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鐵鏽味在嘴裏蔓延開來，喉頭火辣辣的疼，盛清音想喊想叫，可是一張口便扯到了嗓子裏的傷，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隻得赤紅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盛夜歌。

  “怎麽？恨我？”盛夜歌嗤笑了一聲：“妹妹如何不想想，之前是怎麽對我的？”

  盛夜歌壓低了聲音，用隻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若非是現在不是時候，這也不是殺人的好地方，我定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現在，還不趕緊給我滾！”

  最後一個字，說得極為大聲。

  盛清音隻感覺鉗住她脖子的力道猛地一鬆，她不由自主地軟倒在地。

  這樣的盛夜歌，實在是太可怕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變成這樣？她不過幾個月沒來，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盛清音抬起手來撫上自己的脖子，眼中紅得滴血。

  “想報仇？”盛夜歌輕笑：“隻可惜，即便是你們一起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你若是現在還敢來招惹我，那我今日，便是當著所有人的麵，也要將你摁死在這裏。”

  “且我想，你應該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的吧？畢竟，你在望京維護了這麽多年善良溫柔的名聲，應該不會希望我將幾年前發生的事情說出去，雖然我已經被逐出盛府，可若是我人證物證俱全，應該……還是會有人相信，有人會去查的吧？”

  說完，盛夜歌也不再理會盛清音，隻轉身，朝著一直靜靜立在一旁的九兒伸出了手：“走了，咱們回家。”

  盛夜歌牽著九兒走出去一段，九兒才轉過身朝著身後看了一眼：“他們走了。”

  盛夜歌點了點頭：“走就走了唄。”

  九兒抬起眼看了盛夜歌一眼，總覺著盛夜歌變了很多，隻是他年歲尚小，能夠想到的並不太多，隻以為盛夜歌是因為在山上受了刺激才導致了這樣的變化。

  他心中亦是覺著，這樣的娘親還挺厲害的，嘴角的笑容亦是燦爛了幾分，隻是心中隱約有些擔憂：“娘親就這樣將她放走了，她會不會回去帶上人，再來找我們算賬啊？”

  “會啊。”盛夜歌沒有任何猶豫。

  九兒頓時瞪大了眼：“那娘親為何還還放她走？”

  “時機不對。”盛夜歌抬起眼指了指不遠處田地裏正在幹活的人，方才她與盛清音的那場衝突，不知道多少人看見了。

  若是她真的將盛清音殺了，那就麻煩了。

  她雖然想報仇，卻絕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且，我並不怕她來找我們算賬，非但不怕，我還準備，明日一早就啟程會望京。”

  “回望京？”九兒頓時瞪大了眼。

  盛夜歌點了點頭：“有些東西，本該屬於我的，被他們霸占了這麽長的時間，也該還給我了。”

  九兒眨了眨眼：“什麽東西啊？”

  盛夜歌笑：“能夠讓咱們吃喝住好，生活無憂的東西。”

  九兒一臉疑惑，卻也沒有再追問。

  夜裏，盛夜歌將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瞧見九兒已經自己睡了過去。

  盛夜歌在床邊坐著，精神卻還振奮著，這是她來到這天龍大陸的第一晚，她有些難以入眠，前世的她是九雲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長公主，如今卻變成了一個住在四處漏風的茅草屋中，孤身帶著孩子的廢物……

  落差太大，讓她一時間也忍不住有些恍惚。

  不過，至少上天還給了她再活一次的機會，她便會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前世她為長公主，生於宮廷長於宮廷，皇宮那樣的地方，是天底下最為華麗的地方，也是最為肮髒的地方。

  她雖為嫡長公主，可為了能夠生存下去，也不得不從小開始跟著各種名師學習，琴棋書畫、玄靈術、輕功暗器、行兵布陣、醫術毒術……無一不精。

  她就不信，這樣的她，會因為換了個地方，就活不下去。

  隻是如今她最為不滿意的，就是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過虛弱了。

  這樣的身體，遲早會成為她的負累。

  她勢必要想辦法改變。

  盛夜歌盤腿坐了，暗中運轉靈氣，隻是丹田與血脈卻都像是被什麽阻塞著一般，全然提不起氣。

  盛夜歌蹙了蹙眉，有些煩躁。

  “娘親……”有些迷糊的聲音在她身側響了起來，盛夜歌轉過頭，就瞧見九兒睜著迷蒙的雙眼看著她。

  “娘親在做什麽呀？怎麽還不睡啊？”

  “在想事情，這就睡。”盛夜歌連忙應著，在九兒身側躺了下來，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

  還有這個孩子……

  她實在是沒什麽和這般大小的小孩子相處的經驗，隻是既然這是這具身子的孩子，那自然也是他的責任。

  隻是……

  盛夜歌將自己腦海中殘存的那些記憶捋了一遍，卻發現，這個孩子，並非是那夜盛清音找來害她的那男人的孩子。

  記憶中，當時她進屋的時候，不知此前屋中發生了什麽，盛清音找來的那個男人，是昏迷在地的。

  她當時被嚇了一跳，驚叫出聲，隨後屋中的燈就滅了，隻是借著那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分明瞧見有一個人影從橫梁上跳了下來。

  隻是那屋中被盛清音點了媚藥，當時他們二人都被那媚藥所惑，迷迷糊糊間，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可她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那男人卻早已經不見蹤影，當時有人闖進來，就以為她是與躺在地上那男人發生了關係。

  那男人興許是害怕到手的銀子沒了，竟也就那樣順勢承認了下來。

  九兒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卻是一個謎。

  眼皮漸漸沉了下來……

  隱隱約約之間，像是什麽東西拍打水麵的聲音響了起來，盛夜歌睜開眼，卻瞧見眼前霧蒙蒙的一片，有拍水的聲音在不遠處不時響起。

  盛夜歌循著水聲找了過去，很快就走出了迷霧，滿是枯草的草地，湖泊。湖中，隱隱有什麽東西在泛著銀光，湖邊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何人在此！”盛夜歌揚聲嗬斥著，快步走到了湖邊，方才還波光粼粼的湖麵卻似乎在頃刻之間恢複了平靜。

  盛夜歌眯了眯眼：“出來！”

  話音剛落，就瞧見一道銀光劃破了水麵，有東西從水底猛地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