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前輩！陳前輩！”韓遠方才剛剛離開那件困了他兩個多月的小屋子，就瘋狂地朝著陳重朱的地方跑了過去，他不敢歇腳，生怕晚了一秒就看不見了。

  “小子，我在這呢。”忽然陳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韓遠看見他正站在街角的一個陰暗的巷子裏，對著他招了招手。

  “前輩，葉菱紗現在在哪？”韓遠的語氣十分倉促，也顯得十分疲憊，因為已經兩個多月完全沒有接觸靈力，此刻才剛剛恢複，所以身體還沒有適應，如此劇烈的跑步，讓他有些勞累了。

  “不急，我先問你幾個問題。”陳重站在角落裏，因為陰影的原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前輩，若是有問題，不著急，之後我可以慢慢告訴你，但還請告訴我，葉菱紗現在何處？”韓遠難得地沒有聽從他的話，如果此時找不到葉菱紗，他一句話也不會多聽。

  “若是你這樣不回答我，也行……”陳重長長地歎了口氣，“隻是你這樣離開，我不能保證你這一生還能不能再見到菱紗。”

  “那還請前輩盡快。”韓遠深深地彎下了腰，“時間很寶貴，前輩請長話短說，直接切入正題，我一五一十可盡數言明。”

  “韓遠，你對菱紗，可有義？”

  “她數次救我，對於她，我有感激，我也數次救她，相互之間，無愧無欠，但有羈絆。”

  陳重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對菱紗，可有情？”

  韓遠一頓，若是平時，他必然要扭扭捏捏，但此時刻不容緩，他自然來不及藏著掖著。

  “若是友情，自然是有的，我一生沒有什麽朋友，對少數地朋友，願意付出極多。”韓遠低下頭，“若是兒女之情，我不知葉菱紗做如何想，我對於她，或許未達愛情，卻不可說是毫無此情。”

  “所以，你是喜歡的吧？”

  “的確。”韓遠點頭，他知道那種和葉菱紗在一起的放鬆，那就是喜歡，無需分辨。

  “那如果菱紗也對你有同樣的感情，你是否會與她攜手共度餘生？”

  陳重的問題，韓遠自己都沒有考慮過，因為太遙遠，他也不敢去想，就在身邊的人，他覺得若是不知她的意願，私自地去考慮這些事情，總是有些不知所謂了。

  但此時此刻，韓遠不得不回答，卻依舊

  沒辦法去深思熟慮，他隻能把自己下意識想到的講出來。

  “若是菱紗也有相同的情，那我也是不會如此選擇的。”韓遠抬起頭，眼睛中帶著一絲憂傷，“因為我身上藏著的東西不少，不論是我喜歡她，還是她喜歡我，但如果僅僅是喜歡，那是遠遠不夠的，用不對等的心去影響別人的一生，那是不公平而且自私的。”

  韓遠說完了自己的話，陳重聽完了他的話，兩人沉默了片刻。

  “韓遠，你的心，真的是比我所想要寬廣許多。”陳重從陰影裏走出來，臉上帶著笑容，“若是由你來做韓家的繼承人，我認為比你的兄長，更為合適。”

  “謝前輩謬讚，但是還請告訴我，葉菱紗在哪？”

  陳重卻突然大笑起來，走過去摸了摸韓遠的頭，說道：“之前就是逗逗你，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潛力逼出來，其實沒有人來帶她回去的啊哈哈哈。”

  “前輩，之前當真是玩笑？”

  “或許吧。”陳重笑了笑，“菱紗一直在練功，我算下來也是今日練成，所以就給你說了今天，好讓你們相見，還有四個時辰，你就在這裏等等吧。”

  “前輩若是沒騙我，那我自然可以在這裏等。”韓遠微微有些生氣，不論是因為什麽緣故，不論善意或是惡意，他總是認為謊言是令人不愉快的。

  “那我去看看菱紗。”陳重笑著說道。

  “我也去！”

  韓遠想要一起去，卻被陳重攔住了，指責道：“你去的話，會影響到最後的收尾階段，也可能前功盡棄，你也知道練功之辛苦吧？”

  麵對這種話，韓遠隻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陳重在離去的時候，默默自言自語歎道：“你能如此，將菱紗托付於你，我也放心……”

  此時，在很遠處，都已經快要離開戈壁的地方，有一輛馬車正在緩緩前行，駕車的是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頭子，車子裏坐著一個穿著紫衣的少女，她掀開一角簾子，從這裏已經隱約可以看見戈壁的盡頭。

  現在正是深秋，秋意沒有放過這片戈壁，四處可以見到枯黃的落葉，葉子上沒有絲毫的水分，被車軲轆碾過去之後，碎成了無數的渣子。

  少女依舊在不斷地回頭望著，最初的一會，還可以遙遙地看見並不巍峨的陽雪城，但現在已經走過了

  大半天的行程，那座城早就消失在視野之外。

  這架車，不抖也不晃，從極遠的地方看過去，它是極慢的，但是僅僅是大半天的時間，就已經走過了普通人十幾天的腳程，隻有在旁邊時，才看得見這輛車不論是麵對坑窪或者陡坡，都如履平地。

  “老師，現在是十一月？”年輕人嗅了嗅空氣，如此向著老頭子問道。

  “是的，今日是十一月初四，有何問題？”老頭子不解。

  年輕人停下了馬車，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這片葉子沒有變得完全枯黃，在枯死的邊緣還有一絲的水分，哪怕之前被車輪軋過，也隻是在上麵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痕，並沒有如之前幹枯的葉子一樣，被碾作碎渣。

  “為何在荒涼的戈壁的十一月深秋中，會有一絲春意？”年輕人皺著眉頭，這片葉子，與其說是尚未枯透，更不如說是秋天凋零的葉子在春天裏漸漸恢複了生機。

  “這片葉子……之前也是如此翠綠？”老頭子指著年輕人手中的葉子，此時已經如同驚蟄時分的鬆柏樹葉。

  年輕人低下頭，他吃驚於這個樹葉的奇異，但是再一抬起頭，他更驚歎於這周圍的一切，之前還是遍地的黃沙，現在已經變成了關不住的滿園春色。

  “老師，這裏是何時如此的？”

  老頭子也搖頭，說道：“不知道，我的視野從沒離開過這裏，但是在我發現時，就已經這樣了，甚至就像是一直都如此。”

  “黃老頭，言小子，還請退下吧，不隨意要擋在我的麵前。”一個中年的男人在一片片的綠意盎然中走了出來，每過一步，身周的桃花朵朵綻放，呈一片綠肥紅瘦之景。

  這是陳重在不知哪一年看見的春，隻是一見傾心，從此他的界變成了這片綠意，此界之名也是溫柔，喚作“那年之春”。

  陳重高聲地呼喊到：

  “車內的小姐，有韓公子想請您共賞將來繁花似錦，不知您心下如何。”

  車內傳出了少女哭泣的答應聲：

  “我願意！”

  葉菱紗哭花了臉，躍下馬車，春日的暖陽就奔她而去。

  亂花迷人眼，老頭子和年輕人沒看清是發生了什麽，少女和中年男人就已經消失了，隻剩了一輛空蕩蕩的馬車和一如既往肅殺的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