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嬴政於嬴稷!趙姬於宣太後!
作者:重別樓      更新:2022-01-09 09:17      字數:2779
  嬴政看向李斯,笑問道:“太傅滅三晉,秦獨強於世,還有誰比得上太傅?願聞其詳!”

  李斯接著說道:“當世之功,大王居於首,太後居其二,秦侯位其三,缺一而不可。”

  嬴政兩眼一亮,道:“母後?李斯,你說,為何是母後,寡人知道了,你想說,沒有太後,就沒有寡人。”

  李斯頓時搖頭道:“戰國之功,豈有因果血緣一說,太後的功績,可是實在眼前。”

  嬴政眯著眼,又問道:“你說,寡人非六世君王都不可及,寡人就當你奉承之言,到是想聽聽,你口中,為何認為母後的功勞是實功。”

  李斯頓時說道:“大王又說錯了,非是李斯恭維,大王不敢居功,那是因為大王敬畏先賢,但先賢卻惟願後世之君超越前世之君,豈有後世之君屈居前世之君的道理呢,秦國強在大王治下,確實比昭襄王時要強盛,此便是實功,容李斯不敬,如果秦國落於平庸之君之手,天下英才豈會齊聚鹹陽,既然如此,足可見,大王之才更是遠勝昭襄王。”

  “而且,大王和昭襄王更是多有相似之處,恰好便證明了太後巨大的功勞。”

  李斯刻意的提出了昭襄王。

  因為昭襄王對秦國確實是功高,六世君王,有的是基石,有的是脊梁,都在為一個目標在奮鬥,而昭襄王時期,秦國風華絕代,名臣輩出,秦國由衰而盛的徹底轉折所在,昭襄王便是秦國強盛的脊柱!

  嬴政這才終於正色道:“講,寡人聽著,母後的實功在何處,寡人和先祖又有何相似之處。”

  李斯克製下心頭的緊張,問道:“大王可知,秦國自孝公以後,有幾次少主繼位!”

  嬴政聞言,心中大動,少主繼位,便是以弱冠之年,繼承王位!

  嬴政說道:“兩次,其一為先祖昭襄王未及二十歲繼位,其二便是寡人!”

  嬴政坐直了身子,將麵前的茶替李斯斟滿。

  李斯接著問道:“敢問大王,兩次少主繼位,朝中大勢有何不同?”

  嬴政接著說道:“相差無二。”

  昭襄王繼位,權利都不在自己手裏,那時候,雖然還沒有範雎,但有左丞相甘茂,右丞相樗裏疾,穰侯魏冉所在的利益團體的四貴,繼位早期,甘茂乃是張儀去了魏國前提攜起來的,張儀卻暗中又幫助了司馬錯拿下了巴蜀,後來,還有魏冉的心腹白起崛起,無數名臣,更有權傾天下的宣太後,朝中局勢複雜難言,一語難以言明。

  李斯接著說道:“那同為少主,大王於昭襄王孰難?”

  嬴政頓時一愣,這都不用想,說道:“昭襄王難多矣!”

  李斯笑道:“大王此言,如何一語以蔽之?”

  嬴政說道:“先祖宣太後於四貴,當政了四十二年,昭襄王這才挺了過來,有了權力,故難。”

  李斯道:“那大王可知,昭襄王不親政四十二年,卻依舊挺了過來,各中因由何在?”

  嬴政道:“寡人難以一言而論,隻知這其中,先祖必然禪精竭慮,日夜憂心。”

  李斯拱手說道:“尋常少主,但凡不親政,便信馬由韁而去,或聲色犬馬日漸墮落,或自甘事外遠離中樞,但昭襄王不管怎麽想,走何路途,終歸隻有一個心思,那便是,相信攝政之母,屆時必能還政於己也,此乃大王和昭襄王相似之處,不同的是,當今太後一心為大王,是真的將權利絲毫不留的給了大王,這算不算實功。”

  李斯接著說道:“或許大王覺得這個權利來的容易,但大王卻不知道,公器最吞私情,縱為父子母子,主動揖讓公器者,萬中無一也,縱是明慧英斷如宣太後者,攝政至昭襄王五十七歲而不歸其政,其情理何堪?”

  李斯頓時朝著甘泉宮拱手道:“李斯來看,當今太後,何其巾幗之英傑也,若無太後揖權,秦國今日能吞並三晉之地嗎?此,算不算實功。”

  嬴政被李斯的話頓時說的啞口無言,心中震蕩。

  “公器最吞私情,萬中無一!”

  這是千古都不變的道理!

  李斯補充了一句,說道:“太後不揖權,合乎禮法祖製,天下無人敢說其貪,太後那時間,這天下所有,需要什麽,一言便可獲得,太後因為愛大王,所以將權利交給大王,大王心中知道臣的意思了嗎。”

  嬴政點頭,歎息說道:“母後對寡人,深情義重,當年在邯鄲,若非母後相護,寡人早就陷於危難之境,真算起來,那時候,母後還沒寡人今日年歲大,是寡人虧欠了母後啊,是寡人的錯啊,李斯,你有功,是你提醒了寡人!寡人也是日夜都在擔憂母後的慮症,到底如何盡孝,是真的苦無所思。”

  怎麽盡孝?

  李斯也不敢說啊。

  李斯接著說道:“大王和昭襄王相通之處,就太後而言,可不僅於此了。”

  嬴政看去,立刻說道:“你快說!”

  李斯捋了捋胡須,接著說道:“當年,惠文王突然薨逝,留下宣太後和昭襄王相依為命,亦如大王一般,先王留下大王和太後,相依為命,命運如矩,相似如絲,可不同的是,宣太後乃是貴胄出身,更有其弟穰侯傾力相幫,又有四貴為其左膀右臂,方能縱橫於秦國朝野,然大王二年親政,此勝於昭襄王,但大王和太後的背後,終究隻有秦侯在初時,禪精竭慮,舍命相護,就根基而言,不如昭襄王也!”

  嬴政點頭說道:“若不是太傅相助,寡人或許到今日,都未能親政!太傅的功勞,寡人畢生銘記於心。”

  嬴政在曆史上親政,已經是秦王政十年。

  李斯說道:“在李斯看來,大王母子和昭襄王母子最大的區別,卻不在於此!太後的功績,難以一言以蔽之。”

  嬴政問道:“還請客卿直言不諱。”

  李斯說道:“昭襄王年少於大王一樣,便有過人之處,不頹唐,不回避,不輕乎秦王之名,雖不親政,卻守定王城中樞,但凡國事,隻要太後權臣於之會商,從來坦陳主見,但凡國家大典禮儀,凡當以秦王名分主持者,絕不假手於人,凡此等等,宣太後及四貴也不敢完全無法置昭襄王於不顧,因此,便從最開始的‘王於聞而不決’漸漸有了‘王於聞而共決’”

  嬴政頓時點頭,感慨頗深。

  到後來,宣太後確實也無法避免昭襄王的參政,沒有親政之名,但已經開始和昭襄王共決政務,也算母子同心了。

  李斯接著說道:“大王於昭襄王也一樣少連英才,不過與此相反的是,大王和太後,便因為太後太過愛戴大王,將本是‘王於後而共決’變成了‘王於後而不決’,此乃秦國之幸也,太後之德也。”

  嬴政問道:“孰勝孰弱呢?”

  嬴政自然是問,王與後共決不決的好壞。

  李斯道:“因時而論,大王和先祖,太後和宣太後,都是對的。”

  李斯接著說道:“宣太後於昭襄王共決,最終為了秦國的強盛,還委身嫁給了外邦的義渠王,最終讓義渠千裏之土成為秦國之土,所以昭襄王沒有怪她,秦人更沒有怪她,這便是共決之好,彼此坦蕩,天下為之傳唱,難道大王今日,會怪罪宣太後嫁給了義渠王嗎,滿朝文武哪個不讚揚?不正應了那句,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舍生而取義也!宣太後此舉,當為王室女子之典範。”

  李斯看了看嬴政的臉色,低著頭又說道:“大王和太後不決,大王獨強於朝政四野,法令一出,天下歸心崇德,這難道不算太後之功?太後成全大王,獨守深宮,雖不嫁人,但身處孤寡之室以成大王威嚴海內,不也如宣太後選擇義渠王一樣,舍生而取義的道理一樣嗎,所不同的是,此乃王與後不決,皆因時而至啊,孰勝孰敗,難分高下。”

  嬴政目光微顫,難分其思,喃喃說道:“天下人沒有怪她,秦人也沒有怪她。”

  李斯垂著的頭,隱藏的目光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