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念百草生
作者:五葉竹      更新:2020-03-03 00:45      字數:3050
  離岸將幻靈扇和父親去皇宮搜宮的事情,仔細地講給離楓,離楓立刻整頓將士,準備回城。

  進城就意味著造反,可事到如今已無路可走,離青身亡,王府被嚴密監控,王府眾人都被困在府中,隻能強行進城才能解救王府。

  “皇上不顧血肉親情,欲將王府趕盡殺絕,我王府隻能拚死一博,陸硯,回城!”

  離楓從西北出發時曾告訴軍中士兵,宮中出現妖妃,禍亂離國江山,離楓在軍中威望頗高,加上離國近年來頗不太平,軍中將士對離楓的話深信起疑。

  而王府多年來秘密招募了一批武林高手,此時正在王爺的帶領下守衛王府,城外,離楓則帶著將士一步步向都城推進,皇上派人來勸降離楓,離楓卻隻回了一句話:“隻要皇上處死容妃,臣願聽皇上發落。”

  皇上原本想擄了王府中人,以此來要挾離楓,可是王府有武林高手守衛,一時難攻,離楓又步步緊逼,形勢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永華宮中的容妃聽說了離楓的要求後,她平靜地將幻靈扇交給月兒,“我死之後將其送還幻影宗。”

  “你不會死的,我帶你走,容兒。”月兒說著就要拉著容妃離開,容妃輕輕撥開她的手。

  城中內外已被重重包圍,涼她們再武功高強,也難以逃脫,月兒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穩平靜的日子,她不想月兒再跟著她一起顛簸。

  “好,我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一下,待我處理完我就隨你離開。”

  容妃的計劃是要尋找時機送走月兒,她要將月兒安全地送出離國,月兒是她現在唯一的牽掛,隻要她安全離開,她就再無牽掛了。

  城外陸硯也一直在想辦法進城,離楓已認定王府此前發生的事情皆與容妃有關,他誓要容妃為離青陪葬,離青之死,陸硯雖傷心,但眼下最關緊的是要救出容兒,他已負了她們兩個,他不能讓容兒再賠上性命。

  可是城門守衛森嚴,陸硯一直尋不到機會進城,而宮中大殿上也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辯,一部分大臣強烈要求處死容妃,另外一部分則主張迎戰。

  離恒是主張迎戰,但城內兵力不足,援軍又一直未到,他知道王爺在城內也有所部署,若貿然出擊,勝算不大,還會使城內百姓陷入危險之中。

  如何選擇,離恒在書房想了很久,容妃和這離國的江山比起來,無足輕重,他最終選擇了離國江山,就算是用容妃拖延一點時間,也是值得的,他相信她會理解他,她教他實行仁政,她一定不願意看到離國百姓生靈塗炭,隻是他的心裏還有一些不舍,他對她確有一些感情,帝王向來冷漠,一旦動情,這份感情顯得更為難得。

  離楓在城外等了三日,遲遲未等到回複,他召集將士下令攻城,雙方在城牆邊激戰了兩日,離楓一時難以攻入城內,皇上也無法擊退離楓,城內一部分兵力又被王府牽

  製,容妃曾親自來到門之上,城下離楓怒目而視,數萬精兵圍困都城,他在等皇上下旨,而容妃亦在等皇上下旨,她知道照此情形,皇上遲早會下旨將其處死。

  第二次當容妃帶領兩個侍女前往城門之上時,從路邊竄出一個賣菜的小販,他往容妃手中塞了一個紙條,然後又消失不見,容妃悄悄打開紙條,上麵寫著,“戌時,酒館東南,陸硯。”是陸硯的字,她識得他的字,還是那麽蒼勁有力。

  容妃將紙條塞進袖口,若無其事地走上城樓,城樓之下,陸硯站在離楓身後,她不知這個紙條是如何傳進來的,但她知道他是想救她,可她不需要他的憐憫和同情,從母親死的那一日起,她對他就隻有恨了,這麽多年留著他,不過是她狠不下心來親自下手而已。

  容妃站在城門之上看了很久,陸硯也緊緊盯著她,他希望戌時她能按時赴約,他已打點好一切,自會有人將她偷偷帶出城,他會讓她安全地離開離國,待她離開之後,所有的罪責他願一人抗下。

  可是接應的人並沒有等到容妃,一直等到快天亮的時候,容妃都沒有出現,接應的人隻能離開,陸硯此時明白了容妃的選擇。

  攻城第三日,城內兵力已無法支撐,援軍也一直未到,皇上不知道的是,他的援軍在第一日就已被離楓切斷,在等了兩日之後,他終於放棄了希望。

  他走到永華宮門前徘徊了許久,又轉身離開,而端坐在永華宮中的容妃已明白皇上的意圖,他無法開口的事,她也不想他為難,她終是借他報了仇,這份恩情,她自當還他。

  容妃穿著一身鮮紅的刺繡衣裳,第三次走上城樓,城內城外士兵死傷慘重,城中有百姓在路邊大喊:“妖妃。”

  “就是她引起的戰爭。”

  “她就是離國的禍害。”

  她聽到百姓竊竊私語,他們將這場戰爭的罪責全都推到她一人身上,她不想反駁,她隻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上城樓,月兒已被安頓好,她將自己這些年積攢的銀兩和幻靈扇全都放在她身邊,那些銀兩足夠她安穩地活下去,而幻靈扇,將物歸原主,還給幻影宗。

  容妃一步步走上城樓,離恒早已知曉此事,他沒有攔她,也沒有出宮,雖為帝王,但此時的他已無能為力。

  容妃看著城下的將士,離楓和陸硯頭戴盔甲立在軍前,英姿颯爽,她看著城樓下他的身影,模糊又清晰,她曾經那麽愛他,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嫁給他,可是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她還記得他一臉冷漠地說出“不愛”時的樣子,萬蟻蝕骨般的疼痛,她不明白為什麽曾對她那麽好的他,會變得那麽絕情,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一樣。

  容妃爬上城牆,背對著城牆外,她不想再看他一眼,她也不想自己跳下去的時候臉朝下,就算是死她也要自己漂亮地死去。

  好想回到碧落村啊,那裏的天更藍,星星更亮,最

  重要的是那裏有她曾經的愛情,容妃慢慢倒下去,紅色裙裳隨風飄舞,她曾為自己準備過一件紅色嫁衣,隻是再也沒有機會穿上了。

  陸硯看著倒下來的容兒,他瘋了一般地衝過去,想要接住她,可是就差了幾步的距離,她“佟”的一聲摔在他的麵前,他雙腿跪地滑過去摟著她,她一口鮮血吐在他的身上。

  “容兒,容兒……”

  他緊緊地喚她,她艱難地睜開雙眼看著他,他的臉還像原來一樣好看,他不開心的時候還是會眉頭微皺,她慢慢伸出手摸著他的臉。

  “陸硯……”她說著又一口血吐了出來,她努力往下咽了咽,濃重的血腥味,嗆的她難受。

  “硯哥哥……”她看著他,她想告訴他,她一直都愛他,可是她張張嘴,卻什麽都沒說,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容妃慢慢閉上眼睛。

  他那張好看的臉,這離國的一切都慢慢消失,她終於放下了一切,不愛也不恨了。

  “容兒……容兒……”他抱著她撕心裂肺地哭喊,他從始至終愛著的人就隻有她一個,可是王府權重,離青拿他父母和容兒的命要挾他,他隻能屈從於她,他以為隻要他足夠狠心,她便會忘了他,會重新開始,可是他沒想到,她一直苦苦糾纏,她惹的離青痛下殺手,他無法救她,他隻能用對離青的好,來換她的平安。

  他以為他對離青好,離青便會消氣,他以為他對容兒狠心,容兒便會忘記他,隻是他不明白女人的嫉妒心和記性,她們都沒想過放過彼此,兩個女人因為他成了仇敵,他看著她一步步走進皇宮,成為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他看著她滿眼的仇恨,他知道,她恨他。

  終於這一切都結束了,離青死了,容兒也死了,兩個女人都因為他死了,而他卻還活著。

  “都是我的錯。”他低聲喃喃。

  他想起在碧落村的時候,她趴在他的背上叫他硯哥哥,他說他一定會娶她回家,他要讓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隻是時光變遷,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陸硯擦了擦容兒嘴角的血跡,他抱著她慢慢地往回走,離楓看著兩人呆愣了一會,容妃自己會自己跳樓是他沒有想到的事,讓皇上處死容妃隻是他的借口而已,開弓沒有回頭箭,當他決定攻城那一刻,他就沒有想過退縮,退縮便是死路一條,他知道父親的想法,他也知道父親這些年的籌備,他收到父親信箋的時候,就讀懂了父親的意思,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隻是軍中將士因為容妃之死,士氣有所鬆動,他們的目的就是除妖妃,現在容妃已死,他們似乎已沒有理由繼續攻城了。

  但是離楓下了死令,繼續攻城,臨陣逃脫者殺無赦,士兵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衝。

  就在新一輪攻擊就要開始時,城牆之上,突然多了幾個人,離楓定眼一看,正是父親,母親和弟弟離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