,雙手一招,後麵站上來二十餘名步軍,刷地將沈慕韓圍在當中。

  奇怪的是,身為“敵國重臣”的蔣南平卻無人問津,孤零零地被隔在包圍圈的外麵。

  這邊高九見沈慕韓被圍,搶前一步,就要動手救人。猛然間覺得手腕子被人一抓,轉頭一看,原來是蔣先生。

  蔣南平衝著他搖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高九知道蔣南平素來慮事周全,不讓自己出馬一定有他的理由。於是站住腳步,隻是仔細觀察對方的動靜。

  就聽沈慕韓將袖子一甩,道:“侯爺,你要是這樣的話,到時候我家侯爺知道了可是個麻煩。”

  嶽秦天光仰麵大笑,說道:“別抬出甘南侯來嚇唬本侯。實話告訴你,寧燕的天下,除了皇上,我嶽秦天光誰的話也不聽!”

  沈慕韓一笑,說道:“那好啊,我現在就找個讓你聽話的人!”

  說完他突然往後一退,就見人影一閃,一個人已經到了嶽秦天光的身後,明晃晃的刀子比住了他肥胖的脖頸,滴聲喝道:“別動!”

  嶽秦天光卻兀自鎮靜,臉上肥肉抖也沒有抖一下,問道:“你是誰?要幹什麽?”

  那人道:“你別管我是誰,先把沈先生放了,讓我們出去。”

  在一旁的眾人看得清楚,這人身穿驛卒的服裝,剛才就站在驛丞的身邊。

  蔣南平心想,剛才沈慕韓說他早有準備,原來已經安排人化裝成了驛卒,在這裏接應他。

  嶽秦天光到底是侯爺出身,膽略超越常人,聽到那人說要放沈慕韓,冷笑道:“刺客,沈慕韓犯的是通敵的重罪,就這麽輕易放了他,我這個侯爺以後還怎麽做事?再說,別以為拿一把刀子就能嚇住我,你看看你周圍有多少軍兵,你跑得出去嗎?”

  那人哼了一聲,道:“有你做人質,他們敢不讓路?”

  嶽秦天光突然間爆發出一陣大笑:“我阜南侯的鐵甲兵,要是被你這種小伎倆嚇住,以後那還敢行軍打仗?”說著他提高了嗓音,“眾軍士聽著,誰也不許放走沈慕韓和這個刺客。誰要是出了紕漏,我就算是死了,朝廷也會治你們滅族的重罪!”

  那刺客沒想到嶽秦天光是個硬茬,輕易不肯就範,心裏一急,手上不自覺地加了力道。刀鋒一過,一股子獻血順著天光的脖子留下來。

  那嶽秦天光疼得一哆嗦,用手一摸,大叫道:“你大膽!竟敢傷害本

  王!眾軍士,今天務必要抓住這個狗賊,把他給我千刀萬剮!”

  那刺客聽他這樣狂叫,心裏又驚又怒,手上一個不注意,再加上刀鋒太利,隻聽一聲輕響,一顆人頭咕嚕嚕滾到地上。原來他驚怒之間竟然把嶽秦天光的腦袋給割下來了。

  這一變故隻在眨眼之間,眾人怎麽也沒料到刺客會下這樣的狠手,一時間全部驚呆了,竟沒有一個人上前。

  還是沈慕韓反應奇快,上前一把抓住那刺客的手,低聲道:“還不快走?”

  那刺客恍然醒悟。他本來身手就十分了的,當下一手抓住沈慕韓的腰帶,身子一縱,兩個人從平地躍起上了房頂。再看那人幾個起縱,轉眼間,帶著沈慕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又過了一會兒,在場眾人才從極度驚愕中恢複過來,想要抓人,一來看不見人影,而來他們都是軍人,不會飛簷走壁,也隻能幹瞪眼瞧著刺客逃跑了。

  高九吐吐舌頭,道:“這下好了,侯爺死了,可夠孟路這家夥喝一壺的了。”

  蔣南平看看孟路,就見他臉色發白,顯然也嚇得不清。不過此人到底是大將風度,臨危不亂,一麵指揮人將屍首收拾起來,一麵嚴密封鎖整條街道,不讓任何百姓出入。

  等到一切收拾停當了,他才來到蔣南平的麵前。此時他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臉上還是掛著讓人討厭,但又無法拒絕的諂媚:“蔣先生,高兄,讓你們幾位受驚了。咱們先進館驛休息,吃過中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麽話養足了精神再說。”

  高九道:“馬力,你的主子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就不用管我們了,忙你的去吧。我們自己進去就好了!”

  孟路笑道:“那怎麽行!送佛送到西,既然到了這裏,我就要盡地主之誼了。快請進,一切都安排好了。”說著上前跟那個高個子驛丞吩咐了幾句,領著眾人往裏麵走。

  高九和蔣南平走在後麵。高九低聲對蔣南平道:“蔣先生,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啊,這家夥怎麽這麽鎮靜,別是對我們不利吧?”

  蔣南平道:“兵來將擋,待會兒你和戴琦多留點心。用你們在,我們吃不了虧。”

  高九向來自認為功夫最好,聽蔣南平說這話,心裏無比熨貼,低聲道:“蔣先生,你就放心吧。別說戴琦,有我一個人在,定然保護你們安然無恙。”

  蔣南平正色道:“別大意,凡事都和戴琦商量著辦,知道嗎?”

  高九見他說的嚴肅,隻好道:“遵命!”

  一行人進了館驛,客房早就備好。眾人先回房洗把臉,喝了一點水。看看日頭已經掛在當中,走了一上午的路,再加上剛才的驚險,肚子也餓得不輕了。

  早有驛卒到各個房間裏送上可口的飯菜,唯獨蔣南平的房裏沒有。蔣南平覺得奇怪,正要發問,孟路已經進門道:“蔣先生,請到後花園用膳!”

  蔣南平問:“怎麽,還要單獨給我安排一餐?”

  孟路道:“您是貴客,當然要特別安排。再說,還有一個人想見您呢!”

  “誰?”蔣南平有些疑惑,曹州城裏他一個人也不認識,會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