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在車門被關上之後，整個轎車內部便成了一個相對獨立而又密閉的空間。

  此時雖已近九月，但車內仍有些悶熱，所以沈豐年在上車的那一刻便是打開了空調。

  “回家？”隨著轎車啟動，沈豐年向著蘇南問道。

  “不是，你先隨便往哪兒開著。”蘇南沒有任何思考便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了去，畢竟他此刻腦子裏想的滿是如何開口詢問沈豐年家裏的事情。

  從之前的情況可以看出，他家的關係很是複雜，蘇南並不確定他會如實相告。

  “你在說什麽玩意兒？”沈豐年的右手剛放到方向盤上便是凝固了去，“那你是想幹啥？”

  “我…想跟你說些事情。”在想了片刻後，蘇南終於是做出了決定。

  “嗯？這麽神秘？”

  “我問你件事先，器材管理室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

  如果直接問事，蘇南覺得沈豐年有大概率會模糊其詞甚至拒絕回答，但如果他可以先用“自己的故事”引起他的共鳴的話，恐怕被信任的概率會大大提升。

  “那兒？沒有啊，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蘇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你說唄。”沈豐年有些漫不經心，他現在正在思考該右轉還是左轉。

  “那地方不幹淨！”

  蘇南的語氣倒是挺到位，隻是聽在沈豐年耳裏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你在瞎說什麽，這世上哪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真的！我之前也跟你一個樣子，從來不信什麽牛鬼神蛇之說，但今天發生的事情…”蘇南極其大聲地咽了口口水，然後有些顫抖地繼續說道，“真的無法用常理來形容。”

  “你別多想了，所謂靈異事件都是有著科學的解釋的。”沈豐年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然後看了眼放置在一旁的手機，上麵沒有任何新的信息。

  人在緊張慌亂的時候身體總是會下意識地作出反應，比如眼神遊離，雙手不自覺用力…

  蘇南看了眼沈豐年微微挺直的背，心中暗喜，隨即繼續演戲。

  “不…不！那絕不能以科學解釋！”他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突然加快了呼吸，“當時你也看到了，我遊戲打得好好的，卻突然無法行動了…”

  蘇南好像又陷入了當時的情景之中，臉色不禁蒼白了幾分。

  “最關鍵的是…在那之後，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逐漸有了重量…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緩緩靠在了我身上一樣…

  有人在看我打遊戲！”

  車內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沈豐年握著方向盤的手已經發白。

  “…會不會是你保持一個姿勢太久，所以肩膀抽筋了？”

  聽到這個回答，正在努力打造氛圍的蘇南差點噗笑出聲。

  當時他以腳抽筋為理由來敷衍他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麽說的。

  難道在沈豐年眼裏，肩膀抽筋比腳抽筋的概率還要大？

  “可是我那時候才坐下不過幾分鍾，你覺得以我們的體質，有可能在幾分鍾之內出現這種情況嗎？”

  “不一定。”沈豐年還在嘴硬。

  蘇南見此立即使出了最後一招。

  “可我還看到了一個藍白色的身影…好像是一個青春陽光的少年…”說到這兒，蘇南的語氣中帶上了些疑惑，“他身上穿的應該就是二中的校服，隻是有點奇怪…”

  “那件校服是不是藍色袖子…”

  “對！對對！二中男生的夏服袖子都是白色的，但他身上穿的卻是藍色袖子的夏服…難道真的是我出現幻覺了？”蘇南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不是幻覺，那是二中以前的夏服。藍色袖子代表男生校服，白色袖子代表女生校服，後來在改革之後，二中的夏服便變統一成了加一條藍杠的白色袖子。”

  其實校服少年的袖子就是他所說的這個樣子，而蘇南之所以知道這一點…單純隻是因為他也曾是二中的學生而已。

  一個“剛來一年”的老師卻能準確說出三年前改革之前的校服，這應該能為他的戲添加一絲真實性吧。

  “怎麽會…”蘇南的臉色又白了一分，“難道…難道那個少年是？！”

  嘎——

  蘇南的話還沒說完，轎車就在急刹車中驟然停在了路邊。

  此刻沈豐年的臉上早已沒了剛開始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你怎麽了？”

  確認了這一點後，沈豐年深呼了口氣，然後一臉認真地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吧。”

  “這…好。”

  蘇南覺得自己好像向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

  一個足以坐下六人的包廂之中，蘇南與沈豐年並肩而坐，空蕩蕩的房間顯得有些冷清。

  這是附近唯一一個存在包廂的飯店…雖然他們家最小的包廂是六人間。

  在安靜中等服務員上完菜後，沈豐年終於開口了。

  “我再確認一遍，你真的看到過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我確定！”蘇南的神色有些懼意，但語氣卻是不容置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們以後絕對不能再待在那兒了！”

  “所以你現在…相信這個世上有不幹淨的東西存在嗎？”沈豐年的眼神有著一絲欣喜，有著一絲疑惑，還有著一絲恐懼。

  這是蘇南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麽多種交織的情緒。

  “我信！”蘇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一個大男人還信這種東西，聽起來像是給自己的迷惑行為找借口…但你要相信我！那東西…真的存在…”

  “我相信你。”沈豐年說著，抿了抿嘴角，這個人高馬大的糙漢此時終於是露出了隱藏許久的那一麵，“因為我家裏好像也有這種東西！”

  此話一出，整個包廂內都安靜了下來。

  蘇南看上去有些驚訝，他的瞳孔在迅速縮小後又漸漸恢複了原樣：“你也看到過？”

  “不。”沈豐年的眼中的情緒逐漸融合成了一種。

  “我沒看到過，但…我聽到過他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