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太甲不明(下)
作者:奧洛爾史官      更新:2020-03-03 00:51      字數:2558
  大胤欽天監最新章節

  那醫師麵露難色“大人,您不要為難小的,孟監副命我。。。”

  “孟監副是我兒子,你聽兒子的不聽老子的?”說著,孟倫把身體往石台下麵騰挪,而那醫師見拗不過孟倫,也扶著他下了台子,孟倫走出屋,這時才看出,自己此時竟然是在他家裏為附庸風雅而修的石室之中,似乎這醫師也是覺得石室中的石台幹淨平整,利於處理傷口,才把自己搬到此處的。

  孟倫換上朝服,坐上幾個廠衛抬著的轎子,來到宮門口,而到了宮門口,他則爬下轎子,在兩個廠衛的攙扶下艱難地趔趄到皇帝寢宮前,對門前的宮女艱難地吩咐一聲“大內侍孟倫求見。”

  那宮女急急忙忙地跑進寢宮內,沒多久,周琢竟然親自走了出來,雖然周琢臉色也有些蒼白,但是看起來畢竟比孟倫精神許多。他跑到孟倫麵前,攙扶著孟倫,眉頭緊縮“孟倫呀孟倫,你怎麽就被仇人給盯上了?沒了你朕可怎麽辦啊。”

  “臣,不敢當。。。”

  周琢歎了口氣,朝裏麵揮揮手“進來吧進來吧,我這邊正在和一個熟人聊天。”

  “陛下的。。。熟人?”

  孟倫臉上呈現出一種不敢置信的驚訝,原因很簡單,他陪在周琢身邊已經有幾十年了,甚至不知道周琢有哪些他不知道的能夠成為熟人或是友人的人。他愣了兩秒,隨後開口道“那這位是?”

  周琢帶著他邊往裏走便說著“是先皇後的弟弟,今年四十出頭,岱州牧,征倭的時候跟著一起去過倭國,還算有些名氣。”

  話說到這,孟倫馬上就知道是誰了,岱州牧的確和陛下有舊,隻不過人多數時候在岱州,以身體不好為由不怎麽上京,基本上一年十二個月都待在岱州,曾經直接負責當年東征時的糧草事宜,是東海派的核心人物之一。

  兩人很快就到了禦花園,果然,他們看到一個麵白無須的瘦削男人站在那裏,正在賞花,那人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急忙轉身,躬身行禮“陛下,”隨後直起身,看著孟倫“孟公公怎麽受傷了?”

  岱州牧,高彤,在京城中的確沒什麽存在感的一位人物,因為他家本身是朔州的大望族,本身就不怎麽喜歡上京。先帝北伐蠻夷的時候,高家家主拿出半幅身家支援北伐,得了個遼郡侯的大爵位,當時剛好喪妻的烈宗直接娶了高家的女兒。而東征的時候,參加了科舉的高彤剛好被調度到岱州管理糧草,大軍糧草供應充足完備,高彤又被記了一功。

  靖元皇帝晚年最為寵信的高皇後在靖元二十一年去世,靖元皇帝為了表達悲憤,直接把高彤從當時的撫宛郡郡守提到了岱州牧的位置。現在他已經在岱州做了四年州牧。

  當年高皇後沒有留下子嗣,因此與周琢也是關係不錯,周琢待高皇後如親母,而自然也待高彤如親舅。

  “高國舅!”孟倫看到高彤馬上想要向下一跪,無奈肋下的傷口還沒長好,忽地一疼,讓他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

  高彤往旁邊一閃身沒有受他這大禮,隨即笑道“孟公公多禮了。不過您這傷是誰整的?您緝事廠出身,不會疏鬆了武藝吧。”

  這帶著點朔州口音的官話聽著不知為何讓人心中有些火大,但是孟倫又沒有什麽可以發火的事情,隻能苦笑著答道“的確是疏鬆武藝,畢竟陪在陛下身邊,免不得髀間生肉。不過這傷倒不是因為疏鬆武藝,是因為。。。”

  “不消說,我知道,”高彤笑著一擺手“被戶部的人刺了,不過也正常,人在朝中怎麽可能不與人生隙,隻不過這位潘郎中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氣一些,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拔刀相向的?這一刀沒捅死您不說,還搭上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高彤這番話仿佛是盼著孟倫死一般,但是周琢也沒說什麽,畢竟他們都知道,高彤說話就是這個風格,不上京的主要原因也就是因為他說話太得罪人,他自己也知道這點,但是似乎就是板不住嘴欠。

  他看了眼天中的太陽,開口道“陛下,時候不早,我差不多該回去喝藥了,還請您保重龍體,您是國之根本,若是您身體染恙,恐怕朝臣也都難以安心。”

  說罷,他跪下一行禮,周琢客套了幾句,隨後高彤直接離開了禦花園。

  高彤回到高家在京城旁邊的別苑中,徑直臥到燒熱的土炕上,小廝給他端來一碗藥湯,他一口喝幹,隨後急忙拿起旁邊準備好的南國百果湯,喝了兩口,歎了口氣,而就在這時,又來了一個小廝跑到他身邊,開口道“老爺,有人來訪。”

  “誰?”

  “那人不願報上姓名,但是要小的把東西呈給您。”

  高彤聽了皺起眉“誰啊?”說著,結果小廝遞給他的紙,果然上麵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筆體。

  “江河日新”四個大字蒼勁有力,但是仔細一看,卻能看出筆鋒過於尖銳,比起他格外熟悉的那個字體,少了幾分內斂,張揚得有些過了頭。

  “請進來吧,”高彤看到這字,大概已經知道對方的來曆了,沒過多久,一個戴著兜帽的男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在高彤身前。

  “見過高大人,還請高大人恕在下隱匿身形之罪。”

  高彤揮揮手,示意小廝出去,屋中很快就剩下他們兩人,而高彤則看著那人“摘了兜帽吧,你學正然的字有三分相像,學到了皮毛,卻沒學到神魂,他的學生?”

  那人摘下兜帽,站起身“學生郭渺,見過高大人。”

  “果然是他的學生,”高彤一撇嘴,隨後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麽“誒,兵部員外郎郭渺,哦,你是閆文匡讓我見你一麵的那個?”

  “是,正是學生,”郭渺開口道“有些事情,想要與岱州牧相商。”

  “你說。”高彤打了個哈欠“說點有意思的。”

  “您覺得,大胤太平否?”

  聽到這話,高彤冷笑一聲“你什麽意思?不太平你想怎樣?”

  “學生沒有其他意思,隻想為國盡忠。”

  “你要是談為國盡忠大可以光明正大報上名姓來談,躲躲藏藏蠅營狗苟,你要是來談為國盡忠,我就把遼郡侯的大印吃了。”

  郭渺苦笑起來“大人說話未免太過絕對,我換個說法,我想的是,為生民造福祉。”

  “哈哈哈哈,這區別可有點大,”高彤大笑起來“為國盡忠和為生民造福祉,可不是。。。”說到這,他突然愣住了,隨後想了想,小聲道“郭渺,這是正然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想法?”

  “與孫公無關,倒也有關,學生是想為孫公鳴不平,”郭渺低頭道“滿朝文武自先帝發病之後,便執迷黨爭,先有安黨迫害禁軍,引出靖元十三將軍案,害死軍中忠良無數,後有閹宦掌權,殘害忠良,常戚李梅臣連遭毒手。孫公在朝中欲有作為,則處處擎肘,隻得前往泓州等地以整頓武備為由肅亂安民。朝中已然是囚虎鐵籠,孫公在其中,總是爪牙鋒利,也難以有所改觀。”

  “所以你的意思是?”

  “高公,我想如此這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