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一臉呆滯地看著表情始終如一的小久，腦子竟是沒有反應過來。

  這成語挺新鮮？找出根本原因嗎？怎麽找？套近乎？

  略一猶豫，蘇南向小久靠近了兩小步，然後扯起嘴角看向張玥說道：“小玥，你願意和我說一下事情經過嗎？這樣我也可以想想該如何幫你？”

  張玥聽言視線直射向了蘇南，隨後微微下移。

  “…你願意聽，我便願意與你說。”

  “我很開心你能與我分享。”在露出一個自認為很是陽光溫暖的笑容後，蘇南在心中舒了口氣。

  原來小久的話是這個意思，做一個傾聽者就可以散去張玥的怨氣？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張玥對蘇南的笑容並無任何反應，隻是微微出神地看向遠方，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久遠的事情。

  當身周散逸的黑氣逐漸趨於靜止之後，張玥開始敘述起了那段刻在心尖的記憶。

  “我與林加相識於網絡，相愛於網絡，他的體貼和幽默讓我深陷其中。本以為這一切就是所謂命中注定的緣分，但自我半年前與林加同居之後…這緣分就成了將我拖向深淵的泥沼。

  林加的本職是個網絡主播，所以他經常會連續工作上好幾個小時，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理解他的一切，但當我發現他手機上那些來曆不明的女生之後，一些不好的情緒開始生根發芽。

  當它結出負麵的果子，我和他之間的爭吵也開始連續爆發。這一次，體貼的他變得不再體貼，那張帥氣的臉逐漸變成了陌生的樣子，他甚至開始對我拳腳相加…

  然而當時的我已是深陷其中，身體上的疼痛根本無法讓我醒悟。可我沒想到的是，一次次地退讓換來的竟是這種結果！”

  說到這裏時，張玥身上的血色開始一點一塊向著暗紅轉變，一道道黑氣自那些破裂的皮膚縫隙之中飄逸而出，使得周圍的溫度再次有了變化。

  “你…”蘇南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隻知道張玥是在推搡過程中意外墜樓，倒是不知道事件背後還有這麽個狗血的劇情。

  “不過事已至此，你再糾結於過去之中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罷了。想當初…”蘇南本想說個類似的悲情故事來安慰張玥，但話到嘴邊突然想起自己並沒有什麽可以分享的感情經曆，便隻餘下了一聲歎息。

  “哎…”

  盡管蘇南的表情已經足夠悲傷，但這點東西似乎並沒有得到張玥的注意。

  “是麽？看來每個人都有傷心的事呢。”很是冷淡的說了句，張玥抬起手來將有些溢出的腦花一點點抹去，“糾結於過去會更加痛苦？真是有夠好笑的呢…”

  張玥的話說到這裏便是停下了去，但蘇南卻知道，事情並不止如此。畢竟當時小久在樓頂說的那句話還記憶猶新呢。

  話雖如此，在看到張玥臉上隱隱透露出的癲狂之色後，蘇南還是識相地閉上了嘴，他的口才一向不怎麽好，可別在此處做了什麽反效果才是。

  小久見氣氛再次陷入了凝固之中，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蘇南。

  “你這個方向…接下來是要去哪兒？”

  蘇南被小久的話問的一愣，下意識回道：“各回各家？”

  如今張玥讓他幫忙的事情已經完成，難不成三人還繼續待在一塊兒？他可吃不消…

  “你之前在樓頂的時候，不是跟我說要帶張玥回家嗎？”

  小久的這句話一出，蘇南與張玥二人皆是有些吃驚地望向了他。

  “回…回家？”

  且不說他自己的意願，就憑剛剛張玥時不時往後看的樣子，蘇南也能確定她是極其不願的。

  “是啊…張玥現在沒有家了。再者，她要是想報仇，以她自己的能力絕對是不夠的，隻能依靠你，你不也答應了嗎？”小久說著，雙眼慢慢地移到了張玥身上。

  “是…這種說法嗎？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願行事？

  蘇南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小久便像是知道後續內容一樣，立刻打斷道：“是不是可以帶她回家？當然可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小久的笑容很是可愛，蘇南卻是喜歡不起來。

  然而事實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誠然此刻的張玥因為怨氣尚淺而無法碰觸到他，但小久卻完全不同。

  雖然蘇南不知道他是依什麽行事，但小久既然已經表態…“受受驚嚇”與“麵對不可知的情況”相比，顯然前者要更加符合他的生存之道。

  “還是小久你懂我。我剛剛想說的就是這個。”說罷，蘇南再次擺出了一個很是官方的笑容。

  “嗯…我願意跟你回家。”小久的話給了張玥極大的提示，隻要她不自行消散，報仇的早與晚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自己並不需要急於一時。

  但下一次如果她還是不能夠對林加做些什麽的話，恐怕這“驚嚇的效果”也會逐次減弱直至沒有吧。

  小久似乎很滿意二人的回答：“既然如此，你便將話說清楚了吧，也好讓他想辦法幫你。”

  在幫助張玥一事上，小久顯然要比蘇南積極的多。

  那一次的怨氣加深肯定是有著什麽原因的，既然張玥不肯說，那麽他就幫她一把。畢竟隻有在清楚了所有的事由之後，蘇南才能更好地考慮方法。

  聽到小久的話，蘇南轉頭看向了張玥。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寄希望於報仇一事了。

  張玥的神色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蘇南能夠感覺到她渾身散發的陰冷氣息突然雜亂了起來。

  “剛剛我進去的時候…家裏的燈還亮著。我本想學著恐怖片那樣先靠近頂燈開關讓它忽閃忽閃一下，但沒想到的是，我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又是劈叉橋段嗎？張玥也是挺可憐的…想到這兒，蘇南暗自歎了口氣。

  “我還以為他隻是普通的劈叉…但在我靠近之後，我發現他竟是開著視頻在向別人炫耀我的死給他帶來了多少的粉絲！竟然還說他要打造什麽莫須有的深情人設！”

  “嗯？”蘇南眉頭微微一皺，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起了一絲腥氣，小久仍舊麵向著前方，臉上保持著可愛的笑容，但那雙眼睛卻是已經偏向左側。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窩囊廢罷了，在我露麵之後他就把一切都交代出來了…就是現在再想起那張恐懼扭曲的臉，我的心髒都會興奮地好像要跳起來似的。”

  “你的死是他一手謀劃的？”一旁的小久突然插上了句話來，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其他可能加深張玥怨念的原因了。

  畢竟魂傀在形成之後，怨念並不是那麽好加深的。

  張玥將小久的話聽在耳裏，臉上逐漸平靜了下來：“是，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和可笑的粉絲量。”

  “還有這種人？為什麽不直接分手…”蘇南忍不住說道，以他正常人的思維，實在是難以將二者連成因果關係。

  “真是單純的想法。”小久有些不屑地說道，“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有什麽好想不到的。”

  蘇南本還有些不讚同小久將張玥比喻成“物”的說法，但他見一邊的張玥沒有反應，便也就歎了口氣作罷：“既然警察都還沒能發現他的蓄謀，現階段的我就更加不可能了…還是先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