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亡息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一人
作者:風蕭條      更新:2020-04-14 00:14      字數:3745
  “而他下一次的目標,就會是你。”斬釘截鐵的警醒綴著無盡憂心,這就是讓白櫻雪不惜傷及本源,在沒有借生之體的情況下,亦要突破結界的根本原因。

  可就是這樣,卻換不來敦煌的半點憂心,他的眉眼依舊帶笑,對於那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強敵,他卻是毫不在意,那雲淡風清的樣子是在早已洞悉此事後,才會具備的神情。

  “這樣啊。”敦煌微聲歎道,揚手輕撫白櫻雪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如此漫不經心的模樣讓後者有些不解,是故,她將手擺到摯愛的額前,感受著那兒的溫熱。

  “幹嘛?”敦煌用回勾的五指柔和地鎖住白櫻雪那纖細的手腕,寵溺地微笑著。“我可沒什麽病哦。”

  “要來找你的,可是整個冥界的君主,你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麽?”白櫻雪歪著脖子,頗為困惑地問道。

  “那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麽表示?”敦煌嘴角的笑意依舊:“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咯。你也知道的,我才不像那些謀士一樣提倡什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那費腦子。”

  “噗。”敦煌的調侃讓白櫻雪再度展顏一笑,“不愧是堂堂一代劍聖呀,行光明劍,落光明道,就是不一樣呢。”

  “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陰損的人,那還能把你抱回家門麽?”敦煌哈哈笑著,僅用單手便是捧起了白櫻雪的嬌軀,隨後緩步起身,直視著高升入空的驕陽。

  如果可以,敦煌隻想一直抱著她,就這樣一路走到海枯石爛,一直走到星間十子相連。可現實是殘酷的,一切的美好,大部分都隻能停留在遐想的層階。當敦煌感受到屬於白櫻雪的重量正逐漸消弭之際,他就明白了這一點。

  “要回去了麽?”縱使再怎麽愛不釋手,他最後的選擇卻都逃不開釋放。待逐漸變得透明的白櫻雪來到身旁佇立,敦煌便已呼出極其隱晦的不舍。

  “嗯...沒有借生之體的話,單憑幻靈之軀,我並不能在凡間停留很久,不然會對我的本源構成不可逆轉的傷害。”離別的傷感迅速縈繞在二人身旁。

  “我們還能再見吧?而且,你至少也得去見見我們的寶貝女兒,不是麽?”敦煌側過臉,混色的眼瞳中流露著希冀的神韻。

  “這還用你說?”白櫻雪撅起小嘴,冷哼一聲:“雖然還沒見到,但雪兒肯定長得像她媽媽那樣漂亮。”

  “像你,真的很像。”敦煌本來就不是個會反駁老婆的主,而且,這板上釘釘的事實,又哪來的理由可以去駁斥呢?

  二人並肩而立,無言且默契地仰望著攀上碧藍正央的刺目驕陽。豔陽倒映下的雙影逐漸歸一,金光終是穿透了白櫻雪的身子。

  “敦煌。”在消失之前,白櫻雪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待後者轉過頭來,她便主動為其送上自己已經是冰冷無感的芳唇。“千萬記得,我永遠隻愛你。”

  “我也一樣。”趕在星光嘌呤的尾聲,敦煌再次用左臂將白櫻雪的嬌軀擁入懷中,雖然隻有那麽短暫的一瞬,卻已足夠。

  “列君生他...其實是我的父親...”最後的不舍回旋於天地,卻再無法於敦煌的心間泛起哪怕一絲漣漪.......

  連天的風沙已於荒漠肆虐了整整七天七夜,普通人甚至根本無法在那滾礫砂石摻雜的風暴中駐足,要麽就是順著大流被吹到別處去,若有不信邪者,則多

  數會被宛若沙包一般大的石塊砸到生不如死。

  沒有人知道這風暴的起因是什麽,但若有人能夠在席卷之中堅持下來,且一路步入風眼所處,他們便會在那裏尋來一位穩如泰山般的男子。

  身披黑袍的他盤腿坐在那,手掌向天,眼眸輕闔,他的頭上空無一物,宛若鏡麵的頭皮甚至可以反射太陽照下的光暈。

  縱使身處飛沙走石間,他的四周卻沒有半點防禦的手段,唯一作為抗衡自然風暴的手段,有且隻有他的肉體而已。

  但說來也奇怪,那些個或鈍或銳,或大或小,形態幾乎無一相同的石塊,竟是無法在他的身上烙下哪怕一丁點傷疤,就連最為敷衍的紅紋也不曾見到,更甚者,他那純絲綢所製的黑袍,亦是分毫無損。

  待驕陽與風眼處於共線之際,那男子便是猛然開眸,一刹那,墨色精光以其瞳孔為始點,爆射九丈有餘,並將荒漠環繞一周,將這七天不曾消停的風暴歸送為虛無。

  待風暴消弭,他微微張嘴,從口中呼出已然是深黃色的氤氳,再宛若鯨吸長空般,貪婪地索取著外圍的空氣。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義上地做了這七天以來的第一次呼吸。

  “少主,你總算是出關了啊。”不過兩次深呼吸的功夫,一道宛若皮球般圓滾滾的身影吃力地邁著碎步,一步一個腳印地來到了這剃著光頭的男子身旁。

  “這才幾天不見啊,你又胖了。”被稱作少主的男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頭,憨厚地笑著:“郭狩先,郭瘦纖,你離你的名字越來越遠了啊。”

  “人不可貌相嘛,少主。”郭狩先艱難無比地行出抱拳禮,之後才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不聳還好,這一聳吧,全身的贅肉便是隨之上下起伏,宛若彈地的皮球。“而且,該瘦的時候,我一定會瘦的。”

  “得了吧,每次都這麽說,也沒見你哪次瘦給我看過。”男子朝著一旁的沙地啐了一口唾沫,以表自己的不屑。“我這閉關七天,那邊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啊?”

  “哇,少主,你要說是大事,那可就多了去了。”一提那邊的大事,郭狩先便是立馬來了興致,先是一屁股將沙池坐出一個大坑,隨後便開始了他的滔滔不絕:“要說是最大的事情,就非滌魂成功莫屬了啊!”

  “滌魂成功了?”作為此次白家盛典的候選人之一,這位男子可以說是除去白鳳然之外,最熟悉滌魂的那一位了。“這史無前例的壯舉居然會在我們這一屆盛典完成,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啊。你可知道是誰完成了?”

  “少主不妨猜猜?”郭狩先想要扮作神秘,卻是換來其少主的一記砂鍋鐵拳轟在右眼。紫暈霎起,卻又以令人目不暇接的急速消失無影。

  “快說,我可不想白費腦筋,反正不要是白皙澤那混蛋就行。”算上這位少主所言,五位候選人已經出了四位,所以,這位光頭男子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正是以純黑作為參選主基調的白以樊。

  “回稟少主。”或許是吃了一拳的緣故,身為令的郭狩先不再敢過分跳脫,畢恭畢敬地給出了其少主最想要的答複:“並不是白皙澤,而是白鳳然。”

  “鳳然妹妹?居然鳳然妹妹,可以啊!”白以樊由衷地讚歎道:“我就知道她絕對是一鳴驚人的料子,押寶押對了啊。”

  “少主,你咋這麽樂觀呢?要知道,白鳳然成功完成滌魂,一時間風頭無兩,對你來

  說,有弊無利啊!”郭狩先汗顏。

  “得了吧,郭狩先,你從小就是我的貼身侍衛,還不知道我有幾斤幾兩麽?這個家主的位置,本來就不是我這等人爭得了的,能夠在盛典中混到一個候選人的身份,就已經非常不錯了。”白以樊倒是十分看得開。

  看著將自己的潛力貶得一文不值的少主,肥墩墩的郭狩先除了歎息,也就做不了其他什麽事了。這是少主向來對自我的評價,是完全固化的看法,就算外界再怎麽插手,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

  可白以樊真的跟他所言一樣不堪麽?絕對不是,能夠挺進白家盛典的,又有哪一個會是省油的燈?隻不過,比起其他四位的天賦異稟,白以樊能夠走到今天這裏,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堅持。

  他的天賦在天才近乎源源不斷的白家並不算出類拔萃的那一批,隻能夠徘徊在中遊水平,但白以樊那堪比恐怖的毅力與決心,卻是讓他一步步登至頂峰,踩過一批又一批的參賽者,最終成為白家盛典的候選之一。

  在他的身上,通篇隻有四個大字:堅毅不拔。他口中或會有無限對於自己的貶低,卻從來都沒有提過放棄二字。

  要說白以樊最為傳奇的一戰,便是在那一場決出盛典最後一位候選人的關鍵戰役,在那一戰,共有七人參賽,除卻白以樊之外,其餘六位都是天資極佳的奇才,雖可能不比白蘭雨,白臨霜那般耀眼奪目,但對上白以樊,本應綽綽有餘。

  在那一場不計一切的爭奪中,隻要少了一人,自己晉升的機會便會更大一分,所有人都是這麽想到,因此,六人自然而然地就把目標鎖到了麵板實力最弱的白以樊身上。

  在六人的合力圍攻下,白以樊卻是分毫不讓,憑借著自己在整個白家都不一定排得上號的防禦類靈氣,竟是生生抗住了全部傷害,並借勢反攻,一次爆發便是淘汰了四人。

  如此的悍然爆發震懾了仍留有餘力的二位,在他們眼中,本該是軟柿子的白以樊竟會有如此強勢的一麵,這一下讓他們不敢再手下留情,招來全力,以玉石俱焚的氣勢,傾盡所有,悉數砸向白以樊。

  在那一刻,就連位處評判席的裁判都站直了身體,做好了時刻營救的準備,二靈合一,而且還是白家靈氣,麵對這般的強橫,若是向白以樊一樣不讓分毫,僅以肉身硬抗,稍有不慎必將暴斃當場。

  裁判是這麽想的,但場中的比賽者卻沒辦法想那麽多,他們要做的隻是擊敗眼前這個借勢一擊淘汰四人的白以樊。

  所以,雙色之光匯起淩冽,行出雷厲風行之姿,急速甚至超過了裁判的預料,僅僅隻是一個瞬間,便吞噬了白以樊的身體,在那烈光中,灰燼升騰。

  “該死!”裁判大喝一聲,正準備下場救人,可等他剛撤到台邊準備翻身之際,稍有弱化的炫光竟是倒映出白以樊那屹立不倒且不讓寸步的身子。“他居然還能活著?”

  而事實就是如此。

  “嗬!”待時機成熟,白以樊仰天長嘯,震懾出的高光一舉驅散了已經弱到不成樣子的炫光,雖是赤身裸體,卻依舊堅挺地站在比賽場上,反觀他的對手們,卻早已因傾盡一切而頹喪不已,甚至不需要白以樊出手,他們便已紛紛舉起白旗。

  “白以樊勝出!他將是最後一名盛典候選人!”等到官方正式宣布後,遍體鱗傷的白以樊這才心滿意足地勾起微笑,仰頭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