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老實實的待著，我出去給你采一點露水回來。”張兮將姚語身上的衣服捆緊，有點兒像是將她給綁了起來。

  他怕姚語清醒過來，他怕她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個現實，他擔心她會自己做出一些傻事情，就像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時一樣。

  他希望她會堅強，他也願意將她想的堅強，可是他不能賭，他不敢賭，他不願意去賭，他隻能將姚語給控製住，以此，來保證在他離開的短暫時間裏，他不會後悔。

  小心翼翼的離開，將掩護重新布置上，用了很久在附近采集露水，順便找了一個可以生吃的野菜草藥，他帶著它們回來。

  到了姚語身旁，他將采集了很久，很珍貴沒有多少的露水全部往姚語的嘴巴裏倒。

  發現她的意識模糊，看了看有些冰涼的生野菜，夾雜著可以退燒的草藥一起放進自己嘴裏咀嚼，幫忙嚼碎溫熱，然後往她的嘴裏送，通過幫助按摩她的雙腮，脖子，吹氣等一切可以用的方式，將嚼碎掉的生菜草藥送進她的胃裏。

  她必須得吃東西。

  她與自己不同。

  姑娘是身嬌體弱的，沒有性別上的歧視，也不是什麽大男子主義，這就是天生的。

  在正常的情況下，姚語的體質韌勁兒一定好過大部分姑娘，包括在她沒有很高修為的情況下時，她依舊是很堅強的存在。

  但，在體製上，就是稍稍的會差那麽一些些，她也沒有像自己一樣很係統的鍛煉過，又受了極其嚴重的傷，以及精神上的雙重打擊。

  對於一個愛美麗的姑娘來說，斷掉雙臂，無疑就像是折掉了天鵝美麗的翅膀，不光讓它失去了飛翔的能力，也讓它不再完美。

  在精神上，在身體上，目前的張兮給不了她太大的幫助，他隻能盡可能的幫她補充水分，幫她補充體力。

  這是他目前所能夠做的全部。

  在他沒有多餘的其它可以給姚語時，他願意把自己所能夠獲得的最好的，全部都給姚語。

  他對姚語的情感裏沒有太多的歉疚，沒有補償。

  在昨夜裏的時候是有的。

  今晨時分，在他感受到用自己雙手去溫暖到姚語臉頰時候的那種柔軟。

  撐著手，很艱難的去接那很久才會滴下來一滴的露水時。

  他發現，他願意做的這一份付出，不是補償，不是歉疚。

  看著姚語喝下去他花了很長時間采摘的沒有多少的露水，他自己一下子就跟喝了同樣多的甘泉似的，也不再口渴。

  喂著她吃下草藥，吃下野菜，他的肚子也跟著暖暖的，不再有那麽的饑餓。

  摸著她的額頭，體會著她開始回歸正常的體溫，他知道，自己對她的並不是補償歉疚。

  是對她的愛。

  因為自己是對她有愛的。

  不論她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因為自己，他都會像是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從通天塔裏時，她就是一個讓他心跳不已的女子，讓他在身負著血海深仇時，還會“三心二意”的迷人姑娘。

  他見過的好看姑娘不少，能夠走進他心裏的，真的不多。

  對歐陽佳佳，在交流相處下來，是會有一定的欣賞的，那是建立在一種奇妙的開始後。

  對她，他的確是有歉疚的。

  原本他在背負著姚語跑路時，他的內心裏全是歉疚，因此姚語會在他的背上特別的沉重。

  昨天夜裏，他也感覺特別的冷。

  冷的是她，是他的身體，更是他的心。

  他一直在想自己要怎樣去彌補姚語，去怎麽樣彌補已經不可能彌補的她們。

  歉疚的心裏讓他喘不過氣來，即使是一夜睡眠，依舊讓他的身體十分沉重，猶如好幾天幾夜都沒有睡覺過。

  在捆住姚語的時候，他出現了一種擔心，那時，他的擔心就是擔心姚語會想不開。

  直到出到山洞外，接受曙光洗禮。

  僵持著一個動作去接那麽一滴很久都沒有體驗過的接露水感覺時，他想明白了。

  如果連他都一直保持著一種沉重心理。

  以歉疚的態度去對待姚語。

  失去了雙臂，不能活動自如的她，神經會變得很敏銳。

  他願意將一切最好的都給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護著她，保護她，給她快樂，給她美好，但如果她感受到自己並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歉疚才對她好的話。

  這一份歉疚，同樣會成為加重她精神上已經壓下的一座沉重大山。

  絕不能讓她有自己是累贅的想法。

  絕不能讓她有如果她沒了，他就會輕鬆很多的想法。

  他不能失去姚語，不是因為自己欠她的。

  是因為愛。

  他必須得先糾正自己的想法觀念，然後由心到身，力所能及的去向她傳遞自己的這一份愛。

  希望讓她體驗到自己對她的這一份在乎，對她的這一份是愛，用愛去讓她舍不得他，讓她重新的振作起來。

  就像當初，伏靈的啼哭，那小嬰孩在被自己抱在懷裏時，那一隻小手緊緊握住自己手指，盯著自己的雙眸裏所充斥的渴望，他被那時的伏靈所救。

  他希望用同樣的方式，拯救姚語。

  “張兮。”姚語緩緩的睜開了眼，隻是虛弱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隨後便閉了上。

  “恩，我在。”張兮一直就坐在姚語的對麵，保持著微笑，寵溺的看著她。

  這個表情他保持了一天。

  不是假表情，是他這一天裏都浮現出了自己各種與姚語的相識相知相愛，以及她很多的好。

  那些記憶讓他可以將這個表情維持下去很久很久。

  姚語一直都是一個很敏感的姑娘，她又在逍遙樓裏過，什麽表情是真，什麽表情是假，她能夠分辨。

  “殺了我吧。”姚語閉上的雙眼眼角，有淚水向著臉頰兩側滑落。

  “不，我舍不得。”張兮輕輕的觸眉，心裏一緊，他所害怕的，就是她在清醒後的這樣一句要求。

  “我，很痛苦，我不想像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姚語閉著眼睛，她不敢看張兮。

  就是剛才那虛開眼的那一眼，她看到了張兮的一臉寵愛，便開始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