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的身子微微一頓，隨即裝作若無其實地繼續向屋子裏走了過去。

  剛剛…二樓右邊的窗戶那裏，好像有一張慘白的臉在盯著他！

  那張臉隻是一閃而過，所以蘇南也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他眼花了。

  如果這棟樓房裏沒有傀的存在，沈豐年的母親又不在世的話…那那張臉的主人隻有可能是沈父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蘇南心中漸漸地對這個虛弱的沈父起了懷疑。

  他並不覺得剛剛是巧合。

  如果沈父隻是跟往常一樣在窗邊幹著自己的事情，那他為什麽要在蘇南轉身地時候直接離開？

  帶著這個疑問，蘇南再次踏入了5號之中。

  沈豐年仍然是一臉愜意地躺在沙發之中，仿佛對身後有可能存在靈體的事情毫不在意。

  “老哥，我問你點事唄？”

  “直接問，別磨蹭。”

  “咳。”蘇南默默走到沈豐年的邊上坐下，然後照著他的姿勢躺了下來，“你覺得這個靈體會是誰？為什麽一直逗留在你家？”

  他的話說的已經是很明顯了，沈豐年自然也聽出了點，但他隻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回了句不知道。

  “這樣啊…你說它會不會是在向你傳達什麽信息？你看，它雖然一直在，但是對你和對你爸爸都沒有傷害的意思…”

  “你到底想說什麽？”沈豐年的聲音開始變冷了，蜷在沙發中的身子也逐漸正直了起來。

  見著他這幅樣子，蘇南有些為難，自己這樣做是否有必要？

  在思考了會兒這個問題後，他決定作出最後的試探。

  “沒什麽，如果今晚那東西不出現，你是打算讓我每天都來一次？”

  在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後，蘇南的雙眼便一動不動地看向了沈豐年。但凡沈豐年露出一絲不耐煩或者生氣的情緒，他就會直接放棄後續的想法。

  “我有想過這個問題。”

  隻這麽一句，空氣便在此陷入了安靜之中，沈豐年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這讓蘇南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沈豐年突然問了句：“你說…被這東西影響久了，身體會變差嗎？”

  “肯定會的。”

  得到回複之後，沈豐年身上的那股冷意便是迅速地退了回去，他的眼睛仍舊看著前方正在播放的電視，但他的關注點卻已經不在那兒了。

  大概一兩分鍾後，他開始用一種平淡到過分的語氣講述起了自己的事情。

  “剛開始發現那東西的時候，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可我過了一段日子後，我發現它除了會發出莫名其妙的聲音之外，並沒有其他動作。那時候我心中的害怕就少了很多。

  然後，我開始好奇，這東西為什麽會來我家？它為什麽會隔一段時間就發出聲音？我甚至將它發出聲音的每一天都記錄了下來，但任憑我怎麽想，都不明白這其中到底蘊含著什麽信息。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心中就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

  沈豐年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隨即終於說出了那個他始終不想提及的人。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的話，那我家裏的這個，應該就是我媽媽了吧。”

  雖然自己想聽的東西被說了出來，但蘇南卻感覺不到半點欣喜。

  “那你為什麽還要…”

  “解決掉它？”沈豐年咧了咧嘴，“生與死之間是絕對不可跨越的鴻溝，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而害了身邊活生生的人。”

  “你真是…”蘇南突然覺得這個糙老哥也有著細膩的一麵，“看來你心裏還是挺在意你爸爸的，那為什麽你們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事…也好，我已經把這件事憋在心裏很久了，就趁著這個機會在你這兒吐幾句吧。”沈豐年的神色放鬆了許多，看來那件事確實將他壓的不輕。

  “其實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

  隻這麽一句話，蘇南便是被驚的不輕，怪不得沈豐年才這麽點年紀，他父親卻…

  “我的親生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是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到大的。大概是那些年實在太苦了吧…在我到18歲之後，她便開始為我找新爸爸了。其實我也能理解她，畢竟她內心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強大，我有好幾次看見她在自己的房間裏偷偷眼淚。

  所以在她將張叔叔帶到家裏來的時候，我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抵觸感，隻是開始通過各種方法試探起他來。畢竟我覺得他還挺有錢的，說句難聽的話，光憑這一項他就不至於到現在還沒老婆。

  不過結果很讓我意外…這位張叔叔好像是真心喜歡我媽媽，他每天變著法的討我老媽開心，而且就這樣堅持了三年…最終不管是我還是我媽媽，都被他這種誠心打動了。他們兩個在五年前結了婚。

  自那之後，我媽的笑容便多了很多，感覺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然而這種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兩年前，我媽突然開始變得有些過度敏感了，就是飯桌上有一點殘留的汙漬她都能瞬間發起火來。

  我本來還以為她是更年期到了…直到張叔叔拿著一張診斷證明來找我。他說我媽患了狂躁症，他說他讓醫生騙我媽說沒什麽問題，他還囑咐了我很多很多注意事項…我當時還想，我媽找的這個男人實在太對了。

  在那之後，我更關注家裏了，我攬過了所有的家務，就是為了能讓我媽得到更好的休息。結果，一年前…差不多就是你來學校前的那會兒，我正在學習上課，就接到了張叔叔的電話…我媽跳樓自殺了。”

  沈豐年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看著他這個樣子，蘇南不禁想起了二人剛認識的時候。

  “所以…你覺得是你的養父沒有照顧好你媽媽？”

  “警察說我媽是自己跳下去的，並不是意外墜樓。哪怕他當時稍微顧著點我媽，我媽都不可能跳樓！甚至於…他還是在警察上門之後才發現我媽已經…”

  說到這兒，沈豐年一直保持冷靜的神色終於出現了破綻，他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紅。

  “在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就賣了那套房子，轉而買下了這棟…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沒出過門，可他現在擺出這麽一副懺悔的樣子又有什麽用？！我媽已經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