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過猶不及

  “神侯自己就不覺得，他們幾個有問題麽？”

  蘇晨忍不住反問了一句，自顧自道：“我知道神侯想說，這三人都是神侯你經過千挑萬選，從數百名孩童之中選拔出來，並一手培養出來的。但在本公子看來，他們三人的確不堪大用，別的不說，就說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上官海棠是女子，這件事情，段天涯和歸海一刀都是何時才發現的？”

  “這……”

  鐵膽神侯也傻了。

  “作為密探，連最基本的觀察力都沒有，還敢說是萬裏挑一的精英？”

  蘇晨嗤笑道。

  類似古裝電視劇，都有這樣的劇情，妹子女扮男裝多年，然後主角還有身邊一大堆人都認不出來……

  每次看到這樣的劇情，蘇晨都是被雷得外焦裏嫩的。

  別的不說……

  就上官海棠平日雖然是一副男子打扮，但無論是身上的香氣，還是一些身體方麵的特征，都與男子有著明顯的差距，段天涯和歸海一刀身為護龍山莊密探，與上官海棠雖然算不上是朝夕相處，但好歹也算是一起共事的袍澤吧？

  這樣相處十來年，都發現不了上官海棠是女兒身……

  真人版的花木蘭嗎？

  “再分開說說幾人的性格，段天涯雖然武功最高，但卻有著幾分婦人之仁，而且身負情傷，心境上有所破綻；歸海一刀有些孤僻，不善言辭，行事偏執，容易一意孤行……而上官海棠，憑著女子天生心思細膩，對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可惜由於分心於天下第一莊，以及護龍山莊的事物，武功卻是三人之中最低。

  哪怕拜入無痕公子門下，無痕公子一身所學頗雜，而上官海棠本就被瑣事耽誤了時間，還要分心去修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嗬嗬。”

  一番話說得鐵膽神侯啞口無言。

  他開始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不行？

  還是說……

  觀局者迷，旁觀者清？

  當然。

  其實段天涯幾人並沒有蘇晨說的那麽不堪。

  實際上幾人放在大明年輕一代之中，雖然算不上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卻也算是難得的英才。

  隻不過。

  無論是蘇晨，還是鐵膽神侯，二人的眼界都絕非常人，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多謝閣主提點……”

  “提點麽。”

  蘇晨一笑，眼中閃爍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就當是琅琊閣，對侯爺的投資吧。”

  “哦？這又是和解？”

  “侯爺莫非真的以為，琅琊閣就能無視皇權？”

  蘇晨反問道。

  鐵膽神侯很想說是，但理智卻是讓他保持了緘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琅琊閣既然在大明境內，又怎麽能夠無視皇權？”

  深深地看了鐵膽神侯一眼，蘇晨也是幽幽道：“先前陛下親臨琅琊閣的時候，琅琊閣也是免費附贈了陛下一條消息……”

  “隻不過，本公子更看好侯爺一些，認為侯爺有機會染指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閣主慎言！”

  聽到這話，鐵膽神侯也是露出了一絲戒備之色，道。

  “怎麽？”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蘇晨也是幽幽道：“莫非神侯對那個位置，就真的一點也不動心？當年先帝繼位，神侯身為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卻隻被封了侯爺，難道神侯就真的甘心嗎？當年神侯想納素心姑娘為妃，卻是遭到了太後和先帝的嚴厲斥責，說是此舉有辱皇家尊嚴！”

  “若是神侯坐到那個位置上，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毫無疑問，這句話說到了鐵膽神侯的心坎裏。

  他無法忍受自己無法將心愛的女人，明媒正娶的迎娶到家中！

  更無法忍受，自己將來和素心的孩子，不被皇室認可，沒有繼承爵位的資格！

  “閣主果然不是一般人！”

  深深地看了蘇晨一眼，鐵膽神侯也是幽幽道：“世人都稱讚琅琊閣老閣主神機妙算，卻是無人知曉，閣主的城府，也絲毫不遜色於老閣主，琅琊閣後繼有人啊！”

  “侯爺盛讚了。”

  蘇晨淡笑，幽幽道：“我琅琊閣雖然做不出雪中送炭之事，但也可以做那個錦上添花之人。”

  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末了。

  鐵膽神侯也是要轉身離開。

  而就在鐵膽神侯即將踏出大門的一瞬間，蘇晨卻是幽幽道：“侯爺，再送你一句忠告，有些事情一定要把握好分寸，過猶不及，可是會弄巧成拙的哦……”

  “受教了！”

  目送著鐵膽神侯離去的身影，蘇晨也是眼神幽微。

  他能夠提點朱無視的，也就隻能做到這一步。

  過猶不及的道理。

  不僅用於鐵膽神侯，也是用在自己身上。

  就像蘇晨說的那樣，琅琊閣隻能做錦上添花之人，絕不可以做雪中送炭的事情。

  為什麽？

  因為兩個字，立場！

  琅琊閣能夠有這種特殊的地位，它本身的立場要占據很大一部分原因。

  無論是武林，還是皇帝，可以容忍一個毫無野心，也沒有任何政治傾向性的琅琊閣閣主，但卻無法忍受一個站在鐵膽神侯背後的琅琊閣……

  否則第一個遭到打擊的，便是琅琊閣本身！

  此外。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鐵膽神侯本人了。

  琅琊閣主是何等身份？

  無緣無故的情況下，主動投靠鐵膽神侯，別說是當事人了，就連旁人看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蘇晨做的，也就隻能是在保持自己中立態度的情況下，向鐵膽神侯釋放一點善意。

  “希望朱無視能夠明白過猶不及這一點吧。”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而鐵膽神侯現在扮演的角色，便是王莽……

  這幾十年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忠君愛國之事。

  不僅外人信了，就連身邊親近的段天涯等人也都信了！

  這……就非常尷尬了。

  哪怕是王莽，在篡權之後展露出了真麵目，也是讓自己變得眾叛親離，更不要說鐵膽神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