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活著，還不如死了

  這暗藍色的水龍衝出水麵，一雙碩大的龍眼瞪著冰鱗龍，不可思議地道：“蛟龍？我龍之澗已經許久不曾有旁族進來了，你是如何衝破結界進來的？”

  因為冰鱗龍身形龐大，所以他一眼看到的便是冰鱗龍，待它瞄到這冰鱗龍背上站立的幾人，神色又是一驚，“人類？鮫人獸？還有——”

  它看向北冥殤，神情激動，但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大人，可是您？您回來了？！”

  北冥殤微微頷首，雙眼凝在它身上，聲音沉沉地道：“守墓龍，三萬年未見，別來無恙。”

  那水龍見他承認，大喜道：“大人，真的是您！您不知道，三萬年前自您失蹤之後，幾位長老差點兒將整個龍之澗都掀了，如今您終於回來了！”

  那水龍因為興奮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冰鱗龍被他的喜悅感應，附和著低吟一聲。

  就在這水龍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它一雙碩大的龍眼一個不留意落在了醉離楓身上，同那雙赤色血眸對了個正著。

  轟的一聲，無數血腥殘暴的畫麵湧入了腦海中，接著又是空白一片。水龍龐大的獸身陡然一震。

  默默地對視片刻之後，那水龍轟地一下將身子砸回了水裏，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探進了深海裏，竟是直接……逃走了。

  水吟蟬：……

  不要告訴她，這隻水龍是被醉離楓的這雙血眸嚇走的。

  北冥殤神色一僵，眼中劃過一縷恨其不爭的薄怒。

  “方才那龍獸是我們龍族專門負責守墓的守墓龍。”北冥殤忽地開口解釋道。

  他望著那水龍逃走的方向，目光有些飄渺，像是陷入了什麽遙遠的回憶，“水龍有些歲數了，他經曆過十萬年前的上古大戰，曾經也是驍勇善戰的勇士，後來長老想到了用龍墓引走詛咒之力的辦法，他便自告奮勇來當了這守墓龍。

  這裏的詛咒之力最強，他常年呆在此地，受詛咒之力影響也最大，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他隻是尾部露出了一小截白骨，不曾想到，三萬年過去，他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水吟蟬聽了他的話，終於見識到了這詛咒之力的強大，竟能令這些龍獸直接化為白骨！

  若非有這一層結界在，將外麵的詛咒之力隔絕在外，水吟蟬毫不懷疑，這些實力強大的龍獸不出一個月便會化成白骨，成為那龍骨屍山上的其中一個。

  “嗬，這水龍是把我當成了老頭子，被嚇跑了？”醉離楓毫不留嘴地嘲笑道。

  北冥殤抿了抿嘴，“當年的妖獸之王確實是我龍獸一族的夢魘，若非他，我們龍獸一族不會淪落到如今這副龍不龍鬼不鬼的模樣。”

  頓了頓，他聲音冷然地道：“水龍怕是去報信了，等到我龍族的幾位長老趕來，希望到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

  水吟蟬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沉，“臭老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北冥殤嗬嗬低笑起來，“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下咒的是他老子，你以為我龍獸族人會放過他？”

  醉離楓不以為意地冷嗤一聲，“強弩之末而已，本尊若是怕的話就不會來了。”

  北冥殤被他的狂妄自大刺激到了，冷著臉道：“邪帝，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龍族現在已被逼入絕境，沒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醉離楓沒有再理會他，直接對冰鱗龍道：“我們去龍之澗的中心群島。”

  冰鱗龍早就想離開了，他現在已經算是龍族旁支，在他進入結界的那一刻，他便察覺到那詛咒之力在慢慢朝他圍攏，竟將他也視作了詛咒對象！

  寬闊的水域之上，冰鱗龍載著幾人朝前方行去，這龍之澗比幾人想象得還要大，除了一開始在水域邊沿上見到的那條暗藍色水龍，他們沒有再見到任何其他龍獸。

  也不知冰鱗龍騰飛出多遠，幾人終於看到了遠處的幾座島嶼。

  “奇怪，島上怎麽沒有棲息任何龍獸？水中也沒有。”水吟蟬道。

  醉離楓環視一周，語氣閑閑地道：“這裏離龍墓太近，想必原本棲息在這裏的龍獸也都遷徙走了。”

  北冥殤看著眼前這零星幾座島嶼，悠悠歎了一聲，“很早以前，這裏已經可以看到龍獸們嬉戲打鬧的身影和它們的歡聲笑語……可惜，因為那上古詛咒，這裏變得物是人非。”

  卓雲翳天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荒涼的島嶼，目光也暗沉下來，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悲涼。

  冰鱗龍沉默著繼續往前飛去，身下水浪拍打，嘩嘩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譜寫著一篇淒涼樂章。

  “龍之澗似乎沒有日出日落。”水吟蟬忽地道，雙目望著遠方。

  在這裏，天空永遠是一望無際的湛藍色，水域也是如同藍天的顏色，遠遠看著，水天一線，甚為美觀，但掩蓋在這美觀之下的真相卻是說不出的殘酷。

  “這裏永遠都是白天，因為他們害怕黑夜，害怕一覺起來，自己就已經變成了一具白骨。”北冥殤道。

  水吟蟬在心裏輕歎一聲，每時每刻都活在對未知的死亡的恐懼當中，這樣活著比直接死了又能好到哪裏去？

  阿楓他老子果真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你看看，最後明明是他老人家自個兒心灰意冷想死，非要自爆獸丹，讓一群大能者和各路神獸給他陪葬，死前還沒有忘記多子多孫的龍族，給人家下了個這麽厲害的詛咒，活著亦是生不如死。

  藍包子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身下的水域，然後立馬抱緊了水吟蟬的大腿，他總覺得這水域對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稍不留神自己就會被吸進去。

  水吟蟬連忙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不怕，娘親在。”

  藍包子立馬咧了咧小嘴，“恩恩，有娘親在，小藍不怕。”

  不知又過了多久，身下的水浪聲越來越小，周圍的所有聲音似乎在一瞬間沉寂下來。

  醉離楓不禁眯起了眼睛，嘴角輕輕勾起，“是它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