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將領，最後怎麽做的？別告訴我，這故事是你虛構的。”

  張兮在將兩盆大菜弄出鍋以後，端上了飯桌，然後開始揉麵蒸饅頭。

  這一手，他是在餘天宗學的，火房打下手期間，他的廚藝得到了少許提升，隻是最近一直沒什麽可以展示廚藝的機會。

  “戰死了。”趙布回答道。

  他沒有說明這名將領是哪一位，也沒有絲毫的避諱。就算是照夜軍團的將領，他也是一名失敗者，他不僅失敗了，更是帶著他手底下士兵們的命，一起失敗。

  在戰場上，將領的一個錯誤決定，絕不是隻關乎著他一個人是否能夠立功，還是戰死沙場。

  一個好的將領，他必須為手底下的戰士性命做考慮，一個決定，可能就關乎著他們的生死。

  僥幸活下來的，也進了俘虜營。

  俘虜營，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在那裏，不光得帶著屈辱活著，還要為敵軍創造生產，壓榨最後生命力，生不如死。

  戰敗的將領，在趙布這裏，不值得尊重，在照夜軍團內部，也是不避諱談論的。

  將失敗的案例進行流傳，也是給後人做一個警戒，不讓他們再走上相同的老路。

  “那總有戰勝的將領吧？”張兮將揉好的麵，捏成形，放進了蒸鍋中，蹲下身子，開始把握火候。

  “當然。”趙布點了點頭，若全是失敗的將領，那照夜軍團也不會還屹立不倒。

  有失敗的將領，就會有成功的將領。

  失敗的將領“送”出去的領地，就會有這些成功將領再次從敵人的手裏奪回來。

  正是他們，造就了照夜軍團的輝煌今天。

  張兮繼續問道，“那戰勝的將領，是怎麽做的？難不成是做被人猜的那一方？”

  他是想知道答案的，他自己也在猜想著答案。

  這些道理，他都能聽懂，以前他的年紀擺在那兒，根本不會去考量將領的問題。

  倘若讓他去做將領，將同樣的問題擺在他的麵前，他又該如何去應對？

  做被猜的那一方？其實這兩方，都會有賭運氣的成分。戰場，不允許賭運氣，輸的，不是錢，是生命。

  “做改變的那一方。”趙布搖搖頭，笑著回答道。

  這些話，如果不是與張兮一起經曆過死亡，他是不會對張兮講的，即使他是魯班長推薦給他的人，在他沒看見張兮的真正能力時，在沒看見張兮為照夜軍團出力時，他不會跟他說這些。

  十年的軍營生活，這是他的最大領悟。

  就因為張兮用個人的能力，不斷斬殺著紫電騎兵為照夜士兵爭取時間，打消了他對張兮的某些顧慮，所以，他才會將自己的多年所得，告訴張兮。

  他相信這會對張兮有所幫助，幫助他更快成長。

  “什麽？”張兮沒有聽太明白。

  “改變，也可以理解為進步，大跨越的進步，讓你進步的速度遠超於你的敵人對你的了解程度。”趙布更具體的進行著解釋，這些是他的領悟，但領悟歸領悟，但這些領悟想要實現，還需要相當堅實的天賦實力基礎。

  “這與被猜到性格，反其道而行有什麽區別？”張兮皺著眉頭，他大概明白，又大概不太明白。

  “改變，不是反其道而行。”趙布搖頭，他盡可能的解釋，能接受多少，就看張兮個人。可能他的年紀閱曆還太過於輕，不太能夠理解他的這些話，但提前知道這些，會在他今後遇到某些處境時幫助他對困惑迎刃而解。

  “例如就像這次我們的被伏擊。”

  “經過這一戰，我們今後再在路過山穀等區域時，是不是一定會著重將注意力往山上投射？”

  “恩。”

  張兮點點頭，下一次，路過同樣的位置，他肯定會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山上，不會再隻顧於眼前的茶攤。

  “但其實，那些偽裝成我們士兵的紫電士兵，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趙布指的是秦高，如果張兮沒有在第一時間斬殺掉秦高，給了那些偽裝士兵心裏壓力，就那些人，還不用等到照夜騎兵衝鋒而下，就能給他們照成不小損傷。

  “你這意思是，下一次，就不在山上進行布設了？”張兮問。

  “你這就是在反其道而行。而我說的，是改變。”趙布搖頭，繼續道，“山上，繼續布設，山下，也繼續偽裝，同時，我還會在地上埋伏一些陷阱。”

  “當山上的埋伏與地上的偽裝士兵一起發起進攻時，就算我們第一時間發現了對方的伏擊，我們也會下意識的有那麽一會兒的慌亂，那會兒的慌亂，就會讓我們失去原來的判斷，從而踩上一些早就預設好的一些陷阱裏。”

  “這些陷阱可以是坑洞，可以是被草叢掩蓋的箭頭，可以是能絆倒戰馬的麻繩、鐵鏈，任何東西。”

  “在遇到三麵預設同時奏效時，再換做你為當事領隊，又要怎麽應對？”

  說著，趙布將問題重新拋給了張兮。

  他隻是舉了一個例，一個若是再多給紫電騎兵一點時間，說不定他們就真會準備好，然後將他們一舉殲滅的可能。

  若在當時，張兮，他，還有衛森於同一時間被困住，照夜士兵們的兵陣也沒法成型，待他們先滅掉其他士兵，再一起圍攻他們，即便張兮與他們的個人能力再出眾，深處陷阱中，他們也很嫩翻身。

  “可以，再通俗易懂點麽？”

  張兮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聽明白。

  他想說的是在作戰前，想出一個讓對方無處可逃的無敵戰略？

  “兩個字，掌控。”趙布有點艱難吃力的舉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說出兩個字，“誰能在戰場上掌控主動，就掌控了全局。”

  “能掌控全局的一方，根本不需要去猜被掌控一方的想法，被掌控的一方，即便是能猜到掌控方的意圖，但隻要一進了局中，就隻能被掌控方牽著鼻子任其宰割。”

  麵對張兮的茫然，趙布再進行了一下總結，“你不需要去猜對方的下一步，占據主動的方式，絕不是提前知道對方的下一步會做什麽，而是用自己的能力，打亂對方的下一步，讓對方，不得不為你的下一步改變他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