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因緣的起末
作者:南野圭汝      更新:2020-03-03 00:27      字數:2326
  “鐵馬,鐵馬將軍劍。”“天下,天下入君口。”

  “碩鼠,碩鼠逞人言。”“幡動,幡動心似鐵。”

  “伴虎,伴虎不得閑。”“欲求,欲求添黃袍。”

  “卸甲,卸甲早歸田。”“故土,故土三尺草。”

  韓遠睡夢中隱約聽到這種調調,韻律拚湊得勉強,又顯得大而空,不知所言的字句為何給他強加了一種悲愴的情緒,眼角也不由得落下一滴清淚,他欲醒未醒,翻了個身,下意識回避了自己的情感。

  “陸久,你且安睡,我去提兩壺酒,朝山宗快到了。”

  韓遠不知自己有沒有答複,身邊坐著的人走了,他也可以略微伸伸腿了。

  沒多久,周圍的聲音變得吵鬧起來,好像很多人聚眾起來吆喝著什麽,店裏寧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韓遠揉了揉睡眼,半坐起來。

  “滾滾滾,都給大爺滾開昂。”

  韓遠眼睛還半開未開,重影裏,他看見一群半大的年輕人簇擁著一位白衣的少年,他們進店便是抽桌踹凳,嘴裏罵罵咧咧。

  “這家店被咱包下了,今天是咱大哥進入朝山宗的日子,要在這裏開慶功宴,無關的人速速給我滾蛋!”

  掌櫃快步走出,打著圓場,對他們低頭哈腰說著什麽。

  說話的那個人立刻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嘴巴張得好似活吞了一隻蛤蟆,他一把揪住那個老人的耳朵,將他提得踮起腳尖:“錢?老頭你再說一遍?我們相中了你這家店是你的莫大榮幸!”

  “把好酒好菜招待上來,麻溜點!”他一把將那個人甩出去,看著掌櫃匍匐在地的樣子,他們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大笑,帶著嫌惡鄙夷的神情,對於這種連修煉的資格都沒有的尋常人,他們宛如執掌生殺予奪大權的神明。

  韓遠皺眉,他很是不解,這人一個狗腿子,為何高調得就好像是他自己進了朝山宗似得。

  他瞥了眼那位眾星捧月般的白衣少年,突然間覺得朝山宗好像也不過爾爾,不過他也想得通,再深的溝壑底都埋著渾濁的淤泥,連韓家的都不可免俗,何況是這些門派呢。

  他本來想出手幫忙擺平一下,但想到前輩應該快回來了,清理門戶的事情不妨讓給他。

  想到這韓遠覺得有些無趣,收起了視聽,躺下閉目養神。

  “這裏怎麽還有個小子?”

  “小兔崽子,快滾!”

  “誒,睡著了?”那人露出戲謔的表

  情,似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

  可惜韓遠確實聽不見,他也不在乎,這些人根本傷不了他。

  “咦?”韓遠覺得自己的領口被人攥住,這人想將他拎起,卻莫名使不上勁。

  “有事嘛?”韓遠表情漠然。

  那人被他看得愣了一下,嚇得後退了一步。下一瞬,他又被自己的怯懦惹得更為惱火,似乎是覺得自己在同伴麵前丟了麵子,竟然會被一個比自己還年幼的少年嚇住。

  “小子,哥哥我今天就來替你父母教教你何為教養。”他揚起手,靈氣向他的手掌注入。

  結靈境而已。

  “嗯?”韓遠麵色驚異,這人好像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自己曾經說了多大的話。

  就算是大陸最頂尖的那號人,恐怕也不敢隨意評價韓承的教子之術吧?雖然他好像確實不精通這個。

  “野種而已,你再給我裝?”那人怒火中燒,一掌向韓遠轟來。

  韓遠歎了口氣,這個人好像說了比剛才更惡劣的話。

  韓遠坐著未動,眼中卻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微芒,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他還不知所措時,那一掌的靈力就已經被悄然化盡,不但如此,他全身靈力脈絡都被阻絕,他若是強搬靈力,無非就是傷及自身。

  果然,那人麵色漲紅,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韓遠反手一推,那人就撞破木柵欄,一口氣飛出門外。

  “然後是哪個?”韓遠平複下了眼球中的莫名的悸動,他差點就控製不住地下了死手。

  “至少是納靈境!”

  “媽的一起上!”

  白衣少年擺了擺手,他身邊眾人紛紛停下動作。

  “你可知是我是朝山宗弟子?你可知你惹到了天大的麻煩?”他踏出一步,走到最前,表情倨傲。

  “你可知我離人靈境隻有一步之遙,你可知是何人引薦我進入宗門,收我為弟子?”

  韓遠道:“我為什麽要知道這些?”

  他的表情頓時陰沉下來:“那你是膽敢與我為敵咯?”

  韓遠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朝他走去。

  白衣少年抽出劍,踏著優雅的步法,劍出如清風徐來,舞劍的身影翩躚如蝶。

  劍影忽然出於其左,又出現在右邊,讓人捉摸不定。

  “能將劍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應該也唯有大哥了吧。”

  “嘿,看來大哥動了真火,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定了!”

  他身後之人極力恭維,說得好像那個白衣少年就是劍仙轉世身一般。

  韓遠卻看都懶得看,對他來說這種花哨的劍術更像是纖細的青樓女子賣弄風騷的豔舞,此時卻用於男子舞劍,他有些想作嘔。

  白衣少年見對方竟是一動不動,露出冷笑,諒你也反應不過來!

  他飄忽一閃,劍光直撲韓遠的麵門。

  沒有鮮血潑灑的場景,他的冷笑凝固在臉上,因為他的愛劍竟被對方兩指夾住,進退不得,動彈不能。

  方才為虎作倀的一票人此時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酒盞。

  “我沒有深入學習過劍法,但我也頗知劍法是殺人術,而非賣弄炫技的把式。”

  韓遠手指緩緩用力,瑩白色的劍變得彎曲,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斷作兩截,兩指接劍,手斷金鐵,此個少年的修為怕是不止人靈境!

  偏偏竟還如此年輕,有人生出這麽個不妙的想法,此人莫不是朝山宗雪藏的核心弟子?

  “人靈境七重天麽!”白衣少年怒視韓遠:“你可知我是長老的弟子?”

  “哦。”韓遠順手給了他一記大耳刮子,“所以呢?”

  “你是哪位長老的弟子?”沒人發現,門口悄然倚了個白發的人。

  “孫長老!”那人宛如握住了一張救命符,“是孫長老引薦我進入的朝山宗!”

  “孫烏?他的話不好使。”劉靜養道,“你被除名了。”

  白衣少年愣了一下,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對朝山宗的長老有所妄言?”他狀若癲狂,全然不見起初的矜持。

  劉靜養看向他:“在下劉靜養,你記著這個名字,然後自去尋孫烏好了,看他如何敢收你。”

  “不可能的……”想起這個名字的白衣少年呼吸急促,跪倒在地上,像是失了一切。

  “前輩沒買到酒麽?”

  “走了走了,沒找著我要的酒,姑且算了,你也未到喝酒的年齡。”劉靜養把銅板放在地上,轉身出了門。

  韓遠快步跟上:“前輩,你覺得朝山宗如何?”

  劉靜養看了看遠處的光景:“好像也就那樣。”

  (本章完)