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拍了拍韓遠的肩膀，緩緩走到葉菱紗的身邊，對著高處招了招手，大喊了一聲：“小阿暢，快點把東西還給人家了！不要讓我來找你啊！”

  那個小孩從二層樓高的地方跳了下來，倒是驚了四周的人一跳，他滿臉不情願地把剛剛偷來的錢包從腰間取出，撇著嘴巴說道：“我憑本事拿的，為什麽要還啊？”

  “嘿，你小子怎麽還嘴硬？”陳重一把抓住那小孩的後領，把他拎了起來，教訓道，“我是不是告訴過你，盜亦有道？你小子亂偷東西，怎麽不該還了？”

  小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您以前跟我講盜亦有道，講的可是要分清楚誰偷的到，誰偷不到，不要反過來被對麵抓住。”

  葉菱紗聽著他們的談話，不禁掩著嘴笑了起來。

  但是陳重的表情卻稍微嚴肅了一點，把小孩放在了地上：“對的，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盜亦有道，你覺得有四大家族作為背景的人，是你該出手的嗎？”

  “或許你的確是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這就是你的問題，至於對方，則完全不會為你的問題負責。”陳重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如果有一天你能贏過我，贏過她的爹爹，那你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的，懂了嗎？”

  “所以現在，你必須把那個錢包拿出來，這一輪，是你無道了。”

  韓遠和葉菱紗聽著這一番話，卻極為震驚，陳重沒有教對方何為對錯，何為道德，隻是輕描淡寫地告訴了他一個道理，“隻要你足夠強，就足夠有道理。”

  葉菱紗倒吸了一口冷氣，緩緩說道：“陳叔，你這樣說，或許不大對吧？不管是誰，都應該有道德的束縛，怎麽能對一個孩子說這種話？”

  “菱紗，你還是太稚嫩了，世事就是如此，不要把凡事都想的太美好。”陳重環望身周，說道，“現在這座城裏，以構界境的實力有能力將所有人都殺盡，對吧？”

  葉菱紗皺著眉頭，點了點頭，但也反駁道：“如果這麽做，世上的聖人不會饒恕那個殺人者的。”

  “那如果做這件事的是一個聖人呢？”

  “其他的聖人不會放過他。”

  “如果是北陸的那個，被譽為天下第一人的那個妖聖呢？”

  “那麽天下人都不會放過他。”

  陳重卻搖了搖頭，他抓起一把地上的細沙，任其散落在空中，說道：“這裏，曾是茂密的森林，人口是現在幾十倍之多，一千七百年前，那場毫無征兆的聖戰波及了這裏所有的人，無人幸免。”

  “他們二人，可有人問罪？”陳重拍了拍葉菱紗的肩膀，“他們的家族，可有人問罪？非但如此，還有很多人不斷地試圖朝拜，試圖尋找遺跡。”

  “可是……”話到嘴邊，葉菱紗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她也是其中的一員。

  “其實你試圖維護的，隻不過是聖人會議之下製定的規則。”陳重張開雙手，“如果你越靠近他們的那個境界，就越是會明白，這個世界，一切都會變，隻有強大，是不會變的。”

  “失敗是弱者的缺點。”

  說完之後，陳重又恢複了之前那個和藹的樣子，輕輕笑了笑：“但其實現在和你說這些，是沒有意義，因為到了日後，等到你為規則製定的參與者，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陳叔……為什麽要講給我聽？”葉菱紗還處於訝異之中，“其實沒必要和我講的吧……”

  陳重點了點頭，看向韓遠：“是沒必要，所以我其實也並不是講給你聽的，是講給你身邊的那個人聽的。”

  韓遠聽著他的話，心中波濤洶湧，曾在數年之前的瑤城，有一個叫做葉丞的老者，也告訴過他相似的話，聖人的所言所行都是絕對正確的，身為聖人的後代，代表的就是聖的意誌。

  “前輩，你說這話究竟是何意？”

  “你和一般的聖的後裔是不一樣的，我在你的身上看見了一種可能性。”陳重看著韓遠，“就像我對這個孩子傾囊相授一樣，我在

  他身上看見了我曾經沒能完成的可能性，但是我在你身上看見這個世界的可能性。”

  韓遠明白對方的意思，自己不同於一般的聖人後代，他沒有聖人的福澤，更沒有無窮無盡的優勢，反而卻是因為這個身份，背負了太多的事情。

  “你想要我怎樣？”

  “我不想要你怎樣，我隻想你變得更強，因為這是我的夢想。”陳重突然又看向了葉菱紗，眼中帶著一絲的惋惜，說道，“我曾在菱紗的爹爹身上看見過這種可能性，所以我把成聖的機會讓給了他，可惜最後還是沒能如願。”

  “但我在你身上看見了，比她父親更為強烈的可能性，那種可以攪動天地的可能性！”

  葉菱紗曾聽自己的父親說過，陳重和他本來都是有機會可以成聖的，但是天下武運有限，不能二者得兼，最後陳重主動讓出了機會，所以現在整個葉家敬他如座上賓，隻是沒想到其中還有更多的故事。

  “我和你並不相熟，但是我為了我，你也是為了你自己。”陳重低頭看著他，“我有必要，讓你變得更強，讓你能夠在亂世之中活下去。”

  “亂世？十三聖人威服四海，何來亂世一說？”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妖族動蕩，有人推波助瀾，背後甚至有聖人的手筆，亂世必將至。”陳重看了看兩人，“而你們，必須學會自保。”

  陳重說完之後，從小孩的手上拿過錢包，交到韓遠的手裏：“你是擁有能力的人，但你卻不夠強大，我可以幫你，讓你在最強之前，擁有更多的希望。”

  “陳叔，你是要強人所難嗎？”葉菱紗擋在韓遠的身前，“人各有誌，為什麽一定要跟著你的想法走。”

  “我尊重你們的想法，如果他無意向我學習，自然也無妨，因為我不覺得自己能夠影響他身上的那種可能性。”陳重帶著那個小孩，緩緩走開了，“我隻想以我的方式，讓他更接近我想要的未來而已。”

  “若你願意，三個時辰內到城隍廟來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