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作者:星期五的五      更新:2020-05-16 20:59      字數:2212
  天帝與龍王廝殺勢均力敵,身後的突襲自是無暇顧及。

  龍王猛然加入二人的對峙,劍氣一凜,化作長風,帶著破虹的劍氣刺穿了天帝的左臂。

  “哈哈,”龍王大笑,“我的好兒子。”

  破綻!一時的自得反倒給了天帝可乘之機。天帝不退反進,玉石俱焚似的將手中的兵刃向龍王的左胸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龍王見勢將手中的劍往前再遞三寸,因著慣性天帝也隻得再往前,由著劍穿透了皮肉。

  天帝中箭在左臂,龍王中劍卻是在左胸。

  樂極生悲就是如此,何況加上明友實敵的一個龍王。

  龍王的身體短線的風箏一樣墜落,剛才的氣勢與威望消失不見,像沼澤中的墜蝶一般垂死掙紮。

  天上的三人,刹那間隻剩龍王和天帝二人對峙。

  **迭起,低穀緊至。極度的歡愉之後,空虛寂寞冷陡然襲來。顧鴻淵已經沉沉的睡去,在他的懷裏。睫毛隨著眼線彎起一雙弧度,薄唇緊閉,局促的睡姿讓人不忍打破這一刻的安靜和美好。

  龍王忽然間覺得冷,覺得春衫薄,許是汗液蒸發的寒意,又或許是相聚暖離別寒。將懷中的人再往懷裏收攏,雙臂禁錮,目光緊鎖。若是可以,他真想把這個人刻進腦海,鑲進骨血。但,他不能。

  揮手,穿上衣,他還有事要做。雖然如今想來,也不知是為顧鴻淵,還是,為他自己。

  將身邊的碎衣細細鋪好,抱起顧鴻淵放在這臨時的床榻上。

  “嗯~”,或是察覺到龍王要走,抑或僅僅是**後的餘韻尚未褪去。顧鴻淵嘴角溢出一聲,長長的睫毛也要醒來似的煽動。

  龍王剛剛站起身來,聽到這一聲呼,又禁不住回頭,再看一眼身下的人,心念不過是“再看一眼,哪怕一眼。”

  俯下去,輕輕溫度很高過顧鴻淵的額頭,目光倦怠而纏綿。

  忽地,目及之處,瞳孔一縮,那是什麽,一個不想承認想法在腦海中浮現。顧鴻淵身下,碎布裹纏著,物件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主人貼身的事物。那碎布,錦緞柔軟,絕對是顧鴻淵的中衣,否則怎麽可能將這東西纏住,還能隱隱暴露出些許形狀。

  龍王將那塊衣物撤出,匆忙間想解開確認。

  一連幾次,竟是解不開了,雙手下意識的開始顫抖,用了蠻力撕扯,也才將將露出一角。

  一角,已足夠,足夠認出來這物件的身份。海螺,那是他給的海螺啊。他隨手丟棄,僅僅是因為和他那半分的聯係,就有人視若珍寶。

  一時不顧身下沙石淩厲,頹然跪坐在地。頭顱低垂,喪氣的看向自己腰間。

  “你這是在逼我,”猛吸一口氣,像是發了狠,“還是在逼你自己啊!”

  一個馭龍訣,看似是他被顧鴻淵鎖住。實際上,不過是顧鴻淵作繭自縛。隨手棄之的海螺,鎖上了自己的心,卻仍舊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他忽地站起身,雙拳緊握,做了個決定。雙腿向前邁,目光依舊流連。從額頭到腳尖,他要把這個人刻進腦海,此生不換。

  後退數十步,伸手,將腹下三寸的龍鱗拔下。心意已決,便沒了猶豫,下手果決而狠厲。緊咬的雙唇滲血,也沒呼一聲疼。他顧不上,抬手,將身上最柔軟的一片幻化成了衣衫,蓋在顧鴻淵身上。努力揚起笑,將衣裳,化成他初見顧鴻淵時,那個雲端的人身著衣服的模樣。

  隨即,大踏步離去,沒有再停頓一刻。

  也是,他和顧鴻淵在此一眼萬年,真正的時長,也不過一個時辰。戰鬥還在繼續,即使他離開時仙族已處於劣勢,負隅頑抗也不是妖族能一個時辰能拿下的。

  苦笑,他是先鋒,他,還得戰,哪怕僅僅是自私的想護住顧鴻淵。

  真的要用禦龍訣?

  “把‘我們’,拆成‘你’和‘我’當真不是件容易事。”龍王苦笑,即使上一秒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刻,麵向戰場,他也有些猶豫。

  最壞,無過於死生不複相見。哪怕如此或許是對顧鴻淵最好,他也沒有勇氣做出決定,讓分別成為永遠。

  閃身,離開西天,跳入戰圈。

  一雙通紅的眼睛逼向龍王——幾日的不眠不休,君可知!此刻的憤怒無助,君又豈知!

  這樣淩厲的眼神下,龍王無處可藏,逃無遁形。

  於龍王,他想開口,卻不知從何開始。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對錯與否。

  男兒自有風骨在,更何況是身屬上神的顧鴻淵,就算他能搭救施援,就算他能用軍功護下顧鴻淵,但寄人籬下,消磨尊嚴,又真的是對顧鴻淵好麽?

  那雙通紅的眼睛又何嚐不是在詰問他。看吧,溫度很高人撕心裂肺的痛中,也有你一份。

  他不是沒有給自己留後路,他不是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隻是,此刻,他突然不想退了,為了那人,為了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容不得龍王猶豫或是反抗,用盡了餘力一般,顧鴻淵提著他的領子,轉瞬出了戰局。

  咽喉受人鉗製的滋味並不好受,呼呼的風更是逼的人呼吸困難。然,隻是一瞬,顧鴻淵鬆手,人已落地。

  “這——西天角!”環顧四周,認出這個地方隻需一刹。閉了眼,無數鮮活的記憶噴湧而出。那天,那人,那一溫度很高,那溫柔倦怠的擁抱,刻骨銘心,暖意融冰消雪,三冬不寒。甚至,幾日前——可是,現在——

  “龍王。”顧鴻淵似有話說。聲音不複清冽,兩字脫口,沙啞幹澀到凝滯。停住,再不複一言。昂首向前走去。

  前邊,龍王聽到這一聲喚,腦中影像一頓,機械的抬起頭,看向那步步緊逼的人。

  眼中血絲更甚,像是在訴說著這人的決絕,義無反顧。像極了那開在黃泉路上的地獄之花,美,美得令人絕望。龍王卻沒有半分的心思去欣賞,心中酸澀,啞口無言。

  遇見顧鴻淵,他總是說不出話來。人總是這樣,想得太多,顧慮太多,越是關心,越是在乎,反而容易束手束腳,縮頭縮尾。不是無言以對,隻是越是在乎心疼,越會多些顧慮和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