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珍貴
作者:冰嬸      更新:2020-09-07 00:09      字數:2273
  那臉上既有痘印,還有剛長出來的痘痘。

  為了讓臉蛋和身上的肌膚沒有色差,她全身都塗抹了鉛之魂。

  劉貴人雙手繞到後脖子解開肚兜繩子時,她看到了兩肋青紫,肋骨骨骼嚴重變型。

  劉貴人的手順著自身曲線滑動。

  她批著外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雖然她已經瘦得隻剩皮包骨。

  雖然她的身姿已經嚴重畸形。

  可她的腦海裏,卻回想著多年前骨肉婷勻的自己。

  進宮前,她因為容貌出色,家室又好,是那樣驕傲又自信的女子。

  可是進宮後,龍軒殿上那個男人將她的自信一點一點地摧毀。

  慢慢的,她變成了一個卑微的女人。

  她是何時變得如此卑微的?

  起初進宮,是為了和家族同進退。

  到如今,卻落得個和家族一損俱損的地步。

  劉貴人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

  她將視線落在腰部刺著的那朵鬱金花上。

  消瘦的手也撫上那朵花。

  以前,這朵花是為了遮住剖腹疤痕,是為錦上添花。

  可是現在,由於她的身材變化,那朵花早已沒了當年的豔麗。

  想一想,似乎就是這個疤痕讓她失去自我,卑微到了極點。

  明知道皇帝是個冷漠無情之人,她卻為他一步步失去自我。

  先是在腰腹上刺青。

  當時她刺青後,明顯感受到皇帝對她的寵愛增加了。

  現在想想,一切不過是巧合。

  是皇帝寵愛她時,正好是她爹在前朝立了大功。

  可她卻歸咎於是她自殘美容帶來的效果。

  然後她越來越上癮,接著就是用鉛之魂塗抹肌膚。

  到後來,她因為生了五皇子身材走樣。

  而她為了保持玲瓏有致的身材,竟是穿百扣衣。

  百扣衣雖然會讓她的身材曲線曼妙,能使她走路時腰肢細得搖曳生姿,卻也使她的肋骨嚴重變型。

  漸漸的,長時間束腰導致兩肋傷口感染,還染上了肺病。

  加之那百扣衣是純銀打造的,肋骨受壓後還紮破了她的內髒。

  現在不過是站了一會,劉貴人就開始渾身發抖,額頭冒汗。

  彎彎的柳眉緊蹙,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身上的痘痘又癢又痛,內髒也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主子,您還是坐下歇一會吧。”宮女忙扶著劉貴人再次坐下,並替劉貴人扣上衣裳。

  劉貴人閉上眼睛,就這樣靠坐在椅子大喘氣。

  其實,病痛並不是最令人難過的。

  最讓劉貴人痛心的,是她付出了那麽多,卻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宮女見劉貴人看起來有氣無力的,覺得劉貴人可能快不行了。

  “主子,您都好些天沒看到五皇子了,要不奴婢去幫您叫五皇子吧?”

  若是今日不把五皇子叫過來,恐怕主子和五皇子再也見不著麵了。

  劉貴人無力地搖了搖頭,“別別叫他過來”

  宮女“可是您都病成這樣了。”

  劉貴人“他還小,我這幅樣子,別嚇著他了。”

  宮女“不會的,五皇子孝順您,無論您變成何種樣子,我想他都能接受的。”

  劉貴人卻執意道“我家嬴瑞說了的,我是滿後宮裏最好看的娘,如今我這幅樣子,不想被他看見。”

  “在皇上心中,我是個狠毒醜陋的壞女人,在兒子心中,我總得給他留點好印象的。”

  宮女抿著唇,點了點頭,隻好應了,“那奴婢扶您去床上繼續歇著吧?”

  劉貴人“不了,我就在這歇會吧,就這樣挺好的”

  她就這樣靠坐在椅背上,覺得這輩子活得挺沒意思。

  好似都是為了龍軒殿上那個男人而活,凡事都以他為忠心,為了爭寵而活著。

  到如今回想起來,什麽為了美不擇手段,全都是屁!

  失去了自我,哪怕再好看也隻是皮相,也是沒有靈魂的。

  那些用自殘保持美麗的法子,更是不健康的。

  可是這後宮的勾心鬥角,就像她做的那些自殘美容法,都是慢性毀容的。

  想漂亮,想爭寵,想延緩衰老,就必須失去自我。

  劉貴人深歎了一口氣。

  這人啊,還是要活的像自己。

  哪怕年紀大了,皺紋和斑點爬上臉蛋,也是什麽時候該有什麽時候的樣子,那才是最珍貴的。

  可惜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劉貴人就這樣在椅子上坐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

  宮女去床上給她取了毛毯過來,正準備給她蓋上的時候,劉貴人的身子直接從椅子上滑下來

  當日,劉貴人薨歿的消息在宮中傳開。

  傾顏與溫貴妃商議後,安排十月初讓劉貴人按照貴人身份葬入皇陵。

  同時,傾顏忙著安排各省傾醫閣的大夫,將一些瘟疫平穩地區的大夫調去瘟疫較為嚴重的地方進行援助。

  還有一些受不了瘟疫向朝廷求和的。

  朝廷會和他們簽訂條約,收服並收其權利後,傾醫閣再派人前往援助。

  如今治療的藥方有了,也有一套很好的控製瘟疫流程,傾顏也就不必親自出馬了。

  關鍵她要帶著昕桐,辦事不方便。

  之前是皇帝帶著昕桐,如今皇帝出征,她無法將昕桐一人留在宮中。

  十月,北臨帝的六十萬大軍也即將到了淮南邊境。

  這一日,淮南王和睿親王在淮南王府商議事情。

  叔侄倆站沙盤旁,目光盯著沙盤上的實地地形。

  那沙盤上堆著泥沙,畫著地界,插著兵旗。

  在他們身旁,各站了一名謀士。

  屋裏隻四人,四人都盯著那地形神色凝重。

  睿親王率先打破了安靜“十叔,據咱們的密探了解,皇兄已經帶著六十萬大兵朝咱們淮南靠近了,可咱們加起來也隻二十萬兵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怕什麽?”相比睿親王的著急,淮南王倒是沉著冷靜,“淮南是咱們的地盤,北臨帝他對淮南又不熟悉,加之本王的援兵就在路上,這幾日就要到了。”

  睿親王長眉一挑,“援兵?”

  淮南王單手環胸,一手托著下巴看沙盤,“西川王、趙王、段王人等各派了幾萬兵馬給本王,加起來有十五萬兵力。”

  睿親王蹙眉,“那這和咱們的加起來也隻三十五萬兵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