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曆史的唯一好處就是知道會發生什麽，張天海就記得粵軍的兩支部隊是突圍得最為成功的，再加上他曾參加過唐生智指揮撤退的會議，所以他知道這兩支粵軍部隊是從哪裏走的，他們成功突圍的地方，肯定是安全地帶！

  就算賭一把，那勝算肯定也是大了許多。

  約莫又過了五分鍾，張天海再次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接近夜晚的十二點了，他必須開始行動了。

  “各營營長，還有戰車連連長立即集合！”張天海站在坦克車上大聲喊道，聲音甚至一度蓋過嘈雜的人群。

  很快，戰車連連長趙鵠振、暫一營營長魏和，暫二營營長周方傑，暫三營營長陳玉雄，暫四營營長李作亮就集合到了坦克車前。

  “各位兄弟，各位戰友，現在事態緊急，時間已經接近我預定計劃的十二點鍾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必須無條件接受我的指揮。各位，能做到嗎？如果不能做到就出聲。”看著麵前的五人，張天海也沒有囉嗦，直接開門見山地提出要求。

  “報告團座，我暫一營沒有任何問題！”魏和首先向前一步立正敬禮道，作為團長的嫡係，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挺團長啊。

  在場的五名軍官裏邊，除了魏和之外，其他人都是出身於黃埔的高材生，他們對視了一眼，看了一圈眾人，麵麵相覷，終於是周方傑站了出來，說道：“張團長，論軍銜，你是上校；論職務，咱們這些人裏邊最大的也就是個營長了。無論從哪方麵來說，突防團由你來指揮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暫二營全營絕對聽從張團長的指揮！”

  本來這支臨時隊伍就是張天海一手拉扯成的，再加之軍銜也是最高，本來這些人就是打算要聽他的指揮的，隻是當張天海要指揮權這話從嘴裏說出的時候，眾人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

  可當有人決定豁出去堅決服從指揮的時候，眾人紛紛選擇服從張天海的命令了，畢竟這時候還有比張團長更有資格指揮作戰的人麽？

  隻見張天海點點頭說道：“行，既然大家都願意服從我張天海的指揮，首先要謝謝大夥的信任了，我首先得先聲明一下，此次作戰是以突圍為主要目標，但也絕對不能將跟隨咱們一起撤退的這些老百姓給丟下。要是諸位有人要懷疑我張天海是為了保存實力去消耗你們的部隊的話，這一點你們就大可不必胡思亂想了。”

  張天海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是戰區直屬第一團的團長，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幾個小時召開的撤退會議，我也一起參加了。唐司令長官給我直屬第一團的任務是渡過江北，為長官部的長官們及直屬部隊、機關開路，而且我的直屬第一團也已經渡過江北了。是我選擇抗命帶著我的特務連連長，也就是現在的暫一營營長魏和，以及特務連留了下來。為的就是把你們救出去！”

  “張團長，卑職比較好奇的是，長官你為何敢確定你能把我們救出去？”終於有人問了這個問題，說話的是暫三營營長陳玉雄，出身於八十七師的一個少校營長。

  “就憑我參加過撤回會議，還有我知道現在南京局勢的最新情況。這兩點足夠了麽？我隻知道，如果我們現在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能擰成一條繩的話，咱們全部都得玩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不想看著我們這麽多國軍的精銳都在這一次的南京保衛戰中煙消雲散！”張天海冷聲說道，陳玉雄問的這個問題可是太是時候了，要不然全靠自己說的，這可信度難免是要打折扣的。

  “卑職明白了。長官，請受卑職的一禮！”說著，陳玉雄就朝著張天海鄭重其事地行了一記軍禮，除魏和、周方傑之外的兩名軍官也跟著敬了一個軍禮。

  “行了，這些虛的咱也別急著來了，下麵我宣布這次的行進作戰方案。”張天海站在坦克的尾部，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張折疊得大概隻有一張a4紙大小的南京地圖，然後鋪張打開。

  趁著還算皎潔的月光，張天海等人勉強還能勉強看清上邊的路線與文字，他拿出了一隻紅藍筆，這是他早就備好了的，畢竟在這個時候怎麽可能還有專門的參謀給他帶這些東西呢？

  “大家看過來吧。”說著，張天海在地圖上標了一個點，“這裏就是咱們現在所在的下關碼頭的位置了，咱們要突圍，必須是要趁夜繞著城牆走，繞到通濟門的位置，然後伺機從七橋甕至中和橋這條路線突破，向淳化鎮方向突進，從日軍的間隙，選擇突圍。突圍之後，向溧水縣、郎溪縣、十字鋪、寧國、清溪、歙縣一線進行撤退，這條線上的日軍應該不會太強，粵軍的葉肇第六十六軍便是從這條線路上撤退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路線，從淳化鎮突圍之後，那就是沿著江南鐵路快速前進，進軍蕪湖一帶，趁蕪湖日軍兵力防守空虛之際，然後從蕪湖支線穿過，然後繞一大圈，再前往徐州。若是有不願跟隨我去徐州的，你們也可以自行離去尋找自己大部隊的。明白麽？”張天海用紅線畫好了第二條支線之後，便抬起頭來問眾人。

  “明白了。長官你就說吧，從哪一條路線撤退，我們都聽你的。”暫四營營長李作亮率先說道。

  “那你們呢？”張天海看向了趙鵠振、周方傑、還有陳子雄等三人，魏和的意見幾乎可以忽略，這家夥隻要是張天海的命令，都是無條件服從的，所以可以選擇忽略。

  “長官，我們都聽你的，既然說好了，要服從張團長你的命令，我們就不會作出那等反悔之事。”陳子雄表態道，他看出來了，趙鵠振、周方傑也是這個意思的。

  “行吧，那就執行第二條作戰方案吧，在淳化鎮突圍之後，立即沿著江南鐵路向蕪湖方向全速開進！”張天海一拍桌麵，下達了最終命令。

  “是！長官！”魏和、周方傑、陳玉雄等五名軍官齊聲應道。

  “魏和，吹集結號！”張天海朗聲令道。

  ……

  可張天海不知道的是，長江北岸在等待了許久的郭其亮最終下達了撤退命令。

  下達撤退命令之後，郭其亮就走到了江邊，對蹲在江邊的鄭曼說道：“鄭處長，走吧。老張他吉人自有天相。咱們能為他做的都已經做了，還有就是這日軍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打不過長江來，咱們部隊還可以邊走邊等。走吧，咱們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徐州等他回來吧。”

  “郭參謀長，你說張玉麟他……真的還能活著回來麽？”鄭曼站了起來，那雙眼睛早就是哭得通紅，她真的不怕死，怕的就是這種被遺棄的感覺。

  這時候，郭其亮說道：“你就放心吧，老張他打了這麽多仗都還沒死，上次還端了一個日軍聯隊指揮部呢，你就放心好啦。”

  郭其亮的語氣是十分堅定的，盡管他心裏也沒底，總不能說“別等了，那家夥很有可能回不來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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