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作者:星期五的五      更新:2020-04-18 16:36      字數:2398
  他是帝宋,亦是君子,你若不願意,我也可以放你走。

  宋清持的話還沒有說完,蘇萌已經從後背撲過來緊緊的環住了他,兩具身體緊緊相擁,同樣也拋卻了他們之間的阻隔。

  故鄉明月是天上月,可是眼前之人也是心上人。

  在宋清持的怔愣中,蘇萌的聲音從他身後穿來:“我又何嚐不是呢......”

  啟國三年一次的秋獮,是從開國以來就傳下的規矩。

  這是宋清持繼位的三年,也是他在位期間的第一次秋獮,自然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何況宋清持上位後又連連征服了北方的幾個小國,此次秋獮的盛況更是不容小覷。

  外城左右驍衛已經開始秣兵曆馬,但是內城的親衛們還是一如平日。

  宋清持並不需要格外再準備,一切早已經布置下去了,隻是每個月演武場會多出現幾次他是身影。

  宋清持的箭術高超,就算是宮中親衛,也常常讚歎於陛下的箭術。

  而總是有那麽碰巧,一個月中,宋清持總是有一兩次和蘇萌比試。宮中之人剛開始對此還有閑言,但是與陛下比試過的宮中親衛不少,逐漸大家也就習慣了。

  亥時,宮內落鎖,熱鬧一天的皇宮自此進入沉寂。

  中宮朝華宮內,俞氏開始準備歇息,兩個得力的宮女正在為她脫簪發。

  俞氏掌管後宮,陛下不常出現在後宮內,後宮大小事務都是俞氏一人經手,但其能力高強,手腕通天,整個宮內都是囊中之物。

  平日裏後妃們無聊最多也隻有鬥嘴吵架,她也隻是點勸兩句,然後把她們打發回去。

  其實後宮太靜了也不好,這種熱鬧的小把戲她也是樂意看的。

  點翠看了看陛下的行程,向俞氏說道:“娘娘,陛下這個月除了來過娘娘宮裏一次,另在順妃宮裏歇息了一次,還見了劉美人一次。”

  “東西順妃喝了的嗎?”俞氏口氣平淡,仿佛隻是什麽不足尋常的小事。

  點翠合了手中的冊子:“回娘娘,順妃宮裏人來傳過話,在那日順妃的早湯裏,奴婢的人親眼看著她喝下去的。”

  俞氏微微的點了點頭,仿佛並不意外,但是點翠麵露愁容:“娘娘,如今宮中一直無所出,外麵早有閑言,恐怕......”

  俞氏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怕什麽,陛下久不入後宮,也還年輕,那幾個未足月生下來的,是她們運氣不好,等將來本宮生下皇長子,自然會留她們一條後路。”

  點翠麵上沒有表示,但是心裏卻滿是愁容,這都已經三年的,娘娘還沒有懷上,期間不知道用了多少藥方,隻怕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簪發已經脫完了,銅鏡裏的俞氏洗去鉛華,雙九華年的美人,麵色吹彈可破,眼神裏卻有藏不盡的野心。

  俞氏聲音淡淡:“陛下畢竟不同於先帝,不愛後宮美人,醉心朝政。”

  “我父親是輔佐陛下上位的功臣,為了不讓陛下為難,我前年多封家書才極力勸說他避退鋒芒,前往邊疆。這些年來,那些妃子在皇上麵前邀寵,我也沒有阻攔。可是皇長子,卻一定要從我朝華宮出,一定要是我,和陛下的孩子。”

  點翠不敢回話,隻是扶著皇後往鳳床上去。

  朝華宮寢殿內的燈滅了,點翠才慢慢退出來,留兩個宮女在殿內守著。

  整個啟國,終於進入了最安靜的時候。

  八月初三是個好日子,秋獮定了當日出發。

  從七月開始進入新秋,到了八月,對於啟國來說正是最好的時候。

  前麵是皇帝龍駕,然後是鳳駕,其次妃嬪車駕,另有特恩陪同的誥命夫人,還有隨行物品,陪同軍士,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皇宮出發往圍場。

  除了高位嬪妃可以特有恩旨回宮省親,其餘低位嬪妃大多都是從入宮起就再也沒有出過宮,這是入宮後的第一次出宮,個個都顯得格外興奮。

  雖然興奮,但也不能逾矩,最多也隻敢掀開一點窗簾子往外看。

  第一日還有的小興奮到了第三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好在,到了第三日已經到了圍場。

  圍場寬闊,有山林和草場,許多嬪妃剛停下車的時候腰已經坐麻了,整個人顯得慵懶無力,卻又弱柳扶風,婷婷嫋娜。

  皇後俞氏依舊是端莊姿態,麵上氣度不減,還能條理清晰的指揮宮人。

  那邊的祥婕妤正被昭妃圍在旁邊,昭妃語氣裏的姿態卻很明顯:“還是婕妤妹妹厲害啊,婕妤妹妹可是我們眾多姐妹中唯一一位帶了親衛的,嘖嘖嘖,這福氣,可不是誰都有。”

  祥婕妤在宮裏待久了,也和昭妃正麵對決過幾次,知道昭妃不過是紙老虎,於是出言反駁道:“那是陛下恩準的,難道姐姐是對陛下的恩準有意見嗎?”

  昭妃轉頭瞪眼,祥婕妤卻揚頭走開了。

  昭妃銀牙緊咬,說道:“這死丫頭,越來越不講規矩了。”

  圍場的草場格外柔軟,圍場內早已布置好了,隨行諸位隻要按照宮人引領就可以直接入住。

  歇息了一天,第二日就是正式開始圍獵的日子。

  侍衛駐軍的地方在最後方,林汆和蘇萌住在一處。

  林汆滿臉笑意的拍蘇萌的肩膀:“不錯啊,居然選進了陛下親隨,這麽好的運氣什麽時候也能分一點給我。”

  蘇萌吸了吸鼻子,滿眼的笑意但是仍舊客氣:“林大哥的任務可比我重多了,再說親隨那麽多,我也隻是個陪襯而已。”

  林汆拍了拍蘇萌的肩膀坐了下來:“小讚你可別妄自菲薄,陛下對你另眼相看,別人看不清楚,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明日多加努力。”

  明明一句尋常的話,蘇萌卻覺得自己的耳根紅了起來,幸好林汆已經走開了,也就沒有人再注意得到了。

  而另外一邊,宋清持的主帳裏,禦桌上正擺著一張圍場輿圖,旁邊的禁衛統領正在向宋清持講述圍場的狩獵布置和防守衛軍布置,宋清持看了一眼沒有問題,點點頭,統領領了旨下去了。

  而在宋清持的桌上,還有一份親隨名冊,蘇萌的名字赫赫靠前,其餘都是禁衛統領選上的,但是宋清持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卻知道,隻有蘇萌這個名字是陛下親選的。

  劉福在旁邊暗暗想:果然這個人對陛下而言終究是不一樣的。

  月色已經偏西,月色西沉後,夜幕中的星光閃亮了起來。

  宋清持從蘇萌的話中窺得他人生的一隅,蘇萌說他想自己的母親,其實宋清持又何嚐沒想過呢?

  先皇和太後都已經去了,太後的父親,是“啟國之才,無出其右”的沈瑜微,如今已經故去卻仍舊名冠天下的濡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