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回到家中的李牧倍感疲憊，但這次他沒有倒頭就睡，而是看著四方的天花板，突然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

  他躺在床上，聽著客廳裏獵人被怪物狠揍的聲音闖進屋子，把胳膊枕在額頭上，窗外傳來車輛駛過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兩聲摩托車開足馬力的轟鳴。

  “怎麽回事？”他突然有點兒胃痛，喉嚨發緊，踉蹌著去到廁所衝著馬桶幹嘔，什麽也沒有嘔出來，“該死，不會連我也中招了吧？”

  李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還好，是“7：50”，裏頭既沒有四，也沒有一，自己的幹嘔大概隻是長期作息不規律導致的。李牧還好，毛齊幾乎瘋狂地壓榨自己睡眠的時間，他要是不胃痛才怪。不過他那種鬱鬱寡歡，草木皆兵的狀態，大概是妖怪所致。

  “真煩啊，”李牧歎了口氣，“我本來以為妖怪是可以和人相處的，現在看來，妖怪也是個麻煩事。”

  “看來雖然我不願意，還是隻能像騫哥說得一樣，趁著妖怪還沒有完全蘇醒，趕緊想辦法把他們封印起來了嗎？”李牧在鏡子前麵洗了把臉，自從經曆過鏡的事件後，他很少在鏡子麵前耍帥了，因為有時候李牧二會突然蹦出來嘲笑他一番。李牧二不是一直都有意識，很多時候，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隻是一個會模仿李牧行為的鏡中生物。

  不過鏡的事件已經結束了，現在要解決的是毛齊的事情。

  李牧關了廁所的燈，默默坐到畢方身邊，畢方又被貓車（怪物獵人裏主視角死掉以後會被貓車運回出生點）運回去了，畢方充滿絕望地存檔，頹唐地躺在床上，兩隻光著的小腳丫來回扇動。

  李牧看著她，一言不發。

  畢方專心致誌地抖腿，當她突然意識到李牧正在看著自己，臉一紅，像死去一樣擺成一個大字。

  “畢方……”李牧輕輕開口。

  “唉唉唉？怎麽啦？”畢方嚇了一跳。

  李牧深吸一口氣，吼道：“你不是要學習嗎？！”

  “李牧明明說可以不用提前學了啊！”

  “那你這樣像條鹹魚一樣瘋狂打遊戲也不行啊，毛齊的妹妹馬上就要來了，你快去準備一下。”

  “怎麽準備呢？”

  “你起碼先吸點天然氣變個身吧……”

  “好吧。”

  “別這麽勉強啊你！”

  畢方來到灶旁開火，一股火流邊躍入其身體，畢方的身發生變化，四肢瞬間成長起來，原本寬大的衣服變得正好，而她的鬥篷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也隨著她的變大而變大。

  “不管看幾遍，都覺得這種變身很奇妙啊。”李牧稱奇道。

  畢方一手撐著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李牧，又朝自己的身體看了一眼，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真惡心啊李牧，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現實生活中有這種毒舌的屬性真不是什麽好事”

  李牧把她拉到桌子旁邊：“唉，畢方，趁著毛齊的妹妹還沒來，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哦？你也應該不要這麽依賴我了吧？”畢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回事你？咱們怎麽說也是並肩作戰過，打那個鏡妖可全都靠我，你現在不能翻臉不認人了啊，而且我又不是抖m，你就算用那種看肮髒下流的豬玀的眼神看著我，我也不會有一絲興奮的感覺的，你別把我和李牧二混淆了。”

  “我完全沒有要讓你興奮的意思……”

  “不跟你胡拉濫扯了，我最近又發現了妖怪的跡象。我的同學毛齊——也就是一會兒過來的女生的哥哥——最近非常害怕一和四兩個數字，而且當他去刻意留神數字的時候，總會看見這兩個數字，他現在已經快要瘋了。這種情形，簡直就像克蘇魯式的電影，說不出來到底那兒恐怖，當事人隻是一直在跟你說‘我很害怕’。”

  “還有呢？”

  “什麽還有呢？畢方，你分析分析，在你認識的妖怪中，有沒有這種擁有恐嚇能力的？”

  “恐嚇嗎……”畢方思量片刻，“似乎是有一個，叫做‘檄’，不過它的恐嚇一般會聲明，比如寄一封信給你之類的。”

  “哦，那大概就不是。”

  “有本書中提到過，如果你想要揪出幕後黑手，但是又苦於沒有任何頭緒，隻要找到受害者受害以後受益的人就行了。”

  “受益……難道是那一家人嗎？但是我今天和毛齊一起去見那家人，那家人並沒有以這個為理由勒索錢財，隻是出於報複的目的，有必要坐到這個份兒上嗎？”

  畢方想了想，剛想說什麽，李牧的手機響起來，對麵是毛齊的號碼，李牧接了電話，那頭兒卻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你好，是李牧哥哥嗎？我是毛毛雨，我沒有鑰匙上不去。”

  “哦哦，小雨啊，我下去接你。”李牧一邊穿外套一邊道，“畢方你可千萬別噴火什麽的，省得嚇著人家小姑娘。”

  畢方翹著二郎腿倚在椅背上：“我不會幹那種事，李牧不必特地囑咐我，倒是我要說，人家小姑娘要來，你居然不去接一趟嗎？”

  “是我失職了，”李牧在這方麵還是挺虛心的，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啊，我也沒有電驢也沒有汽車的，拿什麽接去？”

  “你就算跑過去背她回來，也比正常人騎自行車快吧？”

  “那樣會被抓走研究吧！不說了，我先走了！”

  在這附近居住的人都有一款對應自己樓層的鑰匙，在上了電梯以後，需要使用手機鑰匙軟件，激活自己對應的樓層，直接按樓層的按鈕是沒有用的。李牧上了電梯，按下一樓，這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按下的樓層，其實李牧一直感覺這種設計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他經常遇到手機沒電，隻能跟著上20或者18層的人上來，然後再自己爬一層樓梯。

  電梯很快到了樓下，李牧看見一個清秀可愛的女孩站在電梯口四處張望，李牧揮了揮手，對方看見自己，立刻很熱情地跑過來。

  哇，很可愛啊。李牧心說，可愛程度隻比畢方差一點……可惡，我幹嘛要拿人類和妖怪比較。

  小雨鞠了個躬：“李牧哥哥好！”

  李牧笑了笑：“鞠躬就不必了，以後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小雨笑了笑，臉上宛如燦開一朵鮮花：“好的哥哥，費曼學習法指出教別人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方法，所以我也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備戰考試。”

  懂得真多啊這姑娘，可惜你一會兒要教的是個史詩地獄無敵白癡。

  兩人進了電梯，李牧按下鑰匙寶，然後對小雨說：“那個，小雨，我擔心畢方會把你帶歪，你可以邊寫作業邊教她，她要是學不會你就不用理她了。”

  小雨點點頭，誌得意滿地說：“我已經準備妥當了，哥哥你放心吧。”

  這一口一個哥哥叫的李牧心都化了。

  “哥哥，我好像在那兒看見過你哦？”小雨眯著眼微笑道。

  “嗯？”李牧撓撓腦袋，“我想不起來了，以往看見漂亮的小姑娘我應該會留神的啊啊啊啊說漏嘴了……”

  “沒關係，我很高興哦。”小雨掩嘴輕笑，“那時候我在扮恐龍。”

  “恐龍？”

  “是啊，我以前一直扮恐龍發傳單。”

  “傳單……哦我想起來了！”李牧驚訝地看著她。

  我那時還以為那裏麵是個男人！李牧心驚，雖說個子確實不高，但是穿著笨重的皮套賣力地跳舞，也不像是女生能幹的工作吧？

  電梯門開了，小雨走出電梯門，她的背影極為單薄，如同一輪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