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失而複還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3-03 03:03      字數:4349
  第二天一早,高九、仇五二人回到金陽縣的銀亭館驛複命。此時的銀亭館驛已經成了臨時的公館,閑雜人等全部趕走,隻留下了柳子衿等人。

  表麵上公館的主人是柳子衿,其實暗地裏這裏住著天順朝的最高領袖元慶帝尚淳。

  元慶帝聽過二人的匯報,轉頭對高殊勝說:“看看這次為了南山土匪,死了多少人。五百營兵加上三百假土匪,再算上華武、鄭玄等人,得有接近千人了。這黑龍騎士團到底是何方神聖?怎地如此凶殘?”

  仇五道:“陛下,您這話有點小小的謬誤,其中三百人可是高九這小子幹掉的。”

  高九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沒關係,老五,你把這八百人的帳都算在我頭上也行!”

  高殊勝狠狠地瞪了高九一眼:“你少嘚瑟!就你能?”高殊勝是遼東人,平常一本正經說的是官話,可一著急、一生氣那本鄉本土的口音就攔也攔不住了。

  元慶帝笑著拿手一攔,示意高殊勝不要再說下去了:“高行官,閑言少敘,還是說說這個黑龍騎士團吧。”

  高殊勝道:“這黑龍騎士團到底是個怎樣的組織,迄今也沒人能夠說得清。目前知道就是,它包辦了天順朝整個國家的私貨販運和黑市交易。他們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手段搶奪、敲詐官運貨物。特別嚴重的是,還勾結官府裏的某些人裏應外合,把官家的貨物據為己有,然後轉手販賣,謀取暴利。這所謂南山的土匪就是一例,因為有華武、趙文這樣的人做內應,所以他們幾乎包辦了所有經過金陽縣的官運貨物,然後嫁禍給北山的沈英羅等人。”

  “那麽他們的頭目到底是誰?”

  “不知道,隻聽說黑龍騎士團上下所有人都稱呼這個頭目為命主。此人將騎士團內的的家眷全部軟禁起來作為人質,讓他們死心塌地地為命主服務。”

  “命主?”元慶帝默念了兩句,然後一陣冷笑,“難怪他這麽囂張。他以為,他手下這些人的命都在他手裏捏著呢!”

  他一轉頭,眼睛看著高九:“高九,這些賊子的巢穴到底在哪裏?你不是得到過華武妻小的親筆手書嗎?你一定知道他們關在哪裏!”

  高九一躬身,道:“陛下,這封手書不是臣自己得到的,而是通過中介傳過來的。”

  “中介?”元慶帝一愣,隨即明白,“這又是蔣先生教給你的新名詞吧。”

  “正是,中介的意思就是中間人。江湖上隻要有錢,這樣的中間人多得是。隻是,他們絕對不會泄露消息來源。因為如果那樣的話,以後中間人就再也不會有生意上門了。”

  元慶帝一皺眉:“也就是說,我們還是無法知道黑龍騎士團具體的落腳點,甚至連這個命主姓甚名誰,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高殊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來日方長。這個黑龍騎士團畢竟是在我朝的地盤上活動,以我們的人力物力,總有一天能夠挖出他們的。如今他們在南山已經露出了馬腳,順著這根藤,我們總能摸到命主那個大瓜!”

  這時一名侍衛進來稟報:“陛下,沈英羅已經保護著平鄉侯爺的四夫人和大小姐回來了。”

  旁邊的柳子衿一聽立時站了起來。元慶帝道:“請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沈英羅領頭走了進來,後麵是小雲攙扶著蘇黛雲,蘇小紅攙著嶽真真走了進來。柳子衿顧不得皇帝在麵前,衝上前去抱住黛雲道:“我的大小姐,你可把我嚇壞了。怎麽樣,沒事吧?”

  黛雲搖搖頭,眼裏滿是委屈和激動:“五娘,你,你又救了我。我很好,沒事。”

  柳子衿又去看嶽真真,也是安然無恙。雖然是嶽真真攛掇黛雲出走的,可這會兒大家也不再計較。柳子衿正要吩咐小紅等人送黛雲和嶽真真下去休息,忽然想起一事,問沈英羅:“沈公子,戴琦呢?”…愛奇文學 …*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沈英羅一怔。他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奇怪地問:“戴琦,誰是

  戴琦?”

  柳子衿心裏頓時涼了半截,看來戴琦不在北山,可是她失蹤至今未歸,莫不是被別的強人給擄去了?戴琦雖然不是平鄉侯的家眷,但卻是蘇白塵的親信,況且一路保護自己忠心耿耿,勞苦功高,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心裏也過意不起。

  她還沒說什麽,那邊廂嶽真真已經嚷起來了:“你們說的是戴琦那個小丫頭嗎?那可是個好孩子!怎麽,她也被抓起來了?是誰這麽缺德?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要是被壞人擄了去,那可怎麽好?”

  沈英羅又是一驚,問柳子衿:“五夫人,怎麽你們還有一位女眷失蹤了嗎?”

  柳子衿來不及細說,反問沈英羅:“沈公子,你大致說說是怎麽捉到大小姐她們的。”

  沈英羅道:“我們在館驛內埋伏有內線,就是那個驛卒,專一等待重要人物來臨。我們到不是想什麽殺貪官除惡霸,而是希望抓個大人物去換京城裏的李元李大人。這次平鄉侯的大小姐要出城,我的內線認為時機到了,指點了去遐齡山的道路,其實我們的人就埋伏在那裏。內線在驛馬上麵做了暗記,所以我們非常輕鬆地捉住了蘇大小姐和四夫人。至於你說的戴琦,我們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有暗記的馬了。”

  柳子衿恍然說道:“對了。那個驛卒是個老手,一眼就看出戴琦是個江湖人,所以不敢在她的馬上做暗記。”

  沈英羅點頭道:“是的。而且按照原計劃,這兩匹驛馬應該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館驛,這樣便無人懷疑。誰料回來的驛馬被驛丞看見了,這才有這些風波。我那個驛卒也隻好外出避風頭去了。”

  蘇黛雲在旁邊插話道:“這麽說來,戴琦是被別的匪徒給捉走了。匪徒沒有要她的驛馬,所以這匹馬也自己回來了。”

  柳子衿的腦袋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忍不住脫口而出:“南山。會不會是那些南山的土匪把她給捉走了。現在南山變成了一片瓦礫,難道戴琦也跟著...”她不敢再說下去。

  這當口大嘴巴嶽真真又嚷了起來:“戴琦是個女孩子,要是落在土匪手裏,先那啥後那啥,那不是慘不忍睹!”

  她是口快心直,說話並無惡意。但柳子衿聽著刺耳,狠狠瞪了她一眼:“少說廢話,要不是你...”她很少這麽和旁人說話,即便是對下人也沒這麽嚴厲,嶽真真嚇得一吐舌頭,不敢言聲了。

  忽聽高九嗬嗬一樂:“什麽戴琦不戴琦的,不過是個高級的丫頭,丟了就丟了。”

  話沒說完,柳子衿、蘇黛雲、嶽真真三個人齊聲大喝:“你說什麽?”三個雖然都是女將,此時卻是同仇敵愾,聲若洪鍾,氣勢逼人,一聲斷喝,差點沒把房頂掀開。

  饒是高九這種見慣大場麵的人,被三女這麽一喝,也嚇得一個倒退,忙著擺手道:“OK,OK,算我沒說,行了吧!”

  嶽真真把桌子一拍:“歐什麽尅,少說鳥語,說人話!”

  高九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於是陪笑著說:“OK的意思就是算了,算了。這是西洋話,石曉明石先生教我的。”

  嶽真真還要再說什麽,柳子衿將她一攔,道:“話不投機,不必多說了。陛下,我這就送大小姐回去休息。先行告退。”

  元慶帝點頭應允。幾個人陸續施禮退出,小雲和小紅依舊扶著黛雲回了原來的房間,嶽真真和碧原也回房去了。柳子衿安頓完幾個人,反身慢慢往自己房裏走。這次雖然找回黛雲和嶽真真,但是失了戴琦,心中也禁不住且喜且悲。

  推門進來,燈影下坐著一人,一見柳子衿進來,立刻起身施禮道:“五夫人!”柳子衿一驚,沒想到自己的房裏竟還有人,仔細一看,不禁大喜:“戴琦,你怎麽在這裏?”

  戴琦又是躬身一禮:“五夫人,屬下無能,累夫人擔心了。”

  柳子衿上去拉著戴琦的手,兩人坐到床邊。柳子衿上下打量戴琦,問:“怎麽樣,沒受傷吧?”

  “沒事兒!”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這兩天去哪兒啦?”

  原來,那晚戴琦騎馬去追蘇黛雲,也走的是遐齡山道,因為馬沒有做暗記,北山的人放過了她。可是正好南山的一夥強人也在此處設伏。他們預計劫一筆重要貨物,孰料對方臨時改道,撲了個空,卻被戴琦誤撞了他們的絆馬索。

  按說,以戴琦的本領,不會輕易被擒。可是一來她追人心切,猝不及防;二來對方相當有經驗,戴琦一落馬,立刻上來十多個人,先撒一把石灰,蒙了戴琦的眼,然後十來把鋼刀壓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動彈不得。

  對方捆人的繩索是生牛皮做成,又韌又緊,饒是戴琦武藝再高,也掙脫不得。本來這樣的人不用囉嗦,一刀殺掉了事。可是從她身上搜出了公平道的腰牌,把對方嚇了一跳,於是,將她押到山上看押起來。

  華武帶人上山的時候,暗中給高九留了記號,所以高九、仇五跟蹤而至。華武和楊標等人說話,高九暗地裏在寨子裏轉了一圈,正好看見戴琦被關押在一間房裏,就這樣高九救了戴琦,先把她安頓在山上某處,待到他一人殺掉五百人之後,這才返回來接了戴琦,送回館驛。

  戴琦講完這些往事,柳子衿點點頭。不過她覺得這裏麵有些疑點,高九不認識戴琦,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而且這高九殺人如麻,不像個心腸軟的,為什麽會救這樣一個陌生人呢?但既然戴琦沒說,她也不問。兩人又聊了兩句別的,柳子衿說今天也乏累了,躺下先睡。戴琦想著今天還沒洗漱,於是出門準備找驛卒打點洗臉水。端著臉盆轉過走廊,正朝廚房走,廊柱子邊轉過一人,臉上似笑非笑,望著戴琦道:“戴小姐,一向可好?”

  來人正是高九,戴琦狠狠白他一眼,卻不說話,扭頭往回走。高九又是一個轉身,繞到戴琦身前,還是那副嘴臉道:“戴小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見麵不說感謝,怎麽連個招呼也不打?”

  冷不防戴琦一個臉盆砸來,高九忙著一閃,拿臉盆飛出去撞了個響亮。一院子的燈亮了一半,有人從房裏探出腦袋問:“怎麽回事?”

  高九忙著應承道:“沒事兒,是我。天黑,跌了個跟頭,臉盆也摔了。”

  戴琦冷著臉,一言不發就往房裏走。高九也不追趕,嘻嘻笑著:“戴小姐,至於嘛,不就是被我看了...”

  話沒說完,忽地一隻短劍飛來,正是戴琦善使的暗器,就聽當的一聲,短劍撞上一物,失了方向,直直地釘在廊柱上。

  高九又道:“戴小姐,姑娘家家這麽狠,以後嫁得出去嗎?”

  又聽風聲一起,卻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高九多麽機敏,立即知道不好。他的輕功太好,心念一動,身體已經到了戴琦身邊,伸手就將戴琦脖子上的短刀給摘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正經起來:“戴小姐,何必呢!一句玩笑,咋不識逗呢!”

  戴琦被他的遼東口音逗樂了,噗嗤一笑,可心中仍是氣惱,手腕一甩,甩掉他的手,氣呼呼地往房裏走去。

  回到房中,去看見柳子衿已經起身,正在倒茶,忙問:“五夫人,你怎麽起來了。”

  柳子衿看著她,道:“外麵也不知道誰在吵鬧,讓人心煩。睡不著,起來喝杯茶。”

  戴琦臉上一紅,幸好燈光不明,看不真切。她也不答話,躺在床上,和衣而臥。

  剛才的對話柳子衿聽了個大概。她是多聰敏的人,幾句話就聽出了端倪,心中有數。她看著戴琦,臉上浮出微笑。戴琦比她大上幾歲,雖然是從人,她卻從沒將她看做下人,心裏還有幾分當做姐姐的樣子。如今姐姐有了心事,她便琢磨著怎麽給解決。

  正想著,有人敲門,柳子衿問:“誰?”

  “夫人,是我,沈英羅。夏公子有請!”

  “夏”對“尚”,夏公子是元慶帝微服出巡時的別稱。這一句“夏公子有請”,表示元慶帝又有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