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昨夜上皇新授籙(上)
作者:奧洛爾史官      更新:2020-04-21 18:57      字數:3169
  大胤欽天監最新章節

  昌江縣守住了。

  溫哲看著祖榮擺在他麵前的七八個黑色大腦袋,微微點點頭。祖榮在守住昌江縣之後,第一時間將這些怪物的腦袋割了下來,同時又派人通告溫哲昌江縣遇襲且剛剛守住。

  就在前幾天,溫哲向京師遞交了他對於泓州匪患的進攻計劃,而昨日,他收到了郭渺的批示,示意他可以動兵。

  於是,溫哲兵分三路,北軍由他的副將堯子率領,走鐵輪城,從北側直逼滿安縣,而他率南軍走莽山,準備先奪回莽山大營,然後進逼盟縣,在拿下盟縣和滿安縣之後,直取西江郡郡城。

  之後取西江而望泓州,西江郡雖然貧瘠,但是卻是兵家要道,進可逼江南郡,退可守莽山。

  溫哲算盤打得很好,不過究竟能是什麽個結果,還要等拿下前麵的莽山大營和盟縣才行。

  “祖榮,你帶兵去守豬兒溝,賊軍已經在溝西建起木堡,你去那裏構建工事,避免賊軍突然繞到側翼影響糧道。”

  祖榮一頓首“是,溫帥。”

  溫哲沒再多說話,僅僅跟祖榮交代了這麽一句,隨後勒馬在眾軍麵前,高聲道“弟兄們!空話沒必要多說,肅靖八方合一宇!”

  “甘披馬革飲黃泉!”

  “開拔!”

  號角聲響起,數萬大軍緩緩地朝東方列著整齊的隊列,前進著,遠處,莽山大營之外,已經架好了無數攻城器械。而溫哲一到,高呼“開始攻城!給我打!”炮火與拋石機的機械聲一齊響起,石塊與炮彈飛向那本就不算多麽堅固的城牆。

  在這炮彈和石塊麵前,城牆猶如一塊被甩在地上豆腐一般,碎成數塊。而弓弩隊伍的百夫長們也都開始下令放箭,箭矢如暴雨般飛進大營之中。

  原本守衛在城牆上的奉義軍,被突如其來的飛石炮彈掃下城牆,城內一時間哀鴻遍野。而守城的奉義軍將領看到如此景象,急忙擎起義字大旗,高聲道“都從城牆上下來!守住缺口和城門!林將軍的援軍,馬上就到了!”

  他說這話的目的無非是穩住軍心,林得勝的援軍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到這裏,他昨天見到這些運過來的攻城器械,才派出求援的快馬,無論如何,今天之內援軍都不可能到。

  但是,他需要讓這些士兵,能夠撐至少一天,至少一天時間。他已經不太指望援軍了,現在隻希望快馬能夠把信息送到盟縣縣城,讓盟縣的守軍有些準備。

  這守將穿上甲胄,拎起長劍衝到大營正中的木台子上,高喊著“長槍一隊二隊守住城門,其他長槍隊盯著城牆,如果出了缺口立即補上!刀牌手隊,在長槍隊後邊待命!”

  他喊著,不斷地喊著,維持著秩序,不知何時落在他肩上的一支羽箭他都沒有在意。朝西的城牆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缺口,而他則不斷地指揮著周圍的士兵們補上那些缺口。

  守將如此,士兵們很難不被激起士氣,幾個管後勤的小校扛著沙袋在城牆的缺口前壘起來,保證敵人不會突破過來。

  不知何時,來自正麵的炮火和投石機的轟鳴消失了,代替它們的,是沉重而又整齊的腳步聲。守將透過城牆上的缺口,看到了城外那黑壓壓如同蟻群一般朝城市緩緩壓來的士兵們。

  “官軍壓上來了!放箭!放箭!”

  他們的弓弩手也朝著外麵拋射起箭矢,但是外麵射來的箭矢遠遠多於他們射到外麵的。很快,弓弩手因為沒有城牆的遮蔽,出現了大量死傷,而沒等守將下命令讓他們後退,城牆正麵,就接敵了。

  黑甲黑盔的士兵們一手執半身方形鐵盾,一手執長矛,從城牆的縫隙間突破過來。雖然奉義軍的長槍兵們手中是比官軍更長的長槍,但是卻改變不了他們根本無法刺透官軍甲胄的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奉義軍的重步兵們衝到長矛之間,開始與官軍搏鬥起來。他們多數持雙手斧,身上穿著的是較厚的鋼鐵甲胄,一個個這樣的大漢衝到官軍之前掄起斧頭,斃傷數人。

  長槍兵緩緩後退,而就在這時,一直蹲在城牆上的一個號令手突然看到了令他們格外驚詫且害怕的景象。

  騎兵,大量的,黑壓壓的騎兵,拖著漫天的煙塵,此刻正在繞過莽山大營的側麵,包抄到了大營的退路,也就是東城牆前。

  “頭兒!官軍準備打東城牆!”

  守將的耳朵敏銳捕捉到了這句話,西城牆這邊,重步兵和刀牌手已經借著地形和敵人搏殺起來。他急忙朝長槍兵喊道“長槍隊,退下來的!去防守東城門!快!”

  此時,東城門外的騎兵們中,拖著一截削尖的原木的幾人拎著那根原木下馬,站在東城門前,幾個壯漢拎著那原木喊起號子來“一,二,一,二!”

  原木撞上東城門,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旁邊隨著他們一同衝來的溫榮也下馬,站在原木邊,拎著原木上嵌上去的把手,用力地一下下撞擊著。

  大門鬆動了,似乎破開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溫哲轉身翻身上馬,看著那愈發鬆動的大門,接過旁邊副將遞過來的一麵大旗。

  大門被撞開,溫哲一眼便看到那裏麵挺著長槍站在那裏的長槍隊。但是溫哲明顯能夠看出,他們很累,似乎是從城西麵調來防守的部隊。

  溫哲揚起大旗,高聲道“蒙馬眼!給我衝!”說罷,他將大旗當做長槍,雙腿一夾馬腹,一馬當先衝向槍陣。

  他所率的,都是他的重騎親兵,無論是人是馬,都是全身披掛,麵對精神抖擻的槍陣,姑且還會考量考量,但是麵對這種槍陣,溫哲幾乎第一時間判斷“可以衝開”。

  溫哲手下的重騎在聽到溫哲命令的那一瞬間,便放棄了思考,紛紛挺著長槍,隨溫哲一同朝著麵前的槍陣衝了過去。

  此時的奔馬,被蒙上了馬眼,也便看不到那鋒利的槍尖。而剛剛經過一輪搏殺,四肢並不算多麽有力的奉義軍們,也無法再用身體擎住長槍。長槍的槍尖頂到馬匹身上那堅實的鐵甲之上,卻被奔馬有力的頂開。重騎兵如同洪水一般衝進槍陣,一根根騎槍挑起槍陣中士兵們的身體,隨後甩到一邊。

  溫哲將大旗丟給身旁的親隨,隨後拔出長劍,在槍陣中砍殺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的胡人騎在同樣高大的馬匹上,許多人頓時想到了什麽胡人吃小孩、生啖人肉之類的傳說,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守將回頭便看到那在人群中衝殺的溫哲,一眼便認出他是前幾個月官軍的總帥,急忙拿過旁邊一人手中的短弩,瞄準溫哲,一箭射去。

  溫哲顯然並沒有料到這一箭,然而,他在箭矢即將命中他腦袋的時候,朝馬側一滾。那弩箭射中他的大臂,而他則落到馬下。

  溫哲將肩上的箭杆折斷,一眼便看到了剛剛暗箭射來的方向,從地上撿起一把長槍,徑直朝那方向衝去,如入無人之境,幾步便衝到那指揮的木台子邊,揮劍砍死兩名護衛,隨後衝到守將身旁,一槍搠到那守將身上。

  而就在這時,剛剛幫他擎旗的親隨騎馬衝了過來,將旗幟交到他的手中,溫哲單手擎住大旗,一揮,便將旗幟,展開,那是一麵金邊紅底的無字旗,溫哲一手持劍,一手擎旗,高聲道“泓州賊寇!守將伏誅!我三軍將士!務將賊寇掃除殆盡!還我大胤朗朗乾坤!”

  此時此刻,奉義軍的重步兵仍在和官軍的甲卒在城西門死戰,而就在這時,無數騎兵從背後衝擊了這些重步兵。

  腹背受敵的結果,不僅僅是同時受到兩麵的攻擊,對士氣,也有著極為致命的影響。

  “後路,被斷了。”

  察覺到後路被斷的結果,就是絕望,連撤退重整的機會都不會有,要麽死在這裏,要麽投降。

  但是重步兵們作為奉義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並不會因為這種情況而放棄戰鬥,其中的幾個領隊的小校掄起斧頭高聲吼起來“跟我們衝!從正麵衝!”

  這幾個小校再清醒不過,身後是騎兵,想要從有騎兵的方向衝出去顯然不現實。而現在,最好的選擇毫無疑問是從正麵衝開敵陣,然後遁入莽山之中。

  部分戰鬥意誌仍然十分堅定的士兵聚集在那幾個小校周圍,刀牌手頂著盾牌,有的從地上撿起官軍的鐵盾。這些刀牌手衝在最前麵,而手中拎著斧頭或錘子的重步兵則在盾牌之間潛伏著,等刀牌手推進到官軍麵前,他們便在盾牌的掩護下直接撲向官軍的槍陣。

  這支部隊衝進了官軍密集的陣列之中,官軍的槍陣對於那一麵麵盾牌沒什麽辦法,最後也隻能目送著他們逃進了莽山之中。

  但是城中的屠殺仍在繼續著,溫哲並不準備放過任何一個從賊的奉義軍。直接下令道“城中除官軍以外一切人按從賊通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