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兮，你還好麽？”

  待黃天雲等一行很滿意結果的走後，姚語終於回過神來，忙到張兮旁邊，掏出手帕替張兮擦拭起他身上的鮮血。

  張兮一言不發，他的身體繃得很緊，拳頭狠狠的捏著。

  “不用管他。”歐陽佳佳將欲替張兮擦拭身上血的姚語拉了回來，冷言道：“你剛才的行為，不光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我們的不負責！你的臨陣反水，置我們於何地？你想死，我們還想活著！”

  “他剛剛不是那個意思。”姚語試圖替張兮做一些解釋，她相信張兮剛才會那樣，一定是有他原因的。

  要是她們有危險，他可是會拚命保護她們的，怎麽可能會置她們於不顧。

  “不用替他說話，我們走。”歐陽佳佳拉著姚語，強行拉她離開張兮身邊。

  “往哪兒走？”上官鹿緩緩問道，她也受了不小的刺激。

  曾幾何時，她哪裏見過這麽些壯觀的場麵，一個黑夜，一個白天，惡心的，血腥的，社會的，複雜的，殘忍的，妥協的，她全部都見到了，內心所受到的震撼也是不小。

  “回房休息。”歐陽佳佳說道。

  “房不會壞了麽。”上官鹿緩緩的又道。

  “還有幾間是好的可以休息。”歐陽佳佳指了指幾間還完好的房間，這馬場以前是為不少人設計的住房，占地麵積不小，被毀壞了一部分，依舊還有一部分可以使用。

  “真的沒問題麽？”姚語在被強行拉走的過程中，還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張兮好幾眼。

  “沒問題。”歐陽佳佳索性改姿勢直接推著姚語進了門，“當”的一聲將門關上，上鎖，讓她失去了對張兮的關注。

  站在原地，張兮回頭，看向那一扇關上的門，歎了口氣，略有些虛脫的坐了下來。

  精神上的壓抑，比連續戰鬥上幾天幾夜還要容易壓垮一個人。

  他明白歐陽佳佳後麵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她是故意在說給他聽的。

  她在告訴他，他之所以會受威脅，不是因為他自己怕死，是因為他所需要顧及的太多了，在場有幾十條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

  他在當時的嘴臉是麵目可憎，是並非是他的本來性格，有點兒像是他曾經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但他不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保護，為了保護更多的人。

  黃天雲在用張兮身後的那些人，威脅著他。

  四年前，他隻有伏靈在他的身邊，當伏靈被抓走以後，他就真正成為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光腳少年。

  光腳的自然是不會怕穿鞋的。

  他那時什麽都不再擁有，他有的，就是可以嚷嚷的嗓子與怨氣，所以他可以大聲的衝著黃馳喊出那一句話。

  今天，他擁有了很多，來之不易的修為，體貼可人的紅顏知己，同甘共苦，共同奮勇殺敵的兄弟姐妹，還有那正在向著目標一步一步靠近縮短的距離。

  他不能放棄這些。

  為什麽他會堅硬，會突然的翻臉。

  因為他發現，相比起周邊需要他負責保護的，在乎的人，並不是他不敢向黃天雲翻臉的主要原因。

  比起她（他）們，他更不願意放下的是自己這四年來通過不斷努力，不斷拚命才換來的一切。

  他不願意放棄的，是時間。

  他不敢保證失去一切之後，回到一無所有的狀態，讓他再重新的走一次，他還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也便是那一刻，他慫了。

  正是因為這一條原因，他發現自己最大的妥協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並非是為了他人的性命安危時，他有點生氣，與自己生氣。

  接受陽光的洗禮，躺在坑坑窪窪的草坪上，聞著濃鬱的血腥臭味，他思緒飛快的運轉著。

  小半天的時間，他又想明白了。

  他是舍不得那些經曆，他不願意那些經曆耗為烏有，也不願意放棄自己今天的成就。

  如今在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是他的經曆所帶來的。

  姚語、歐陽佳佳、上官鹿，龍鳳十一位，以及逍遙樓的一些跟隨著他的其她姑娘們，都是因為他所擁有的那些經曆才來的。

  沒有那些經曆，他不會認識她們，不會與她們有任何交集。

  在乎經曆，不願放手，實則，也就是在乎她（他）們。

  “老龜，我要怎麽才能很快提升實力，與黃天雲有一戰之力？那家夥活著，是我的極大威脅。”張兮重新振作，開始與照夜墨甲龜商量起來。

  以他現在的空間領域，斷然是不能與黃天雲硬碰硬的。

  黃家就是空間功法的世家，以自己這還不能完全外放，哪怕是一小點都不行的空間領域，到了黃天雲的麵前，還不就是跳梁小醜？

  “他活著，也可以是督促你繼續進步的動力。”照夜墨甲龜卻持著另外一種不同想法：“你最近的進展不快，偶爾也不再修煉，什麽原因？因為你少了一個對手。”

  自從張兮突破至校級以來，他依舊有堅持修煉，但修煉的熱情已經減退不少。

  會沉迷於女色，去花更多的時間思考與姑娘間的關係，以及一些有的沒的。

  這些與張兮最初踏上修行之路的初衷，是背道而馳的。

  “現在，你重新擁有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對手，一個可以隨時要了你命的對手，那一匹追著你奔跑，稍微慢下來一點就會被吃掉的狼，又回來了。”

  有些事情，當張兮沉溺進入時，它不便於說什麽，就算說，他也不會聽。

  倒不是說多了感情，有了牽絆不是好事。

  它主要是想提醒張兮，千萬不要忘了他最初踏上一條路時的初心，他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上這一條路的。

  既然他還有很多使命沒有完成，那他就沒有多少資格提前享受這沿途風景。

  待他停下來，休息夠了，享受夠了這沿途風景。

  那前方的目標，早就不知道將他耍到什麽地方去了。

  黃天雲的出現，他的存在，不僅不是壞事，是一件好事，有一把刀時刻在頭上懸著，會重新激勵他回到之前的努力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