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那一戰
作者:諸葛明浪      更新:2020-04-17 11:06      字數:3866
  一口黑血噴出,二十年的積鬱彌漫了阿裏所在的密封比賽室。

  晃晃悠悠,悠悠晃晃,他的意誌想要支撐起他的靈魂,但他是狙神阿裏,全名阿裏?羅斯柴爾德,祖上和穆罕默德?阿裏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狙神阿裏是美聯邦的驕傲,拳王阿裏是整個人類的瑰寶,而這世上沒有神,隻有王。

  空間內每個因子都是他失敗的味道,一次次的呼吸,一次次的品嚐,他的王朝在二十年前被人擊碎,他一口氣悶在心頭,二十年臥薪嚐膽,為了一雪前恥來到成都,換來的卻是身體也被對方擊潰…

  …

  “張狂,我討厭你的笑聲,你太狂妄了!你有什麽可笑的,贏了又怎樣,別忘了你贏了也得滅號封槍二十年,還二十年不能駕駛機甲征戰,而我將在這二十年裏成長為宇宙最強機甲之神!”

  “猴子稱大王?聽到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掐指一算點你一卦吧,二十年後世上再無誰敢妄自稱神,而我,注定將在重新歸來的那一刻再次加冕王冠。”

  …

  時光如梭在腦海中穿行,張狂二十年前的一語驚醒了此時的夢中人。

  原來,從敗了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完全敗了,隻是一句話,他就看穿了一切屬於自己的宿命。

  他要開機甲,他又要開機甲了,他終於還是又要開機甲了,他會搶我走我的一切,因為我本來就不如他…

  暈過去前,阿裏恍惚間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美麗而又神秘的星球在向自己招手,就好像世上最嫵媚的情人在向他發出約會的邀請,而他,隻能離她的芊芊玉手越來越遠,直至最後連她的容顏也再看不清楚。

  一個男人握住了那隻手,怒火讓意識渙散得更快,卻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就好像能夠在阿裏退賽前幾分鍾,把被阿裏發現的百分之三十概率抹殺一樣,張狂一直都是一個能殺死未來的電競選手。

  “狂叔,狂叔,教我!師父啊!”

  “爸爸,爸~~~啊~~~比~~~麽啊麽啊麽啊…”

  “狂,我們真的贏了嗎?”

  “你是英雄。”

  張狂瘋狂大笑,這是他等了二十年的讚歌,伴隨著此時肆意流淌的熱淚,澎湃如驚天巨浪,把兩個年代累積的冰霜與頹廢拍打得屍骨無存。

  夜,就在此刻悄然降臨,風,就連風都溫婉了幾分。

  賴大媽的湯圓攤,夫妻肺片的小推車,鍾水餃,天府廣場,香格裏拉五星級大酒店,街邊擦皮鞋的小板凳…不分種類,不論高低貴賤,這些,都得通宵加班,去迎接一波又一波歡慶的人們。

  這,就是無眠的成都,這,就是無眠的電競…

  …

  “丫頭,你哭什麽?”

  “師父,你又哭什麽?”

  “你別胡說,我哭了嗎?星球部隊的最高統帥會哭?你開什麽星際玩笑。”

  “那你的臉怎麽濕了?”

  “被人叫做冰塊女神的丫頭你都流淚了,還不興老頭子我排排體內的毒素?”

  一對師徒,坐在足以代表人類最尖端科技的宇宙飛機裏等待星際遠航,進行的卻是此時整個炎黃共和聯盟治下之地無處不在的普通對話。

  當然不可能遍地元帥,隻是每個人的心中自此都住進了一個元帥。

  “師父,給我講講你和張狂吧。”

  這個問題姚冰藍曾經問過很多次,但每一次,這都成了她和元帥談話的結束語。

  這一次,她和以往一樣確信她會聽到那個也許是世界上最動人的故事。

  心誠則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真的聽到了。

  “邊聲四起,唱大風…我家和他家是世交,祖上都是三百多年前的電競‘神之一代’,不過兩家三百年間也出了不少連電競都不會玩兒的人,就像關玉,你覺得她像我的女兒嗎?整天鶯歌燕舞,我訓她兩句,還給我說那是藝術,我不懂…我是不懂!但藝術能把敵人機甲轟成渣還是怎麽的?”

  麵對師父少有的認真,姚冰藍也是難得一笑:“玉兒確實不像您,她長得可比您好看多了。”

  元帥難得聽到‘您’這個敬稱從自己徒兒的嘴裏冒出來,卻沒有讓他高興的餘地,他隻能像一個被人說自己褲衩不好看的小孩那般委屈。

  翻翻白眼了事,不再糾結於長相問題,元帥繼續說起了自己那鮮為人知的成長史。

  “我和張狂從小玩大,他摯愛FPS遊戲,而我隻玩即時戰略遊戲,比如星際爭霸和魔獸爭霸什麽的。雖然愛好不同,但我倆幾乎有時間就膩在一起,沒事還各自隱藏身份去打個個人職業比賽什麽的找找樂子…一直到十六歲那年,我被送到了星球戰場打仗,他被送去了電競秘密訓練營地閉關。”

  “在搶奪現在叫做潘多拉星域的那場星際戰爭裏,我和星球部隊上一任元帥以及所有同誌們與至少多於我們五倍的敵人鏖戰連連,六年,元帥戰死,大將掛了仨,因為出身背景,加之元帥之徒的身份以及我自身的大局指揮能力,隻是短短六年,我就奇跡般從一個小兵變成了元帥。”

  “這有什麽不好的嗎?”姚冰藍看到了師父說完這話後,臉上露出的苦澀,連忙問道。

  “你要知道,臨陣掛帥這種事,不是你想的那麽榮耀和好玩兒的…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元帥。”

  “那是什麽?”

  “形象一點的話,頂多算是群落水狗的頭子,而且還是求別人別人都不願意當的那種頭子…你知道嗎,聯合國的大軍就像瘋狗一樣可以用狼群戰術追得我們隻能駕駛著機甲長時間瘋狂逃竄,其他人還好,聽我指揮怎麽跑就行了,而我呢,要指揮那麽多人從各種不同的路線跑,同時自己還被追得最慘…很多時候別說睡覺了,媽巴蛋的,老子連抬起屁股放個屁的時間都沒有…”

  硝煙的味道,隨著元帥市井流氓般的罵罵咧咧,逐漸鑽入姚冰藍的五髒六腑。

  甚至都沒有原住民的陌生星球上,一大群人開著老式的機甲追著另外一小群人,那裏的環境或許滿眼皆是恐龍,亦或是恐龍滅絕後的冰河時代,一眼望不到邊的白色,讓人不用感受,單是看看都會陷入寒冷的絕望當中。

  諸如此類的橋段,如今在各種戰爭曆史電視劇裏層出不窮,屢見不鮮。

  姚冰藍腦海中的畫麵一開始也並不讓她覺得有什麽新鮮的,就好像是一張看了無數次的畫紙,再看一百次也多看不出一朵花兒來。

  可隨著元帥的敘述,一張紙好像氣球注入了空氣,變成了一個球,立體感帶來的強烈衝擊,讓姚冰藍霎時間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堅毅如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戰,敵人把我和我的警衛團圍在了現在叫做潘多拉十號的那個星球上,敵方機甲如海潮一般看不到盡頭,這簡直用十麵埋伏都不足以形容了,戰鬥到最絕望的時候我甚至都閉上了眼睛,隻靠直覺去廝殺搏命,因為我不想看到,當自己心愛的機甲被踐踏成餅時,自己腦袋也被壓扁後,腦漿到底是用什麽樣的形態去汙染環境的。”

  “然後呢?”姚冰藍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緊張過了。

  “然後張狂帶著他的隊友來救我了,都是和他一起閉關練穿越火線項目和小團隊單兵機甲技戰術的,算上他一共五個,那一戰死了倆,那兩人一個複姓歐陽,一個姓劉,其中姓歐陽的那個,還是張狂的隊長,也是他最敬仰的一個人。”

  “姓劉?難道…難怪張狂會破例讓一個人類當他網吧的服務生。”

  元帥聞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見他這樣,姚冰藍很不情願的補了一句:“當然,不可否認劉小寶的天賦真的很好,可以說是天生的戰士。”

  “你知道他的曾經就不會這麽說了。劉家可是富得流油的大戶人家,他又是劉家的大少爺,想想吧,爭勇鬥狠,聲色犬馬,驕奢淫逸,無法無天,這些每一條不但都和曾經的他能夠扯上關係,而且加一起都並不足以充分說明曾經的他到底有多頑劣。”

  姚冰藍聞言隻覺得難怪如此,但這些好像劉小寶自己毫不知情,所以她又多了句嘴:“那怎麽他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反正是一團亂麻的關係,總而言之的話,他叔叔想綠他,劉家正好也是這個意思,他們哪曉得才這麽大的一個屎孩子就已經是花叢老手了,結果他叔叔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功人士,硬是被他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孩兒給反綠了,恩,綠帽子知道吧?事情到了最後,兩人鬧得不可開交,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劉家內部高層總的來說還是偏向他叔叔多一些,於是就用一種藥物封存了他的記憶,把這小子發配回地球老家來了。”

  元帥說起豪門恩怨來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但姚冰藍卻是聽出了興趣,眼巴巴的看著師父,顯然是想要聽到更多的八卦新聞。

  “別的我也不知道更多了,我就還知道可以讓他恢複記憶的解藥現在捏在他叔叔手裏,真的是太燒腦了,說著我都頭大。”

  姚冰藍知道沒故事可聽,連忙轉向了另一個話題,“那就不說這個了,繼續說張狂吧。”

  “沒什麽好說的了,打到最後,聯合國方麵的意思是從武鬥換成文鬥,穿越火線,五人團隊賽一場定勝負,贏了炎黃共和聯盟可以得到一個星球,也就是潘多拉星域中最有價值的潘多拉十號星球,輸了的話,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太不要臉了,那時候的阿裏如日中天,張狂的隊友又剛死了兩個!為什麽他們不敢單挑!”

  “誰說不是呢,但老外就愛來這套,你乒乓球打得好人就非要和你踢足球,形勢比人強,我那時和不少同誌都被敵人隱隱包圍當做人質呢,沒辦法,能找到李冬城和陳醉這對夫妻檔頂上去都算不錯了,但沒有磨合的隊伍對上那時候的3D,可想而知輸得有多慘。”

  姚冰藍氣得都無話可說了,元帥說到這兒也終於是有了輕微的情緒波動。

  停了好久,元帥這才繼續說道:“最後我倒是得救了,但張狂那瘋子怎麽可能打落牙齒還往肚裏咽,他最尊敬的隊長死了,一起閉關六年的隊友也死了,一個星域整整十個宜居星球還盡都落於敵手…”

  又過了很久,元帥才又說道:“誰讓他的希望沒了,他就要滅了誰的希望,所以,他用對自己太不公平的條件作為籌碼,向阿裏提出了滅號二十年的單挑決鬥,然後…然後他就從一個逗缺變成了一個苦缺,整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